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星辰,你不能死!

薄家前院。

刚刚缓过神来,战少便迅速拉开车门,正要小心翼翼地扶晚柠上车。此时,一只一贯温热且厚实的手突然抓住了晚柠的右腕,意欲牢牢控制住她。然而战少反应极快,立即握住晚柠的左手,局面瞬间陷入三人的紧张对峙。晚柠毫不迟疑地挣脱了薄少的掌握,冷冷地瞪视着他。战少见状,毫不犹豫地将娇弱的晚柠紧紧护在怀中,唯恐有任何意外发生。但意外偏偏在此时降临,薄少愤然握拳,欲向战少的脸狠击过去。而晚柠再度展现其敏捷,右手瞬间扣住薄君亦挥来的手腕,力度之大,几乎令对方手腕骨欲裂。

瞧见晚柠身形娇小,却蕴藏着连他自己都招架不住的惊人力量,她果断挣脱薄君亦的手掌,转向战少,嘴角勾起一抹淡定的浅笑。

谢晚柠:阿爵,这种人交给我殷素处置就好了。

晚柠察觉到薄君亦对她的身份仍存疑虑,便顺势从副驾驶座上的手提包中取出两枚身份证,逐一递到薄君亦手中。他接过来略一打量,一张印着“谢晚柠”的名字,另一张则标注着“殷素”,二者生日竟完全相同,唯独住址各异。更令人惊讶的是,两张身份证上的照片如出一辙,分毫不差。此刻,晚柠才悠然启齿,言语间透着淡然。

谢晚柠:其实,你们都错了。我的真实身份是殷家族长 殷素。也便是你们口中的殷爷。

薄君亦惊得半响没缓过神来,直到晚柠从他手中拿回自己的身份证,接着放回自己手提包里。但薄君亦哪信晚柠所说的,殷素对外的身份是个男人。

薄君亦:“开什么玩笑!殷素分明是个大老爷们儿,你觉得光凭你嘴巴一说,我就能信你这套鬼话?别忘了,你可是殷素他妹妹!”

薄君亦失控道。

谢晚柠:我是男是女,阿爵自然是清楚的,不管在华国,乃至全世界又有几个敢冒充殷素的,你不觉得奇怪吗?殷素为什么不以真面目识人?是是因为我想跟我爱的人过一段平静安稳的日子。

谢晚柠:的确,我现在跟你说这么多,你大概是理解不了的,我对于豪门的恩恩怨怨一点兴趣都没有,若有机会,我宁愿在万紫千红充满诱惑的世界里寻找一份内心恬淡宁静,安安静静看着天空中的云朵飘过,听着水声潺潺,一生就这么简简单单的度过。

晚柠说着眼里带着些许期待,又有一丝失落,她或许过不了自己向往的日子了。

薄君亦亦是不相信她说的话,他还是将战少推到在地上,怒火中烧道。

薄君亦:若不是你抹去她与我那段记忆,她就不会这么无情对待我。你是凶手,你才是真正的幕后凶手!

晚柠瞥见战少跌坐地上,心急如焚,立刻就要冲过去搀扶。然而,薄君亦瞅准时机,一把抓住她纤细的手腕。他双眼赤红,死死盯着晚柠,那眼神中满是怒火。可晚柠毫不畏惧,娇小的手瞬间抬起,清脆的一巴掌直直拍在男人脸上,顿时在他嘴角留下一抹鲜艳的红。趁着薄君亦被这一巴掌打得愣住的空当,晚柠敏捷地挣脱他钳制的大手,心急火燎地奔到战少身边。她并非不怕与薄君亦正面交锋,只是此刻心中更担忧腹中胎儿的安全。她满心焦虑,关切的话语脱口而出。

谢晚柠:阿爵,你没事吧?

战司爵:我没事,刚刚没伤到你吧?

晚柠摇了摇头,战少确定她没受伤,才把悬着的心放下。

薄君亦:是个男人,咱们今日就打一架。何必躲在一个女人身后?

