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助听器

“你早就知道这个房子里到处都是监听器?”齐熠目光冰冷的望向她。

齐熠之前的猜测是对的,不光是监听对话,包括所有的信息通讯也被一并监听着,他只是没想到,这一切的源头是允莜。

“…”允莜沉默片刻,点了点右耳,“帮我把它拆出来,我不会再隐瞒。”

路言锐走上前,看见她耳垂上湿润的水渍,半眯起眼问道:“你在试着屏蔽它?”

“安装了七年的老设备,有时洗澡进水后会漏电,仅此而已。”允莜道。

齐熠几乎是瞬间就联想到刚在浴室里找到她时,她手里攥着的那把匕首和绳子。

她不信任齐熠,不信任就睡在隔壁的陈周周和鲁霄,不信任任何人。

在齐熠打来电话前,她短暂屏蔽了自己身上的监听设备,她料到自己会因为齐熠的盘问陷入危险,所以为了自保她准备逃。

她能仅靠一个眼神告诉齐熠隔墙有耳,告诉他家里还有两名警察让他放心去处理,却也能在他走后策划一场逃脱,甚至齐熠昨晚离开本身就是她用来调虎离山的,为的是吸引那些原本暗中注视她的目光。

她聪明的像一位罪犯。

窗边渐渐自下而上漫上几丝浅淡亮光,同时天边泛起鱼肚白,齐熠低头看了一眼手表,凌晨五点整。

他抬眼询问陈律勇:“来得及吗?”

“来不及了,”允莜淡淡道,“而且入狱是他自己的选择。”

“允莜,不要自作聪明,”齐熠紧蹙眉心,指尖深陷在沙发里,“你是不是觉得在场的刑侦人员没人能救得了你?”

“……”允莜沉默了。

陈律勇戳了齐熠一下,示意他不要激动。

“不能让谢峋上法庭,允刚的事都没查完,就这么结案?”齐熠因为清绪激动,眼底染上一丝隐约猩红,“老陈,你能保证上头就干干净净吗…”

对方为了杀允莜这么一个证人,连狙击手都敢派出来。

这说明对方足够危险,而最危险的不是对这个城市无孔不入的渗透,而是在管理严格的警局内埋藏了无形的手。

这么多天上层给齐熠施压愈发明显,上头越是催他结案,他就越咬死不放把允刚往死里查。

这也导致面对油盐不进的允莜,他几次都险些无法维持冷静。

允莜什么都知道,但无论齐熠怎么尝试,都在她身上找不到突破口。

“少扯上头,”陈律勇打断他,低声道,“别以为只有你能察觉到,但谁能拿把铲子把整个警局翻一遍,大家都心照不宣在下头办事,就算问题真的出在上头,没有证据,不等上头出事,你就得先出事。”

路言锐蹲在落地窗边打着电话,谈话间点着了一支烟。

鲁霄和陈周周早已震惊的一句话也说不出,看着几人对话了一阵,听得云里雾里。

“这位…小妹妹,有东西安在耳朵里七年,你没想过摘下来吗…”路言锐终于通完了电话,掐灭烟抄兜返回,“除非,用一般手段根本拆不出来。”

“安上它的人说,强行拆除,会炸哦,”允莜看着他,歪头露出一个无邪的笑容,“我哪知道他是不是骗我,但我当然是不敢去碰的,”

她抬手指着脑袋,“它万一在里面炸开,砰——”

路言锐向齐熠传递了一个眼神,拆,还是不拆?

齐熠眸色冷冽,扶额道:“你其实没有必要所有要求都压上筹码。”

她知道自己的命和开口的真相成了筹码,才敢放心让他们帮自己拆除监听器。

“要拆的话,我一个人办不成,我又不是医生,”路言锐摊了摊手,“不过刚刚联系了小安,她说这种的可能会相当麻烦。”

“先回局里。”陈律勇总结道。

……

一行人赶在天亮之前回局里,齐熠和陈律勇前脚刚踏进门,后脚就被叫走。

距离庭审谢峋还剩最后一个小时。

允莜被路言锐带到一间独立的办公室里,办公桌后坐着的是安池,她起身道:“来了。”

“你看看吧,”路言锐摆摆手,“实在不行就去医院。”

安池招呼允莜坐下,找出了一个小手电靠近了她的右耳。

“上头知道吗?”安池状似无意问道。

“齐熠和老陈都同意拆的,上头暂时不知道。”路言锐无聊的把玩着耳垂上的耳钉。

安池若有所思的沉默了半晌。

“送医院看看吧。”

“怎么?”路言锐挑眉道。

“允莜,你有听力障碍?”安池问。

“嗯,”允莜点头,“你看到的那个,是我的助听器。”

“什么原因导致的?”

“八岁时,允刚打的。”

“你不是说安了七年吗?”路言锐道。

“之前的助听器坏了。”

“先去医院做个耳内镜,再看看…”

“不了,”允莜摇头,又面向安池道,“姐姐,有镊子吗?”

安池一愣。

“你不是说取出来会炸吗,”路言锐紧蹙眉头,恍然大悟,“你骗他们?!”

“……”允莜一言不发。

路言锐立马掏出手机打给齐熠和老陈,一个关机,一个无人接听,可能是设置了静音。

安池从抽屉里翻出一个镊子,捏在手里,小心翼翼的探进她的右耳耳道。

“允莜,”路言锐气得眼眶发红,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看着她,“你就是为了拖延时间。”

安池屏息凝神的从靠近她鼓膜仅八毫米的位置取出了一个深耳道式助听器。

路言锐接过助听器,第一时间取出了电池。

允莜看着助听器,长长呼出一口气,道:“不会炸,但我会死,”

“允刚的殴打导致我鼓膜穿孔,挺严重的,没有处理,后来引发了感染,没有去医院进行引流,脓血积聚在鼓膜内,影响了自然愈合,我妈带我去医院时,医生说我的鼓膜几乎坏死,错过了修复手术的时间,只能佩戴助听器。”

“你继续。”路言锐说着抓起桌上小巧的助听器,然后下意识的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根细针,扎进了外壳的缝隙中,拇指发力,外壳便被撬开。

“我的第一个助听器是在我妈的一位朋友那定制的,而且可能也携带监听设备,十岁那年,也就是我和姐姐搜集了一批证据,第一次准备揭发允刚的时候…”

突然,路言锐从助听器内拨出一个小小的线圈:“等等…”

他几乎是惊愕的抬起头:“允莜,恐怕监听设备根本不在助听器里…”

助听器里有的是一个用于无线充电的电磁感应装置。

“它可能在更靠近鼓膜的位置,或者再往内,可能早在你不知情的时候被装了进去,它通过你的助听器携带的电池进行充电,维持运作…”路言锐脸色发白,没有继续说下去。

爷爷:难言的真相终会解封,哪怕被埋藏在深渊之下,也会挣扎着爬出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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