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六四:凛风
“哈哈…哈…”凛风崩溃的低俯着身子痛哭流涕,肩膀不住的颤抖,直到开始剧烈的咳嗽,那种仿佛从骨骼中挤出来的狂笑声才制止住。
“你好狠啊…”凛风抬眼看着覃霜。
“谢谢夸奖。”覃霜扬起嘴角,俯下身慢慢靠近。
此刻的凛风所有的理智都在一点点崩溃瓦解,毫无防备覃霜的接近。
于是措不及防的被覃霜卡住头,摁在地上,她另一只手从白大褂口袋中摸出一个针管,在手里漫不经心的把玩着,妆容精致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个妖冶邪恶的笑容。
“既然和他的情分那样深,那就亲身体验一遍他经历过的痛苦吧…”覃霜扬起手臂,将针尖刺入她颈侧静脉,笑的整个人都不住的颤抖,“也正好证明你的价值,你对于我的价值。”
你所剩下的最后可利用的价值,不过一条命罢了。
脖子上传来一阵刺痛,唤醒了凛风一部分理智,可已在覃霜的压制下动弹不得。
她常年缺乏运动,根本不是覃霜的对手。
眼看覃霜将针管中的药剂缓慢的推入自己体内。
“赌一把,如果和他一样是s,就留你生路,并且放他走,换你接替他接受研究如何?”覃霜双目猩红,也处于极端情绪的状态,“一想到你的姐姐要将针管对准你时的表情,我就莫名激动呢。”
“覃霜…你…去死…啊啊…”凛风被遏制着脑袋,艰难的一字一句道。
覃霜不睬她,像是自顾自道:“啊哈哈哈…你真的好爱他啊,为他死,陪他死,两个选择同一结局…”
她语气突然变得强硬而狠毒:“你做好觉悟了吗?…你真的好爱他哦。”
凛风脸色如同白纸,皱着眉头,抬眼死死盯着覃霜,虚弱的否认道:“不是…”
“不是爱…”
“哦?”覃霜眯起眼睛。
“是还,我对曾经的他敬大于爱,”凛风突然讽刺道,“是你,是你把他从高高在上的舞台上扯了下来,把他按进污水变得和你一样肮脏…”
“你这种人,不会明白爱是什么的…”
凛风扯起嘴角,嘴里却顿时充斥着一股铁锈味。
“爱是尊重,不是一味的占有,覃霜,你自谓高贵优雅,却像个匪徒。”
字字诛心,覃霜却是愣了许久,才恢复了不以为然的样子和一些理智:“…你懂什么。”
凛风还想说什么,一张口却有殷红的鲜血从嘴角流出来,且越来越多,不一会就沾染了她整片下巴,甚至顺着脖子往下流,浸透了卫衣前襟,看的不那么真切。
随即可怕的一幕发生了,她的鼻孔开始涌出鲜血,紧接着有什么温热的东西从眼眶顺着脸颊往下淌,起初凛风还以为是泪水,擦过后却是掌心一片触目惊心的红。
她茫然,不动了。
覃霜回退了几步,渐渐从惊愕到疑惑再到沸腾的心情波涛汹涌,最后她反应过来,恍然大悟,开始脸色苍白的狂笑。
凛风也渐渐反应过来,指尖都开始颤抖。
太讽刺了。
身体内的灵魂仿佛叫嚣着要冲出来,另有一股莫名的力量上蹿下跳四处冲撞,许多不停运动着的东西越来越剧烈,仿佛要将她整个人由内而外的四分五裂,又像是每一寸皮肤都被各种各样的血盆大口或满口獠牙腐蚀的体无完肤。
疼,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疼,难以承受的疼…
这种疼痛不同于双腿枪伤,周而复返永不停息,且如同被千枚子弹冲破心腔。
剧痛使凛风再也说不出一句话,血肉模糊的五指也深深抠进泥土之中。
“哈哈哈哈哈…太讽刺了,你,你居然凑巧是个…是个罕见的c级以下的失败品…”
覃霜后退着,笑的身子都站不稳了。
凛风的大脑却像是死机了一般,她怔住了。
…
不知过了多久,待到她再也没了动静,覃霜才往外走去,鞋跟在地砖上发出“哒哒哒”的轻响。
凛风不知道她走了多远。
因为她睁开眼已经是黑压压的模糊一片。
她将消亡。
QS-8的失败率目前仅有百分之零点二,或许说,近些年她就从未见过失败的例子。
也许在这东西被覃霜带来临暮之前,失败率和风险都是极大的,但经过一些深入研究后它的药性早已不那么霸道…
从前问起,覃霜只是不以为然的简单答道:“失败?算是死相很难看吧。”
“能存活多久。”
“立马暴毙,”覃霜笑的森冷,“我没见过失败者活过十五分钟的。”
亲身经历后,才感受到了这样极致的痛苦原来是如此撕心裂肺,远不止覃霜那样轻描淡写的话语。
她隐隐约约听见覃霜站在不远处,像是在联系时炎他们。
“你们迅速过来,东西全部转移,处理一下现场,别留下痕迹,”覃霜的声音仿佛没有任何温度,“事情已经解决了。”
话音刚落,覃霜似乎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扬起嘴角,从口袋摸出一枚深色小纽扣,放在了脚边的地上。
“想好怎么断后了吗。”时炎问。
“当然。”覃霜笑了,甚至都没有回头看凛风一眼,就转身离去。
地上静静躺着的,是一枚极具辨识性质的纽扣。
颜色特殊。
临暮城公安刑警警服纽扣。
…
凛风直到听见周围除了风吹草动再也没有了别的声响,才在眼前一片黑暗中摸索着爬起来。
她的胳膊一阵痉挛,仿佛再也撑不起身子。
她使劲的向前攀爬着,大脑一片混乱,却始终奇迹般记得一项事情。
她最后要回来,要不惜一切代价,去做的事情。
哪怕是破坏掉覃霜的一根头发都让她有成就感。
她得做点什么。
又或许,一开始就打算了做什么。
掌心一阵刺痛,她在黑暗中摸索到一堆玻璃碎片。
尖锐的玻璃带着还未燃尽的化学试剂刺进皮肉,立马造成了灼烧一般的伤口。
她没有停下来。
她什么也看不见了,温热的血滴落在她手背上,让她不禁想到了一些什么。
她若是死去,或许便不再这样温热了吧。
她会成为一具冰冷的尸体。
在时间的腐蚀下,变成寒冷的风。
她终有一天也会失去温度。
她不是从一开始就是冰冷的。
爷爷:“她终有一天也会失去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