薄君亦言语尽是挑衅。

谢晚柠:阿爵,你不能上他得当,若是他踹到你的肚子,伤的是我们的孩子。

闻言,战少考虑晚柠的身体,自然是不会对薄少出手,但晚柠自然也不会放过欺负战少的人,她转过身,冷漠无情望着不远处的男人,她沉着声道。

谢晚柠:我殷素的男人,不需要为我遮风挡雨,但你今日欺负他的账,我会一笔一笔讨回来!

薄君亦:你想做什么?

晚柠气得不行,她从副驾抽屉里拽出一根编绳,把一头秀发利索地扎成马尾,这让她看上去既清爽又犀利,就像个生气勃勃的学生妹,明眼人都看得出,这次她是真火了。要知道,殷素一发威,那可是能让整个华国都抖三抖的主儿。战少眼疾手快,瞅准时机一把拉住晚柠,生怕她冲动行事。可晚柠哪管这些,她猛力挣脱开战少的手,径直冲向薄君亦,毫不客气地给他来了记狠的。薄君亦压根没想到晚柠会突然动手,毫无防备之下硬生生接下这一拳,整个人往后直退,直到“砰”一声撞在了战少那辆车上,才算勉强稳住身形。

他拼尽全力才勉强稳住身形,口中弥漫着铁锈般的血腥味,嘴角又渗出一道鲜红的血痕。薄少下意识地用手轻轻抹去嘴角的血迹,心中暗自震惊:他万万没想到,晚柠竟有着这般凌厉的身手。看她那招式之精准、力道之沉稳,显然是个深藏不露的习武高手。哪还像是寻常的世家千金啊!就在他欲要冲上前去,对战少挥出一拳之际,晚柠却如同一道疾风般再度阻截在他面前。

薄君亦:她是我的,我不可能让你带她离开这!

薄少狠狠地对战少说了一句。

战司爵:晚晚是我的女人!

战少蹙眉,他的心已经够乱的,这个男人这个时候还来添乱。

薄君亦:你不配,你从来没有给她真正幸福过!

很快,战少没跟他打起来,晚柠倒是难以咽下心中的怒火,薄少与她扭打在一起。战少看着他俩打起来,想上前拉住晚柠,但又害怕伤到她。

战司爵:晚晚,停下来。听话!

晚柠在听到男人的话,这才停了下来。不过战少看着薄少脸上的伤,自然知道薄君亦不是晚柠对手。战少一见晚柠来到自己身边,赶忙将她拉回自己怀里。

战司爵:晚晚,咱们回家!

薄君亦立刻向前挡着。

薄君亦:战司爵,你不能带走小柠。

战司爵:薄君亦,你阻止不了的,她是我的合法妻子,我必须带她一起回家。

战司爵瞥了一眼挡在他面前的薄少,任凭何时何地,他铁了心不会松开晚柠的手。一旦他放手,晚柠这辈子乃至下辈子都不会饶恕他。要知道,这丫头最怕的就是被人抛弃,他深深理解她这一点,因此更加不能对她造成一丝丝伤害。

谢晚柠:薄先生,我知道你是把我当成小柠了,这件事情一时半会我也解释不清,时机到了,我自然而然会告诉你真正的白晚柠在哪。

薄君亦:你还不敢承认你就是白晚柠吗?明明你留在他身边根本是不会幸福的。

薄君亦看着她蹙着眉头。

晚柠就在这时,捂住胸口,吐了一口鲜血,战少从口袋掏出纸巾帮她擦掉嘴角的血渍。

谢晚柠:我殷素今生只要陪在阿爵身边,就已经很心满意足了。

她突然握紧司爵的手,司爵也在紧紧握住她的小手,像是在告诉她:他永远都不会放开谢晚柠的手。

薄君亦:小柠,你为什么一定要选择他?他到底用什么将你困住了。

谢晚柠:他没有用什么手段困住我,是我心甘情愿留在他的身边。薄君亦 ,别等失去了才懂得珍惜,一切都变得毫无意义了!

