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环套

没过几天,胡远笔若无其事地回到丈夫身边。克忠惊魂甫定,眼望这个所谓妻子,良久无言。胡远笔却涎皮笑脸道:“亲爱的大帅哥彭克忠老师,别来无恙呀!一个人在家不寂寞啊?都不来接我。难道你就一点不想我?别愁眉苦脸了,好像谁欠你什么似的。我手上钱用完了,你那里还有没,贡献几百块出来花花。”

 小学教师冷淡地道:“工资卡不是你在保管吗?这才发工资没多久你就花完了,省着点花嘛!我又没有别的收入来源,身上怎么还会有闲钱。现在我已经身无分文,没钱了。”其实克忠并没有完全说实话,弟弟彭雨给他的那张卡上还有钱,至少还有3000块,但这笔钱无论如何是不能够让胡远笔知道的。

 见从丈夫这儿榨不出油水来,胡远笔脸色顿时变了,冷笑道:“你他妈就是个没用的废物,嫁给你算老子倒霉,人家别个教几年书,都不知存多少钱在银行里。看看人家小曹春,和你一块参加工作的,现在已经在水城买了房子。你呀!连件像样的衣服都穿求不上,简直不是个男人。还给老子说什么才发的工资,亏你好意思说出口。这都已经十几天了,你不知道正赶上过年吗!过年就得放开‘玩’,这还没玩几把呢,你那工资卡上的几百块钱早没影儿了,还给我说省着花,从没见过这么省的,你就这么点点收入,你叫我怎么省?人家过年回家哪个不是一掷千金,大把烧钱。就说去外家拜年吧!人家别个带去的是茅台五粮液,最少也得国窖1573,你倒好,几十块钱的‘花好月圆’也能拿出手,谁知道那是不是酒精酒,如果不是你当初买了那么垃圾的酒去拜年;小海怎么会砍你,说到底都怪你没用。”

 想到那晚虎口脱险,克忠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偏偏这个不晓事的老婆又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克忠越想心越寒,他第一次高声吼道:“别给我提那晚的事,你嫌我穷我没意见,你大可以去嫁给别人,你认为谁有钱就去嫁谁,我不会拦着你。”

 见丈夫真生气了,原来病猫也学会了发威。胡远笔却软了下来,尽可能温和地道:“这不在和你商量着来么!现在咱们没钱了,可这日子还得过。我现在已经和你领证了。我已经做了你的婆娘,我还能嫁给谁,别说气话了好不好。你得拿点主意,咱们共同来把日子过好。这段时间我在娘家,和我妈计划来着,我一天到晚这样游手好闲其实也不是个办法,我也不想拖你的后腿。我想找点事做。”

 难得‘媳妇’开窍,心地善良的彭克忠老师心里顿时好受不少,说道:“你想做什么,化乐可比不得大城市,这里一无工厂二无企业,可不好找工作。”

 胡远笔在丈夫旁边的小椅子上坐下,胸有成竹地道:“这年头工可不好打,我压根儿就没想过要打工。我想做生意,其实已经想好了,就做服装生意,化乐整条街没有一家像样的服装店,也不知那些商人是从哪儿进来的地摊货。我准备去贵阳拿货,听说贵阳有一条市西路,专门批发外省过来的时装,有不少新款式。”

 克忠摇头道:“你说得倒轻巧,做生意。还想到贵阳去拿新款的服装来卖。你知道这需要投资多少钱吗?要做生意没有本钱怎么得行。先不说进货需要一大笔费用。你说你想卖服装,卖服装这店面总该得租吧!化乐门面租金日渐上涨,不少小本生意人都关门歇业了。我们现在没有什么钱,劝你收起这条心吧!”

 胡远笔站立起来,把手伸过来搭在克忠肩上,尽可能装出些妩-媚样子来,装模作样道:“亲爱的,别这样嘛!好不好。上回你不是给我说过,你有一个弟弟,叫什么叫什么我一时倒搞忘了。他在外省打工,一个月有五六千块收入,我相信他肯定有钱,你可以找他借嘛!就是暂时先周转一下,又不是不还,等我们这边赚了钱,马上还给他。你看好不好,这亲兄弟之间,有困难了,该帮的还得帮吧!”

 克忠沉默半晌后,问道:“你做这个服装生意,大概需要多少资金?”

 见有戏,胡远笔喜笑颜开道:“其实也不需要许多了,就十来万吧!”

 克忠惊得跳起来:“十来万,你胃口不少呀!这可不是个小数目,华儿即使每个月有几千块收入,他哪里会有这么多钱,这可是十万,十万块啦!不是十块。我上师范的所有费用都是他在承担,他还要照顾我大坡上的家人,他肯定没有钱的。别说了,这个事到此为止,不要再提了。十万块,你去抢吧!我可开不了这口。”

 胡远笔拉下脸皮,道:“你不要蛮不讲理行不行,我现在是在和你谈正事嘞!你如果不让我去做生意,那么你必须得找钱给我打麻将,给我买东西。呆在家里烦都烦死了。我这话还没说完你就和我急,一心一意帮着你弟弟。其实我早算过一笔账了,你弟弟一个月有五六千块收入,他打工都五六年了,吃干打净好歹一年也能存上三四万块,怎么说也该得有一二十万吧!你口都还没开,怎么就知道他不肯借给你。你不是一直给我说,你弟弟对你如何如何的好吗?这回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在骗我。我已经给你说得很清楚了,这个钱很快会还给他的,你放心借吧!”

