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了一晚，赚了一千
车渐渐减速了，我远远就看到一座用明黄色霓虹灯勾勒的建筑，就像是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
而这座宫殿的正中间，挂着“天上人间”四个大字。
在沈玉的带领下，我终于踏入了这个神秘之地，在穿越了无数条迷宫一样的走道后，来到一个大包厢。
包厢里面已经有几个人了：三个跟老方年纪相仿的男人，一个穿着制服的服务生，还有一个干练和风情并存的女经理。
沈玉和老方把外套脱掉了挂起来，我也只好不安地脱掉羽绒服，跟在她身后。
“小玉儿，你终于来了，都等你们呢。”沙发上的一个男人起身一把把沈玉拉到他身边，沈玉一个没站稳，直接跌倒在他怀里。
我被这阵仗吓坏了，开始浑身瑟瑟发抖，有心想上前去扶起沈玉，双脚却像被钉在原地一样一步都迈不开。
“去去去，别吓着唯唯，一会喜欢什么样的随便挑。”解围的是老方，他上前把沈玉拉到他身后，自己在男人和沈玉中间坐下了。
“唯唯？谁是唯唯？”男人疑惑的目光在房间里搜寻着，很快就停留在我身上：“你是唯唯？”
“嗯，是我。”我的声音都有些打颤。
我是极不想承认的，甚至想马上逃离这里。
我的话音刚落，那个男人就站起身来赤裸裸地打量我。
他先是盯着我的脸看了几秒钟，然后从上到下扫了一遍。那种看猎物的眼神，哪怕十年后的今天我都忘不了。
“我来介绍一下，这是小玉的学妹唯唯，今天是第一天来这里，你们一会多照顾照顾。”老方向他们介绍我道。
随后也分别向我简单介绍了那三个男人，其中那个打量我的男人姓张，是一家医药公司的老总。
“唯唯就坐我旁边吧。”张总收起了之前的浪荡模样，表面征求意见实则是在指使我。
不知为何，哪怕他现在看起来正经了不少，但那个眼神在我大脑里一时还挥之不去。我有点怕他，不敢靠近他。
我向沈玉投去了求助的目光，她接收到后却又像没看到一样，把我拉到张总身边坐下。随后才握着我的手在我耳边小声说了一句：“别担心，有我在。”
沈玉的话让我心安了不少。
我开始在心里快速调整心态安抚自己：“别怕，有沈玉在，不会有事的。你本来也是来赚钱的。”
然而我坐定还不到两分钟，初入这种环境的震撼一波未平，另一波就已经再次在我心里掀起了骇浪。
只见包厢的门被推开了，一群身材高挑且凹凸有致的女孩款款走进。她们化着精致的妆容，身着性感的晚礼服排成了整齐的一排，依次介绍着自己的昵称和归属地。
让人更不可思议的是，她们其中任意一人的容貌，都比我过去所见的所有女孩好看（沈玉除外），且气质不俗，让人看不出是来自风月场所。
而老方和张总以外的两个男人，正靠在沙发上以一种皇帝选妃的姿态打量着她们。
其中一个男的选了一个，另一个似乎对这一批并不满意。但经理马上又叫来了一批不同的，直到他找到了心仪的女伴为止。
这一幕幕让我百感交集，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纸醉金迷的地方。
年轻靓丽的女孩们甘愿放下姿态，成为橱窗里的商品供男人任意挑选；来消费男人可以抛下各种束缚坐拥温香软玉。
天上人间，果然地如其名。
待人都齐了之后，男服务生开始陆续上酒、果盘和小吃，女服务生负责开酒、倒酒，及时清理桌面卫生。
不同的是，女服务生全程是跪在地上服务的。她们就像古代里的丫鬟奴婢，永远只能低着头一旁卑躬屈膝伺候着。
而我们这些 “坐”着的，已经开始欢声笑语地聊天、喝酒、唱歌、玩游戏。
我也渐渐发现，平日里再严肃正经的人，一旦走进这种私密又充满暧昧氛围的地方，那些潜藏在内心深处的原始欲望都会暴露出来。
就连我，没过多久都开始彻底放松，和她们玩成一片。
沈玉教会了我玩骰子，教会了我怎么察言观色地敬酒，以及怎么在男人心痒难耐想揩油时保全自己。
好在那天张总很护着我，每次轮到我喝时，我才喝一小口他就不动声色拿下了我的酒杯，其他人笑他装怜香惜玉他也只是笑笑。
倒是沈玉，一杯又一杯喝了不少。我有点担心她一会儿没办法正常走回去。
酒过三巡后已是凌晨，这场纸醉金迷的游戏终于接近尾声了。服务生开始喊经理进来买单，男人们在和怀中的女孩商量下半场的去向。
音乐一旦开始暂停，我就重新不知所措起来。
沈玉告诉我她今晚不能陪我一起睡了，但会让老方的司机先把我送我酒店。我隐约感觉到哪里不对，但又不好问她。
“你一会跟我走吧。”张总突然对我说道。
“啊，去哪？”我一时想不到更多本能地问道。
还未等张总告诉我答案，沈玉就闻声凑过来了：“唯唯今天第一天来，还有很多地方不适应，张总您就让她早点回去休息吧。来日方长，您要是喜欢她，您下次来的时候我再带上她。”
她说完后还起身在张总的耳边小声嘟囔了一句，我听不见她说了什么，只见张总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然后转身对我说：“那唯唯今晚早点回去休息，我明天还会来找你，希望你还在。”
那天他们走的时候，张总给了我一千元的现金。这比我想象中多太多了，我有些惶恐地说：“张总，您给多了。”
张总听到我的话后立马哈哈大笑地对旁人说：“头一回遇到嫌钱多了的。”随后又收住笑声温和地对我说：“这是你应得的，人人都有。”
在回酒店的车上，有点醉意的沈玉靠在我的肩上嘟囔：“唯唯，张总好像挺喜欢你的，他以前最爱让女孩子喝酒了，小费也最多只会给八百。”
我不知道该怎么接小玉的话，只是轻轻抚摸着她的头让她舒服一点，但我的思绪早已飞到了窗外。
我看着那些漫天飞舞的雪花，一旦落地就和积雪融为一体。
那一千块钱，也正被我在手里攥得紧紧的。
它来得太容易，我仅仅只是在那间房里坐了一晚，就收到了可能要去车站跑十天的酬劳，也是我两个月的生活费。
我的价值观，也于那晚开始第一次扭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