在晚柠的印象中,薄君亦一直是温文尔雅的,如贵族王子一般,而他也只为了心爱的女子大打出手,如今被晚柠打的鼻青脸肿还是头一次,晚柠自然是会心软的,从副驾驶抽屉里找了一瓶药,丢了过去,薄君亦顺手接过。

薄君亦:你心里其实还在乎我,只是碍于他面前,你没法坦然承认。但别忘了,艾瑞克可是咱俩爱的见证,是咱们爱情的宝贝结晶啊。

晚柠也没在理会他所说的话,转身上了副驾驶,战少这才上了驾驶位,带晚柠回家。

一下车,战少就径直把晚柠撂在了战家别墅前院,自己则扬长而去,车轮卷起冷风,留下晚柠一人在寒风中凌乱。她心知肚明,这位爷这是气上了。可眼下,她得乖巧听话,才能把他的火气慢慢降下来。她压根没琢磨战少到底跑哪儿撒气去了,而是直接回卧室来了一场酣畅淋漓的热水澡,头发吹得飘逸柔顺,再换上一条撩人的小睡裙,外头随意裹了件毛衣,香肩微露,风情万种。扫视一眼四个孩子,确保他们安好后,晚柠果断招了辆出租车,直奔普罗旺斯酒吧而去。

刚踏进酒吧,晚柠一眼瞧见战少正与砚知在吧台边对酌。她没有选择前去叨扰,而是独自折返至大门处。目光锁定战少那辆炫酷的兰博基尼,她熟练地解开车锁,而后优雅落座于驾驶位。指尖轻触屏幕,登录自己的QQ音乐账号,一首钟爱的《欠你的太多》旋律顿时溢满车内。此时,战少搁在一旁的手机屏幕猝然亮起,一条短信提示他的座驾已被解锁。信息如电,他瞬间明白是晚柠已悄然而至。他二话不说,利索地将杯中残酒一饮而尽,连与砚知打个招呼的功夫都省去,径直起身朝门外走去。

砚知心里明白这小子就是个惹祸精,生怕他又捅出什么篓子,便主动结了账,紧随其后出了门。这一出门,恰好瞥见战少的车里,晚柠正跟他待一块儿。砚知识趣得很,没去搅和他们,只是远远看着。然而,瞅他俩那副表情,显然是在拌嘴闹别扭呢。果不其然,就这一眨眼的功夫,晚柠“砰”地拉开车门,头也不回、毫无目的地撒丫子狂奔起来。战少见状,赶紧锁好车门,拔腿就追。可那丫头跑得飞快,一眨眼工夫,人影就消失在视线尽头了。

砚知及时上去,指了一下晚柠刚刚跑的方向,战少发了疯似的追了过去,可依旧没有晚柠的踪迹,他打开那个软件,看着晚柠离自己越来越远,他开车急忙追过去,可不到一会,那个APP的账号掉了线,他怎么登都登不上。他知道是晚柠,在手机上限制他登陆。

晚柠,没有回家,而是骑着共享电动车,朝着谢家老宅的前去,开车的话大概半个小时左右,电瓶车的速度开的很慢,到达谢家老宅的时候已经晚上十一点半了,她没有叨扰家里休息的佣人,而是在后院剪了一束白色玫瑰,又提着一个小篮子,一个人去了谢家墓地。的确,她除了这个地方,她还能去哪呢?

