飞来横祸

等待多时的机会,终于在无意间来了。

 一天傍晚,彭克忠骑着摩托车,车上带着穆以升。两人要去化乐中心校整理资料。当他们路过乌家门口的时候,乌温荣父子四人已经排成一行,立在马路中央,拦了去路。

 乌温荣的老婆罗家芬环抱双手,横眉冷眼,站在门首观望。

 见有人挡路,彭克忠将摩托车刹住,看着乌温荣,好言好语说道:“乌叔,你应该还记得;上回乡政府的领导过来给你打过招呼,不让收咱们猪场小学教师的过路费。你家门口这几平方的水泥路是你们浇的,大车过路你们收钱。我们建猪场小学,你也收了不少过路费。这摩托车不占地方,乡政府并不让收费,我看就不用收了吧!”

 看来他并不知道大祸即将临头,还以为又是两块过路费之事。之前他骑车经过,曾被乌家老二老三强征过几回过路费,至今仍然耿耿于怀。这回他显然猜错了乌家父子的意思。不过话说回来,他如何能够知道,对方的目的不是过路费。

 乌家老三出言吼道:“彭克忠滚一边去,这没你的事,我们要找穆以升说话。”

 穆以升闻言从摩托车后座跳下来,伸手往怀里掏香烟,一边说道:“三哥有什么话,尽管开口,小穆洗耳恭听。”一边上前派烟。远方来的支教老师穆以升尽管初到贵地,但当地的风土人情,他还是有所了解的。猪场街上有所谓‘四虎’,乌家是其中一虎,也是最嚣张最霸道最不讲理的一虎。他一个外地人,如何敢惹。其实他也知道,这乌家老二老三的年纪应该都没有他的年纪大,但每次见面,他总要恭恭敬敬的递上香烟,口称‘二哥’‘三哥’。以示尊重。

看来这回这个三哥态度并不友好。

 乌老三并没有接穆以升递来的香烟,反而挥手将香烟打落地上。骂道:“扯你妈 -的蛋,谁是你的三哥。谁愿意和你这外地狗称兄道弟。也不看看自己几岁了。恬不知耻,胡言乱语。我岂问你,为什么要去勾 -搭史秋艳?”

 乌老大旁边催促道:“跟他废什么鸡-巴话。老三,去拿家伙。”

 穆以升立刻感觉事态不妙,摊出双手,道:“别急,有什么话,好好说。”

 那个在一边看热闹的乌温荣老婆罗家芬这时却突然发疯一般冲上前来,劈面给了穆以升一记耳光,骂道:“说你妈个逼。一个外地人也想在猪场兴风作浪。你狗 -日的一天到晚没求事干。谁叫你勾-引史秋艳。难道你不知道,那是我家儿媳妇吗?”这个女人无疑深得其姐真传,或者是她家本来就没有教养。

 穆以升捂着被打的脸,莫名其妙道:“史秋艳是我女朋友,她什么时候成你家儿媳妇了,她曾经告诉过我,你家是请人上门去提过亲,可是人家不同意。现在婚姻自由。秋艳不愿意嫁到你家,我才追求她的。怎么又突然成了你家儿媳妇。你们做人讲点道理好不好。请千万不要动手打人,如果再打,我可要还手了。”

 乌温荣等的就是这句话,给三个儿子递了个眼色,道:“人家要还手了,还等什么,抄家伙呀!”乌家三个儿子心领神会。立即跑进里屋拿兵器。罗家芬却抓着穆以升的手不放,几次挥拳摇手要打穆以升。穆以升闪身躲过了。口里虽然说再打要还手,却始终不敢还手。这罗家芬雄风一点不输于其姐胡远笔母亲罗家英。

 仅仅过了几秒钟,乌温荣三个儿子便出来了。手里已经拿上了锄头薅刀和铁棍。乌老三跑在最前面,破口大骂道:“你这个外地来的野狗,不仅抢我媳妇,还要打我妈,不知天高地厚,活活该死。”他的手里提的却是一把平时用来挖地栽种的薅刀。乌老三奔上前来,双手抡起薅刀朝着穆以升头顶挖来,穆以升本要退避,双手却吃罗家芬死死控制住了。见乌老三来得凶,侧头躲了一下,这一薅刀毕竟砸在右边肩上。这一来穆以升心头火起,抬腿一脚横出,顿时将乌老三踢翻地上。

 乌老三倒地之后再也爬不起来,穆以升这一脚踢中了他的软肋,痛得他满地打滚。

 原来穆以升是体校出身,曾学过两年散打,一身力气,身手颇为灵活。可惜人在他乡,不想惹事,因此不太敢还手。但他也不想白白挨打,也想自卫。踢翻乌老三之后,穆以升挣脱了罗家芬双手,正在犹豫是逃走还是迎敌,一时间拿不定主意。他想争求校长彭克忠的意思。却见校长大人目瞪口呆,站在一旁发抖。

 乌温荣见势不妙,没想到这个外来小子还有两下。忙命令老大老二赶紧动手。

 老三一上去便被踢翻,对手了得。乌家老大老二见状心里先有六七分虚了。正在迟疑不决。听到父亲喝令动手,老大老二这才缩手缩脚围将上去,却不敢靠得太近,虽然铁棍锄头乱舞,由于不敢逼近,好半天了仍然没有打着穆以升。

