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长大人

却说曹恩龙带领着一群村民,押着乌温荣父子,吵吵闹闹,要去乡政府评理。

 太阳完全落山了,大伙方才走到阳桥地方,离化乐乡政府尚有十里之遥。这时迎面开来两辆汽车,跑在前面的那辆金杯外壳喷了‘公安’字样的醒目标志。两辆汽车一前一后驶到众人跟前,停了。车上走出六七个人来,一半以上穿着警服。

 一个身材魁梧,警服未扣上纽扣的大汉来到被五花大绑的乌温荣面前,哈哈大笑道:“哎呀,还真是咱们敬爱的乌村长呀!你怎么搞成这副模样?”

 乌温荣叫屈道:“邓所啊!见到你我这感觉真的是犹如拔开云雾而见青天了。这些刁民不分青红皂白,胡乱把我给捆绑了。这一路上可没少挨他们的拳头脚尖呀!你得替我作主。你来得正好,赶紧把我放了吧!绑着难受死了。”

 这个被称为‘邓所’的警官大名邓勇方,两年前从水城盘龙调来化乐,现担任化乐派出所所长,和乌温荣时常往来,私交甚密。当下邓勇方所长问道:“真是奇哉怪也,这好端端的,大家为什么要绑你?”

 乌温荣气苦道:“这不,我家老三好不容易定下一门亲事,就是煤洞坡史天理的女儿史秋艳,没想到外地来了一个支教老师,名叫穆以升,就在咱们猪场小学代课,这穆以升无端跑来横刀夺爱,不知何时和那史秋艳勾扯上了,此举直接就导致史家悔婚。邓所你也知道,我们乌家在猪场当地好歹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如此被人戏弄,我们如何能够想得通。下午去找那穆以升理论,没说上几句话便动起手来。那穆以升先是辱骂殴打了我老婆罗家芬,后来又踢伤了我家三儿,我是看不下去,让老大老二上前拖劝,没想到那彭克忠出来强自出头,要帮穆以升。抓扯的过程中双方都有损伤。曹恩龙平时和彭克忠关系好,教唆村民闹事,将我父子捆绑送官。幸好遇见邓所。经过就是这样。你可一定要替我出头,还我一个公道。”

 邓勇方来回跺了几步,说道:“刚才有人报案,说猪场街上有人聚众闹事,我收到消息就带人赶过来了。路上才听人说是你给我惹事。好吧!我了解了。原来是这么回事。事非曲直等我调查清楚再做定论。谁是曹恩龙,请出来说话。”

 人群里面的曹恩龙转将出来,说道:“我就是曹恩龙。邓所休听这乌温荣胡说八道,信口雌黄,我们只看到他们一家在把人往死里打,没看到别的。”

 邓勇方指着乡亲们,问道:“聚了这么多人,究竟怎么回事?你说来听听。”

 曹恩龙道:“乌家父子无故伤人,犯了众怒。大家将他扭送乡政府。适才这乌温荣给邓所说的话,我都听到了,没一句实话,全部凭空捏造。邓所休听他的。我们看到的,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乌温荣一家仗着人多势众,为祸一方。今天黄昏,他们拿着凶器在伤害两个手无寸铁的人民教师──彭克忠和穆以升,把人家活活的往死里打,人打得鲜血直冒仍不肯停手。我见义勇为,出面喝斥,他们不听。反而恶语相加。因担心闹出人命。坏了地方名声。不得己,我才让乡亲们将乌家父子拿下,绑去交给公家处理。当时的情境,众乡邻皆可见证。”

 众乡邻七嘴八舌叫嚷道:“就是,就是。曹恩龙所言,全是实情。没有一句空话,事实就是这样的。乌家父子伤人在先。如果不是大家出手,后果肯定不堪设想。那彭校长和穆老师几乎被乌家给打死了。现在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邓勇方四处扫了一眼,问道:“彭克忠校长和穆以升人在何处?”

 曹恩龙说:“我眼见人快不行了,已先让我的儿子曹小伦用三轮车送去乡卫生所抢救。两个人都流血太多,抬上车的时候已经昏迷不醒,不知还能不能抢救得过来。”

 邓勇方沉思有顷,才道:“大概情况我已经差不多搞明白了。眼见天色将晚,大家散了,先回去吧!乌家父子,就交给我们派出所来处理。不管因为什么原因,打人都是犯法的。现在我把人带回去严加拷问。你们回吧!”

 曹恩龙道:“这可不行。万一我们走了,你却把人放了怎么办?我们要去见王乡长。这乌家父子平白无故,要伤人性命,这算怎么回事。如何处置,乡政府得给我们一个说法。”在场的一众乡邻齐声附和,都说要见王乡长。

 邓勇方不快道:“我刚才已经说得很清楚,我会把乌家父子带回去严肃审问。听你曹恩龙的意思,是不相信我们派出所了。这种治安案件,本该由派出所来处理。乡长哪有时间管这种闲事。活活一群法盲,真拿你们没法。现王乡长去县里开会,尚未回来,朱副乡长就坐在后面那辆车里,你有什么话,可以直接去找他说。人我是一定要带走的。我会调查清楚,给大家一个交待。大伙请回吧!”

 曹恩龙想了半天,才道:“既然邓所长承诺会严肃处理,我们权且信你一回。但我还有几句话需要讲清楚。这乌温荣和我同住一条街,他是什么人我岂能不知道。彭克忠为咱们猪场新修了学校,还把省外的大学生找来猪场小学上课,让多少孩子接受了真正意义上的教育,彭克忠做的好事,乡亲们可都看在眼中,那都是积阴德的事情。就因为人家善良老实,难道就要被欺负被伤害吗?我虽然没文化,但我喜欢看电视。电视上天天讲法制,难道这就是所谓法制?穆以升,一个外地人,刚来猪场不久,便被这乌家父子如此毒打,真真是岂有此理。乌温荣巧言令色,说什么穆以升横刀夺爱,抢了他家媳妇,简直是胡说八道,莫名其妙。这乌老三是看上了史秋艳,当初还是请我曹某人去说的媒,我前后跑了三趟,人家史家不同意这门婚事。提亲的两瓶土酒都送回来了。听这乌温荣的意思,史秋艳竟然成他乌家媳妇了;一厢情愿,不知羞耻。当什么鸟村长,也不嫌丢人。想打人也不找个好理由。我绑他见官,无非要告诉政府,此风不可长,否则谁敢去猪场教书。”

 邓勇方所长说:“你的意思,我听明白了。这个案子怎么处理,最终还得看彭克忠和穆以升伤势如何,再做定论。你带乡亲们先回去吧!聚众闹事是犯法的。绑人也是不对的。以后遇到这种情况,可以派人到派出所报案,我们派出所定会秉公执法,认真对待,最后会给大家一个公平合理的说法。”见曹恩龙仍然似信非信,张头伸脑,还不太情愿就这样离开。邓勇方对老乡们喊话:“回吧!乡亲们,今天的事派出所已经接手,大家回去吧!别闹事了。聚众闹事是要坐牢的。”

 曹恩龙最后瞪了乌家父子一眼,大手一挥,喊道:“乡亲们!现在派出所的邓所长已经当众表了态,会严肃处理这个事情,我们先回去吧!打架斗殴的事情。我看电视了,的确是归派出所管。乡长或者还真不管这事。大家走吧!就算乌家本事通天,要想草菅人命,我谅这派出所也不敢徇私枉法。派出所是国家执法机关,又不是哪家开的,我们岂相信他一回。如何解决,我们拭目以待。如果处理得不公平,不合理,那么我们再去找王乡长理会。天要黑了,咱们先回去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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