嗜取者,为己利,贪而无厌
叶知意恍然:(既然长公主无事。那我且顺着赭宗皇帝心意,兵权换得赐婚,与公主成亲,你那所谓任务岂不是进展半数?)
魂玉:【是呢。】
【你既知道,又为何不在旨意下来之时,当机立断地交了兵权?】
叶知意:(我问你,在外人看来,我对公主,可有情意?)
魂玉:【并无。】
……
叶知意忽的便打了哈欠。
魂玉:【???】
【因此,然后呢?】
叶知意从前说话可不像这般有始无终。
(然后便是,我该好生修养。而于魂玉你,确该闭嘴了。)
魂玉虽不知她叶知意藏着什么样儿的心思,但面对如今越发反叛的家伙,魂玉着实是有些被气着了。
叶知意也不在乎魂玉如何如何。
于是乎扑倒在榻上,将头埋进被褥间。
毕竟自己昨夜莫名爬到软榻上去,睡得并不算好。
神殿主殿内———
白误卿悠悠醒来,起初微眯着眼眸。这怪不得她,毕竟周遭烛火明亮得刺目。
她发现自己尽乎是失去了浑身力气。
四肢又被铁链锁着,虽说眼下所处地方非牢狱那般肮脏渗人,甚至堪比宫中还要富丽堂皇。
但,此处并不似生人所居,反是死气更压一头。
“哈哈哈。”
一阵邪气阴森的笑声落地,
此番下来,更是让人毛骨悚然。
白误卿尽量淡定放平心态,她目光扫视周遭,却不见任何活物。莫要说人影,半个鬼影也不曾见得。
她费劲从地上爬起,半靠玉雕柱支撑自己坐着。
“是人是鬼……你倒是出来,委身暗处,又算个什么东西。”
在话音落下一瞬,凉意不留情面地侵袭而来。
白误卿眼前一黑,
透着不属于三月寒气的掌心覆在她眼上。
“在找我吗?”
森寒语气裹挟着空气中若有若无的血腥气息,刺激着白误卿的感官令之清醒。
“怎么不说话了。”
“你是觉得,这里……不是活人所居?”
见眼下这女子异常地沉默,他却有意要用这番骇人的话题直言相对。
“你是想杀我吗。”
白误卿平静地吐出几字。
“哈哈哈哈,是。那又怎样?”
“呵,我与你且不说有无恩怨,就是要杀,总也得要我死个明白才是。”
“你倒是,很镇定么。”
男子将蒙着她眼的手放下,同时另一只手执灯盏于眼前凑近白误卿。
白误卿被突然显露于眼前的强光刺得再度闭了眼。
那人见此,悠悠然起身,拿着烛台置于一旁案几上。
“说吧,想怎么死。”
一袭血红的衣衫,面戴薄薄一层墨色纱巾,英眉微挑,右眼尾下一颗暗红的痣使这位神殿主人的玉面更具风华。
“只能选死这条路么。”
白误卿实在虚弱了些,但人可弱,气势不可弱,她字字坚定,宁折不弯。
“呵。那你还想选哪条路?”
“你觉得,我想选哪条路?”
“我荷包里有证明我皇室身份的令牌,你拿出来一看便知晓。”
“我若不呢。”
白误卿:“那你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我父皇若追查下来,我可不敢保证你没有半分损失。”
“罢了,你都这样说了。那我还是,谨慎为上好了。”
他上前解下白误卿腰间的荷包打开来向着地面抖落几下。
在白误卿满怀期待势在必得的目光之中,“哐”的一声,荷包里掉出块铁板。
白误卿愣住:“怎么可能!”
“哈哈,尊贵的公主殿下,是在找这块玉牌吧?”