 克忠被妻子逼得没法,只好松口说试一试,他对借十万块的事并不抱有希望。

 胡远笔从邻居王龙海那儿借来一部手机,克忠不安地拔打了弟弟的电话。

 嘟嘟几声之后,电话有人接听了。“谁啊!”弟弟的声音听起来懒洋洋的。

 克忠明显感觉心跳得很快:“华儿,是我,大哥,彭克忠啦!”

 “还知道给我打电话呀彭老师,我已经快一年没听到你的声音了。”克忠听出来了,弟弟的语气不像从前那样热情洋溢。“今年因为厂里忙,要赶工,我没有回家过年。”电话那头,已经用上手机的弟弟冷淡地说着:“但我收到了家里寄来的信,是妈妈托人写给我的。妈妈在信上说了,你已经半年多没有回去看望过他们。你现在可是在化乐,离家又没多远,你周末回去陪陪爸妈,对你可没多大损失呀!大概是咱们哥哥出息了,早把那穷家给忘了。我知道你听了心里不高兴,只要家里一切安好,我其实也不想说什么。只有一件事我想证实一下,妈妈告诉我;她听人说你结婚了,和一个姓胡的女人在同-居,并且已经领了证,我不管现在这个女人是不是在你身边,我都必须要说,婚姻如此大事,你怎么能够瞒着父母,你是受过教育的人,如果妈妈信上说的那些东西是真的,我倒想听听你对此事做何解释。”

 电话这边,克忠久久的沉默着。

 胡远笔在旁边小声催促:“怎么样?赶紧说钱的事情,别尽扯些没用的。快说呀!这电话是借来的,别给人家打停机了。快紧借钱。能借多少算多少。”

 克忠的心在痛,头上有些冒汗了。但借钱的事,他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你打电话给我,肯定不会是想和我聊天。你旁边有人讲话,你很忙吗?我明白了,你说话不方便。说吧!有什么事?”看来,弟弟是了解哥哥的。

 克忠心虚地道:“华儿,你手边方便不,如果方便的话,能不能,再借点钱给我。”

 弟弟的声音不紧不慢地传过来:“你现在已经参加工作了,尽管收入不多,但在化乐那种地方,一个月几百块,温饱的问题总能够解决吧!你借钱干什么?”

 克忠底气不足地道:“倒不是我要用钱。我的工资虽然不多,省吃俭用也够花了。这不,你嫂嫂没有工作,一天闲着也不是个办法,她想做点小生意,可是我们这才刚刚结婚,手边不宽裕,希望弟弟你能帮个忙,赚到钱之后马上还你。”

 电话那端的弟弟听了这话有些生气了:“彭老师的保密工作做得很好呀!终于听到你亲口证实,原来传言不是假的。你果然真的结婚了。对你,我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呀!都不知道怎样说你,不管有什么苦衷,你至少还有父母还有亲人吧!结婚是一辈子的事,你真想永远瞒着大家。再说你娶了妻子,这是好事,你也用不着藏着掖着嘛!又没有谁会和你争和你抢,真不知道你在搞什么鬼名堂。这个新嫂子有做生意的想法我赞成,但你还是没有告诉我,你们想做什么生意需要多少钱。”

 站在旁边的胡远笔听不到通话的内容,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先是挤眉弄眼,后来干脆直接摇晃丈夫。克忠不安地道:“你嫂子她想开一家服装店,刚才我们合计了一下,加上进货和店面装修、房租水电总的一块,怕没有十来万弄不过来。”

 这回轮到电话那头沉默了,过了半天才听到弟弟的声音:“十万?你们没有经验,一下子投这么多做服装可是有风险的,十万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再说我现在手边也没有十万块。我只能给你五万,我会给你打到卡上,当是你新婚我送的贺礼。最后我想说一句话,不管你爱听不爱听;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给你钱,以后如果没有重大问题,我不希望你和我谈到钱的事情,我也有我自己的生活要过。供你上师范是为了要圆我们一家人的梦,我再苦再累也无怨无悔。可现在情况不同了。你是聪明人,有些话我觉得没有必要说得那么透,但希望你能够明白我的意思。”

 弟弟说完话之后立即挂了电话。

 克忠拿着那个借来的手机,一脸的茫然。胡远笔心急地道:“怎么样?讲了这么大半天,有结果了吗?他同意借了吗?”克忠茫然地说:“他只同意借五万。”胡远笔拍着手兴高采烈道:“五万已经很不错了,五万就五万,先把这五万块弄到手再说。在化乐开家服装店,只要不进高档货,有五万块钱其实足够了。”

 克忠垂头丧气,心里怏怏,感觉好像不对,但又不知哪个地方出了问题。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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