 穆以升在乌老大和乌老二围攻之下闪让着,已经有了逃跑的意思,一直在寻找机会突围逃走。观战的乌温荣很快就猜到了他的想法。‘不能让他逃脱’。如果这个穆以升逃跑了,那么计划彻底泡汤,前功尽弃。胡远笔那里如何交差?那一身白花花好肥肉,乌温荣做梦都忘不了。今日如果把事办妥了,以后也好相见。如果事办砸了,以后那白花花的肉-体,怕只有回忆了。乌温荣鹏如何肯甘心。当下再不含糊,从侧面斜插过来,双手操抱,趁乱出其不意将穆以升抓到怀中。

 这乌温荣虽然上了年岁,可身体魁梧,体重在180斤以上。加上常年杀猪,三四百斤大肥猪在他的手下也动弹不得。他用拿猪的技巧来拿人,居然达到了相同的效果。学过散打的穆以升吃他抱定,竟然挣脱不了。乌温荣喊道:“动手呀!两个臭小子。再不动手,一会这狗 -日的挣脱要跑。”

 乌老二飞扑过来,尽平生力气在穆以升头上砸了一锄头。这回穆以升没能躲过,顿时头顶鲜血直冒,眼花缭乱,转瞬昏了过去。乌温荣松了手,穆以升像一团稀泥一样瘫软在地上。乌家老大并不肯罢休,冲上来在穆以升腰上又补了一棍。当他挥出第二棍要打穆以升头顶的时候。旁边闪出一个人,横身档在中间,已经伸手接下了他的铁棍。彭克忠出场了,这一来苦等的机会终于来了。

 乌温荣站在一边,冷笑道:“彭克忠,你狗-日的想多管闲事,你是找死。”

 克忠叫喊道:“穆老师在流血,人已经不行了。不能再打了,赶紧送医院。”

 乌老大恶狠狠道:“他不仅抢了老三媳妇,还踢伤了老三。这是他罪有应得,你小子管哪门子闲事。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老二,动手,别打头,打死了没法交待。”

乌家老二单手抡起锄头,瞄准彭克忠腰部,拦腰一锄劈来。

 克忠急忙后退,竟然让开了。

 可是这一来他却退到了乌温荣的身边。乌家父子本来成三角之势将他包围。天罗地网,无处逃遁。彭克忠做梦也想不到,他才是真正被围攻的目标。

 乌温荣眼见敌人过来了,不甘落后,提起碗大的拳头给彭克忠迎面一拳砸来。

 后面是铁棍和锄头追赶。克忠再也无路可走,被乌温荣一拳打在嘴上。

 没想到这年近花甲的乌温荣竟然力大无比,他这一拳打掉了彭克忠四枚牙齿。

 小学校长一口鲜血吐在地上,顿感头晕目眩,眼冒金星。乌老二赶到跟前,在他左边小腿上猛劈了一锄头。克忠腿骨立断,痛不欲生,一声悲号,倒在地上。

 这场‘热闹’早已惊动了猪场街上的乡亲们,很快便有上百人过来围观。

 大家见乌家父子锄头薅刀铁棍狂舞,正在把彭克忠校长往死里打。

 一个叫曹恩龙的大汉看不过去,排众而出,大声喝道:“住手,他妈-的,欺人太甚了。欺负两个手无寸铁的文弱老师算什么本事。有种打别个试试。”

 乌温荣闻言放下了手中薅刀。他不知何时把乌老三丢在地上的薅刀捡起来了,用这薅刀在彭克忠背上已经打了七八下。当村长的乌温荣见曹恩龙的话说得不好听,回道:“关你鸟事,我们是打彭克忠和穆以升,又不是打你曹家祖宗。你跳出来急什么急。穆以升抢我家老三媳妇,彭克忠多管闲事,不给这两个小王八蛋一点颜色,他如何知道这猪场是谁的地盘。没你什么事。姓曹的,滚一边去。”

 话不投机,惹得曹恩龙心头火起,骂道:“你奶奶的。这样说来,这猪场是你乌家的天下了?简直是岂有此理。”原来这曹恩龙本身是‘猪场四虎’的另一虎。也是个不肯吃素的人物。彭克忠校长重修猪场小学,造福一方,让他心里好生尊重,这时路见不平,见乌老大和乌老二仍没住手,还在打那个已经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彭克忠。曹恩龙再也忍不住了,大喊道:“乡亲们,乌家父子伤天害理,仗势欺人,他们要把彭校长和穆老师活活打死,大家如果还有一点同情之心,请不要袖手旁观了。给我马上把这乌家父子给绑了,咱们把他绑到乡政府讲理去。”

 围观者当中已有一些人义愤填膺;彭克忠校长为猪场做了那么多事,大家都看在眼里。他们有不少人家里的孩子正在猪场小学读书,于情于理他们也不想做一个冷漠的看客,只是慑于乌家平时淫-威,大家敢怒不敢言。这时见曹恩龙站出来说话。曹家在当地的势力并不比乌家弱,既然有曹恩龙撑腰,那还怕什么,还等什么。早有十几个壮汉跳将出来,三五下把乌家父子手中兵器夺了。有人拿来麻绳,在曹恩龙的指挥下,将乌家父子五花大绑。一群人押着他们往乡政府说理。

 彭克忠和穆以升已经动弹不得,两人躺在血泊之中。仍在不同程度流着鲜血。即便没死,最多也只剩下半条命在。曹恩龙心想索性好人做到底,安排了自己的儿子曹小伦用家里拖粪的三轮车把彭克忠和穆以升送到乡卫生所抢救。自己则和众乡亲一块,也不顾罗家芬的鬼哭狼嚎苦苦哀告,押着乌家父子去了化乐乡政府。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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