他玩也似的从身后掏出一块通体泛着浅浅光晕,雕刻“白”字的玉龙牌子,晶莹剔透的玉石若放将至日光下,必是流光溢彩般的极致耀眼。
“是,怎么会在……”
白误卿虽是有些惊异这玉牌竟不知何时去了别处,但转瞬便也反应过来。
“既然如此,你早便知道了我的身份不是。”白误卿脸色渐渐冷了下来,嘴角扯着几分僵硬的笑。
“当然。”
他未被刻意遮掩的妖孽眉眼一旦沾染上笑意,便多了几分勾了人神魂颠倒去了的意味。
他缓步靠近她,
白误卿在对方试图靠近自己之时便更生了警惕。
“呵,殿下何必张皇。我若要对公主殿下做些什么,您如今可不会是现在这般了。”他边言语着,又顺带解了她桎梏。
“鄙人,萧憬槐,神殿主人。见过长公主殿下。”萧憬槐单手置于胸前,微微朝着白误卿弯了弯身子。
“过来,扶我。”
白误卿此刻双腿有些软,连带着骨头也酸涩了些。
萧憬槐闻言,上前扶起白误卿。
刚被拉起的她,身体尚未适应,直直便朝萧憬槐倒去。
“唉。”
白误卿被萧憬槐接住,同时借力靠在了他怀里。
“公主殿下,小、心。”
萧憬槐深知白误卿饿了许久,加上连着昏迷了些时候,必然是站不住脚的。说完这番话,他便将她抱起。
“你好大的胆子。”白误卿虽下意识用手环住他脖颈,但语气却是生冷得很。
“殿下以为,憬槐做得不对吗。”
他作势要放白误卿下来,不想他才起了念头白误卿便搂得他更紧:“你敢。”
“哈哈哈,鄙人确实不敢。”
她被抱着穿过层层珠帘,直至萧憬槐到了那金碧辉煌的宝座跟前。
待到他将白误卿安置到座上,空出了手,便连着两掌合拍三次。
“啪,啪,啪——”
随后两个全身穿着黑得透彻的人搬来一把缀着金边白玉的梳背扶手椅。
萧憬槐理了理衣摆,顺势坐了下去,随意散漫地靠着椅背。
“殿下,你所言的交易,在下,洗耳恭听呢。”
他绞了绞鬓边几缕墨发,等着白误卿开口。
“助我。”白误卿以一副交易的姿态认真看着他。
“哦?怎么助殿下?”
“成为我的势力,助我,获得皇位。”
闻言,萧憬槐愣了片刻。
“哈哈哈,公主殿下不要拿在下取笑。”
萧憬槐像似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
“我没有在同你说笑。”
萧憬槐:“那殿下,助您的好处是什么?您得知道,在下重利不重人,任何人能出更高的报酬我会随时反为对方卖命。”
“古人云‘今世之嗜取者, 遇货不避, 以厚其室. 不知为己累也, 唯恐其不积’。我这样说,殿下能明白吧?见利忘义,贪得无厌。说的可就是在下这样的。”即便萧憬槐再三强调自己的“可用度”不高,白误卿却仍旧执着要他为己所用。
白误卿轻笑,凑近他耳边:“这个嘛……”
听完白误卿一番“利诱”,萧憬槐闪着算计的眸光微亮:“啊哈哈哈,长公主殿下您放心,今后用得着在下的地方,尽管提!”
“嘶。”白误卿被磨得伤痕累累的双足此刻令她生疼。
“抱歉,让殿下受苦了。”
萧憬槐唤人打了水,取了药,清退左右后,半跪在白误卿脚边。
“你要做什么?”
“替公主殿下清理伤口,若是殿下介意,我叫旁的人来。”
“不过我这里可没有丫鬟婆子。”
还有些迟疑的白误卿闻言,将刚要说出口的话又硬生生吞了回去。
“有劳萧公子了。”
听到这个称谓,萧憬槐面纱下的唇角微不可察地浅笑一瞬。
他为她轻轻褪去鞋袜,露出那双原本白皙且被磨得血肉模糊的脚。
他手沾了些许温热的水,轻轻洗去白误卿脚上血污。
“嘶。”伤口碰了水,总有些疼的。
“殿下……”他放轻了动作,尽量避开有伤的地方,开始上药。
“现下力度如何?”
“嗯。”白误卿微微颔首,算是默认了他此番对力度的把控。
……
“我令人为公主殿下传膳,殿下的伤这几日不宜走动,还需养着。”
“好。”
白误卿微垂眼睑,轻抚着宝座扶手。
……
内殿——
“主人,您真要,帮长公主么……”
萧憬槐:“三你最近太闲了对吗,本座手下向来容不得闲人。”
“可那边……”
“什么那边?滚。再咋呼本座叫人将你拿去炸了。”
三被吓到猛地瑟缩了一下,随后跪下俯首行了礼后才默默退下:“是……三告退。”
旁的人不说,三明白萧憬槐说“炸了他”可未必是玩笑。
注释:【今世之嗜者……不积】:(译文)现今世上那些贪得无厌的人,见到钱财就捞一把,用来填满他们的家产,不知道财货已成为自己的负担,还只怕财富积聚得不够。[出处]:出自唐代柳宗元的《蝜蝂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