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七九:临暮，如我性命
“据我所知，临暮的不太平皆是拜你所赐。”齐熠冷笑道。
覃霜没有反驳，只是平静慢慢道：“你应该比我清楚临暮最近的情况。”
确实，多了很多外国人。
齐熠没有否认，他早就觉得这些和DI有关，却没有猜到这些人和覃霜并不相识，从她的态度来看，貌似她也对此较为头疼。
“你人在哪？最好赶紧回来解决了你自己的事情，临暮不是你们这些人明目张胆较量的地方。”
覃霜知道他猜出了自己的立场，反而更开心了。
“警官大人打算袖手旁观？”
“在他们威胁到临暮百姓之前，都与我无关。”齐熠道，他清楚什么是他该管的，什么是不能管的。
“也罢…不过你说的让我赶快回去的话，我恐怕是做不到了。”覃霜已经恢复了些许气力。
“你怕了？”齐熠知道她另有隐情，却还是出言讽刺道。
“我人在缅甸，两个小时前在街上中枪了，”她顿了顿，“我要养伤的，赶不回去。”
“那些是什么人？”
“不知道，但追杀我的和去临暮的是同一批人，可能是我曾经交易里得罪的国际友人吧…”
说着她又插嘴了一句闲话：“还真是够疼的啊，我现在算是体会到你那个肖什么的朋友是什么感受了。”
“你不会被扣下？”齐熠掏出一根烟，倚靠在车边缓慢的点燃了，灰白的烟雾带着星点火光弥漫开来，却似乎没有驱散身边的寒意。
“我好歹算半个医生，没去医院，但是韧带断了，只能先躲。”
齐熠反应过来她是说鲁霄，正想问一些别的，她却主动猜到了齐熠要问什么。
“从弹片来看，不是国产，就知道你要问这个，还真是不关心人。”覃霜的语气轻佻。
“他们难不成知道DI，留在临暮是要在杀了你之后再灭了剩下的？”齐熠深吸一口烟，无力的吐出一丝气息。
“放心，不管你想不想我死，我不会死，甩掉他们就回临暮，要是甩不掉就得多耗一会儿，等手能扣板机了缅甸就是他们的埋骨冢。”她笑了。
“你也是右手？”齐熠问。
覃霜默认，又重复了一遍最开始的话：“临暮最近不太平。”
“我知道。”
“我是想说，保护你要保护的人，和管你应管的事时，保护好自己…”
“可别死了，警官大人。”
齐熠蹙眉，却不好再说什么。
“猜到了吗，那些人不只是冲着我和临暮来的，哪怕是追杀我的也只有三个人而已…”覃霜也点着了一根烟，“感受到了吗，就好像，特意去临暮办什么事，顺手来为难一下我一样。”
说到这里，齐熠面色愁色更深了许多，他开始渐渐明白了覃霜的意思。
覃霜无论如何好歹可以自保。
但自己的立场，自己的身份，从一开始就是危险的。
“我很开心，警官大人，这次我们有了共同的敌人。”覃霜笑了，却是呛到了一口烟，咳嗽到伤口都愈发疼痛了起来，再也无法被尼古丁带来的麻醉所掩盖。
“这些人什么目的，你能猜到吗？”齐熠声音一沉，把烟蒂丢在地上，踩进了雪里。
“沫雪没有受到一丝半点的威胁，实验也很顺利，没有被打扰过，可以说，那些人没有把重点放在DI上，甚至可能不知道，但却是针对我的，那三人里，有一人始终未出手，可就是他仅仅用一枪将我打伤，估计很强，他们可能仅仅是因为某些过节针对我罢了，”
“而其余人潜伏在临暮，那么庞大的队伍迅速以正常人的姿态融入临暮，简直不像是近乎变态的适应力，像是一种群龙无首的备战状态，虽然不知道对方的目的，但他们的头领应该暂时不在临暮，那些人就像是埋在临暮的定时炸弹一样，”覃霜还在因为疼痛而倒吸凉气，语速却丝毫不减，“那些人，有可能是冲着临暮的某种势力，或是觊觎临暮的什么，或许临暮还藏着什么大人物，总而言之，对抗反而对你我都不利…”
最后，她又问了一句无关紧要的话：“…齐熠，你爱临暮吗？”
她之前的语速都很急，反而是这句放轻放慢了不少，引起齐熠一阵恍惚。
他说不出。
临暮有他太多回忆，有好有坏，二十年里极致的苦与乐都留在这里，他理应早已乏味。
可是他是个念旧的人，隔一段时间就要去曾经的地方坐一坐，找曾经的人聚一聚，把曾经的回忆拿出来再感受一遍防止轻易遗忘。
他这种人，不适合搬家，不适合去太远的地方，也不适合离开。
临暮像是沼泽，又是最致命的桎梏，他越挣扎就越深扎根。
临暮这一方水土，承载着他的青涩懵懂，他的年少轻狂和最嚣张耀眼的时光，也见证了他的三次回头未果被击下深渊，他最崩溃最绝望的丑态，记录了他如何可悲的在深渊下挣扎，又消失殆尽天真寻求解脱未果，后来醒悟，日复一日仿佛终于好了起来，大起大落仿佛终于安静了下来，他的人生再也没了激烈的节奏，永远不知道下一秒厄运和救赎哪个先向他砸来…
然后他想到了一个人，后来他遇到了一个人，那个人让他意识到那些年来他其实一直都只是表面坚强，他一直心里有一段不可抹去的过往。
他战战兢兢的把所有的温柔交出去，这次没有落空。
他才明白，自己的人生，从遇到允筱簌开始，其实还是有一段上坡路要走的。
他还可以走到更高的地方。
“奇异果哥哥。”一声乖软的声音仿佛就从近在咫尺间传来。
临暮突然就不是桎梏了，他不再是流浪人。
他找到了他的心之所向，找到了他的归宿。
“很累是吗…忘了临暮，我可以带你去世界上任何地方，过很舒适很舒适的日子，为了那个小破地方拼命不值，带上你重要的人，我重要的人，在风暴降临临暮之前，躲出去。”
覃霜低声道。
“齐熠，此刻我心里没底。”
这是她第一次露出底牌，展露出一些正常而隐秘的情绪。
“你还记得吗，你曾经说过，当你成为全世界最著名的赛车手时，就带我环游世界…”
“你会不顾一切的和我在一起。”
齐熠第一次听到覃霜说的如此认真而动情，却明白这些话不过是她的疯言疯语，他从未给过覃霜任何承诺。
凛风交给他的资料中，有一份关于覃霜的病历，她曾患有极度的人格分裂症和精神疾病。
“我爱临暮，”于是他坚定的答道，“我会如热爱我的生命一般，坚守临暮的所有人直至生命的尽头。”
爷爷：临暮是命，你也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