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六五:暖阳

她真的摸索了好久好久,凭着记忆摸到了那个冰冷的阀门。

她不禁笑了笑。

可实际上她面色惨淡,笑起来苍白无力甚至是牵强。

她觉着自己是不是有些可笑。

但是她的行为都将有意义,她仿佛恐惧着离开,不被发觉无声无息的离开。

覃霜在右楼废墟下面藏了一个暗室。

覃霜不仅做违背人伦的活体药物实验,还走私毒品,贩卖高危药物和购进军火。

她的任何一项罪名拿出来都够她被当即枪决。

这下面的,是她的军火,她没来得及走私出去的几公斤毒品,以及剧毒药物。

她的储藏室。

这次行动的大量白磷就是这样得到的。

这也是她确信瞒住了覃霜的一个点。

她费力拧动那个有些生锈的铁阀,血肉模糊的手在上面留下了斑驳血迹。

最后,她无力的靠在墙边。

默默祈祷。

云层遮蔽着天光,吹起一阵凉爽的风,从窗边吹了进来,她感受到了。

她的眼前漆黑一片,所以尽可能靠窗边挪了一挪。

她不信她的命运还能再可笑一次。

不过那也是有可能的,毕竟她这一生…

…她这一生。

凛风简单回顾了她这短暂的一生,才发现她这一生都似乎没有多少值得骄傲的东西。

她想到了沫雪。

心底不禁落寞了起来,现在覃霜在沫雪心里可能才算亲姐妹,凛风的那个亲姐姐像是着了魔,凛风毫不怀疑如果覃霜让她杀死自己,她一定毫不犹豫。

然后她又想到了穆纠。

啧。

没办法了,她已经尽力了,不管他们之前是爱恨纠缠还是亏欠,所有的就这样吧。

反正,她已经对他没有期待了。

他可能这辈子也想不起一个很久之前偷看他的女孩,可能这辈子也不会知道有人为他拼过命。

这也算一种两清。

她想起时炎,最后想起齐熠。

这是她最后的希望了。

她一想到自己这短暂而晦暗的一辈子,就觉得可笑,卑微,孤独,阴暗,无法做喜欢的事情,甚至她也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她甚至不清楚自己喜欢吃什么菜,哦,也许她在食物上从未花过心思,往往都是在眼睛酸痛至极时停下工作,草草吃完一碗凉透的饭。

她甚至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饭,没有谈过恋爱,从未去过任何娱乐的地方,从来没有一天正常女孩子的日子,从来没有朋友,甚至小小的临暮城,她都只是在冰冷的电子屏幕上看过地图,来挑选下一个据地。

她甚至没有一处归宿。

没有人会记得她,没有人会在很久以后还记得有一个这样的生命曾经诞生又死掉。

她突然就有些不甘和跃跃欲试了。

她多想看一看天空——她甚至都没有看过几次蓝天白云,不记得天的蓝。

可惜她已经看不见

她多想出去走走,去到时炎曾说的灯红酒绿的酒吧,姹紫嫣红的花海,去任何一个地方,去看一看,去走一走。

可惜她已经走不动。

她甚至连就这样躺着感受风吹过都不行——她将离去。

什么都已经来不及了。

她这一辈子,好像一直都不断的被抛弃。

她突然很想有个家,甚至有个名字,有个人能在乎她。

太迟了。

她感受到自己已经痛到麻木,四肢已经动弹不得没有了知觉,意识在慢慢消退,她开始变得冰冷。

然后,她突然感觉到脸上有什么东西,暖暖的。

这让她一瞬间有突然活过来的恍惚。

不过她很快便明白,这或许是阳光。

云散了,天晴了,阳光散落在大地上,有一束光悄悄透过窗户,洒在她脸上。

暖阳驱散了凛冽的风。

她睁开了已然无神的眼睛,却仿佛看到了那束光。

阳光普照,白磷升温自燃。

一瞬间,废墟火海滔天。

凛风沐浴在暖光里,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疲倦。

然后在不知不觉间,沉沉的睡去。

阳光照在她苍白而血迹斑斑的脸上,她嘴角轻轻上扬,俨然是一副香甜睡去的模样。

或许梦见了一个美梦,梦里她所有的梦想都已经成真。

只是再也没有人将她叫醒了。

时炎跟着覃霜后面,却只觉得眼前一阵眩晕。

或许是被浓烟呛到,或许是一切太过于措不及防。

而覃霜浑身充斥着低气压,神色难看到了极点,她蹙眉,最后在远处一阵警笛响起时,对时炎吩咐了一声:“撤。”

时炎跟上她,依旧恍惚,开车时都有些心不在焉了。

凛风居然炸了覃霜的军火库。

…却也为此付出了代价。

“你能做到什么程度,取决于你想做到什么程度,单论实力,你比我强的多,”

“去找齐熠,”

“成功一定是下次,而且是你带来的,你会做的比我好,可惜我看不到了,”

她的声音仿佛犹在耳边。

他用余光深深的看了右座的覃霜一眼,张了张嘴,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

覃霜正在闭目养神,也没理他。

“……”鲁霄带着怨念的眼神看过来,没一会便失去大半的攻击力,疼的呲牙咧嘴。

“别喊了,”齐熠同样怨念看回去,蹙起的眉头却终于舒展开了那么一些,“还行吗?”

“麻醉一会就起效了…”邓姨额头上沾满细汗,“你说你让我一个开诊所的小医生干这个,不是为难我吗?”

“几个弹片而已,您要是真取不了,就不会应下来。”齐熠道。

“…小子,”她突然喊道,“怎么弄的?去打仗了?”

“比打仗更有意义的事,”齐熠抢在鲁霄前面回答道,“姨,他也是刑警。”

鲁霄看了他一眼,点点头:“嗯。”

“出任务受的伤?”邓姨不免又开始絮絮叨叨,“唉,你们干这行的就是毛毛躁躁的,我丈夫当年出任务,也总受伤…”

为了避免第几十次听邓姨丈夫英勇事迹录的齐熠眼疾嘴快道:“小伤,不算什么…”

话音未落,鲁霄用健康的一只手在他胳膊上拧了一把,顺带翻了个白眼:“废话,伤可不在你身上,站着说话不腰疼。”

齐熠又好像突然想起什么,神色严肃了起来:“姨,他这不会有大问题吧…要是废了这狗东西得记恨我一辈子…”

“说不准,送来的还是有点迟,”的;邓姨给几个工具做了几次消毒,端着便慢慢走来:“为什么不去大医院?跑我这小地方…你就觉得我一定能治?”

“上头吩咐行动需要保密的。”这次鲁霄先扯了谎。

“小时候偷看过我姨毕业证书…”齐熠道,“杭城医大的毕业硕士生,姨,深藏不露啊。”

邓姨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爷爷:阳光驱散了凛冽的风,一点点照进阴暗的角落里。

爷爷:希望来生的她能因自己而骄傲,能以自己做底气

爷爷:凛风无了,我心里却并没有太难受

爷爷:可能是因为后来有光吧

爷爷:有光照亮了她生命的尽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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