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单上的那抹刺红

沈玉和老方把我送到酒店，叮嘱我好好休息后就调头走了。

我看着那辆黑色轿车车尾的灯，在北京的夜里，在冬日的雪地上渐行渐远，从星光点点到消失不见。

那个夜晚，我在浴室里淋浴了好久好久，内心也挣扎了无数次。

正义和这些年所受的教育在提醒说，这种工作和挣来的钱，是见不得光的。然而那一叠有份量的人民币真实地放在我手里时，说不动心也是假的。

或许人的欲望和底线，就是这样一点一点突破和降低的吧。

沈玉是第二天上午十点回来的，那时我已经醒了，正坐在床边发呆。

“起这么早？周末没课也不用去兼职怎么不多睡会？”沈玉一边脱外套一边问我。

“睡不着。”

“我困死了，我要补会觉，十一点半叫我，一起去吃午饭。”沈玉话音刚落就钻进被子里闭眼睡起来了。

我看着布满疲倦和淡淡黑眼圈的侧脸，想问的话还是憋回去了。我隐约感觉到，这种状态和生活对她来说是常态。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谁能想到，白天在名校里上课演讲的美女优等生，一到夜里就和灯红酒绿融为一体，依偎在不同男人的怀抱中。

十一点半，我准时叫沈玉起床。

她倒是很利索，伸了个懒腰后马上从床上爬起来，去卫生间里洗漱化妆换衣服。

还不到十分钟，出现在我面前的，又是精神饱满明艳动人的沈玉。

哪怕已经见了她无数次，甚至她赤裸相呈的样子也见过。但每一次，她化好妆自信满满地正对我时，我还是能被惊艳到。

如果是以前，我知道她的夜生活是这种性质的，哪怕她再美再优秀，我可能都会有点瞧不起她。但现在，我却怎么也生不出半点嫌弃。

这种思想的转变，并不是因为我即将要同流合污，而是沈玉她真的有这种魅力吧。

“嘻嘻，唯唯你这是又被我美呆了嘛？”沈玉笑嘻嘻地弯腰靠近我。

“你好自恋。”被看穿的我有点小羞恼。

“好饿，走走走，带你去吃饭。”沈玉说着就把我从床上拉起，拿起外套就出门了。

她很注重保养和养身，在外面吃饭顿顿要点燕窝。她说女人的美貌是行走的通行证，如果再搭上才华和智慧，那就是王炸。

但那时的我们都还想不到：捷径这条路上的人，大多是已迷失而不自知的。

那顿饭不便宜，但我还是坚持买单了。

饭后沈玉提议去逛商场，我拒绝了。快要期末考了，我想回校复习，我还指望能拿奖学金呢。

她听了我的想法后顿感惭愧，马上和我一起回学校复习。我们又一起度过了平静的下午。

人有时候越不想面对某些事时，时间好像就过得越快。冬天的夜来得比平时更早，又到了要选择的时刻。

“唯唯你今天还去吗？老方和张总他们今晚还要来，张总昨天还说今天要来找你呢。”沈玉问道。

“我......”她不提张总还好，一提我就更抗拒了。

哪怕昨晚张总对我并无任何逾越之举，但他第一眼看我时的眼神总让我心头不安。

“他不是对你挺好挺规矩的吗？一千块钱你不想要啦？一千块钱你以自己的方式要挣多久你知道吗？”

沈玉的话一把就抓住了我的七寸。

我心底的那座天平，原本是向道德和对张总的排斥所倾斜，可却在听到一千块钱时，瞬间倒戈。

是的，我再次和沈玉一起去了天上人间。

包厢里还是那几个人，还是一样的排场和流程，我的不适感微微减弱了些。

今天的张总和昨晚也有些不一样了。他开始在唱歌的时候搂着我的肩膀，用手指有意无意在我的皮肤上轻轻摩擦，我每次挣脱没多久他就再次搭上来。

而喝酒的时候，他也不再护短，而是说我也该慢慢适应了，甚至还是不是主动引导我喝。

平时几乎没喝过酒的我自然不胜酒力，几杯下肚就开始晕眩发热了。

而这时候，张总再靠近我时，我都没有太多力气去推开他。他的手，也渐渐从肩膀转移到我腰上，甚至再往下，碰到臀部。

我心里一直在呼唤着“不要、不要”，嘴里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了，头也越来越晕，最后彻底失去意识。

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个豪华的酒店里，在一个比之前住的酒店更软的床上。

天已经大亮了，沈玉正坐在床边。

我的头还有些疼，正准备起身时，身上的酸痛感瞬间让我疼得吸了一口气，尤其是下半身的某处，撕裂的疼。

我疑惑地低头一看，发现自己全身赤裸着。那一刹那，各种回忆和猜测纷纷涌入我的大脑。

我忍住下身的疼痛从床上坐起来，把被子全部掀开，果然在床单上，看到了一抹刺眼的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