她缓缓旋开一瓶无醇红酒,稳稳斟满三只酒杯,逐一摆放在爷爷奶奶的墓碑前。她自己则依偎在碑石旁,仿佛正依偎在奶奶那曾经无比温暖的怀抱中。她闭上眼帘,一滴清泪无声滑落,心底满是对爷爷奶奶无尽的思念。她拿起属于自己的那杯酒,一仰脖,全然饮尽。接着,她又咬下一口桃花糕,品味那份甜蜜。夜幕下的凉风徐徐吹来,还好她早有准备,披上了一件外套。晚柠轻抚着镶嵌在墓碑上奶奶年轻时的照片,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喉咙间涌动着难以言表的哽咽。

谢晚柠:爷爷奶奶,柠宝过的很累,想来陪您俩了。

她边说边行动,将手中大半瓶葡萄酒毫不吝啬地洒在墓碑前,仅余的一小口,则被她决然仰头饮尽。酒瓶随即被她用力摔碎,此刻的她已无力气,体内毒素正无情肆虐,剧痛让她意识几近模糊。趁着这恍惚之际,她颤抖着拾起地上的碎玻璃,毫不犹豫地沿着左手腕上那道旧伤疤再度割下,这一刀深入骨髓,以至于淌出的血液瞬间转为暗黑。她目光呆滞,静静凝视着那鲜红如注的血泉涌出,缓缓蜿蜒至爷爷奶奶的墓碑前,与地面交融。就在这一片触目惊心的血色中,她艰难地拿起一块杏花糕,放入嘴中,随后,整个人重重地栽倒在地,再无动静……

战少一边开车,一边联系了钟离,霆琛,柒月。他们对晚柠的行踪一无所知,直到他重新登回账号,才看见属于晚柠的小点在黛山发出一闪一闪的光芒,他明显感受到晚柠出事了,他立即掉头朝着谢家老宅前去。等赶到谢家老宅的时候,所有佣人都集体在前院等候,但没有一个人瞧见小姐身影,所以他跑去谢家祠堂也没见到晚柠的身影,直到他突然想起一个地方。

当他火急火燎地冲到谢家墓园时,眼前的一幕让他心头陡然一沉:爷爷奶奶的墓碑前,一只碎裂的玻璃瓶,旁边赫然摊着一片触目惊心、阴森可怖的暗黑血渍。晚柠踪影全无,任凭他翻遍四周也不见丝毫痕迹。她被何人带走?这个问题如同巨石压在他心上,焦灼万分。就在他心急如焚之际,钟离、霆琛、柒月也纷纷赶回了老宅。大伙儿个个脸色苍白,屏息凝神,战战兢兢地站立着,只怕一言不合就引火烧身。

战少的脸色阴沉得简直吓人,谢家却灯火辉煌,显然正有啥要紧事在上演。晚柠心里明白,要是自己不赶紧回去,谢家人铁定得遭殃。于是,尽管身体虚弱得不行,她还是硬撑着挪到了谢家大门口。一看见晚柠那身影,大伙儿就如同捞到了一根救命的稻草,顿时精神为之一振。然而,她实在是体力透支,刚露面就整个人直挺挺地晕厥过去。不远处车里坐着的男人,眼瞅着这一幕,满眼的心疼都快溢出来了。下一秒,战少便疾步上前,一把将晚柠抱进了屋里。

晚柠穿着睡裙和毛衣外套,上面还残留着已经干涸的血迹,显然没来得及更换。战少在为她细心清洗时,留意到她手腕处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这让他意识到,自己的某些言行无疑触动了晚柠敏感的神经。自从晚柠坚定地选择了阿爵,她就断了自己的退路,毫无保留。她深知这种男人的占有欲犹如烈火般炽热,当初连奶奶都极力反对他们这段感情,甚至以生命相劝。然而,面对这一切,晚柠却毅然而决绝,甘愿赌上一切,只为与这个男人共度余生。

现在这男人,就为点鸡毛蒜皮的事儿,竟敢冲她发火。她心头那团火还没熄呢,但又不愿自己闹情绪牵连到别人。没办法,终究是得回到他身边——谁让她放不下那四个嗷嗷待哺的小家伙呢!晚柠倒是有那个狠劲儿,说走就走,去过自己向往的生活。可一想到孩子们,再想想那些对她疼爱有加的亲人,时家、蓝家,都是她这辈子甩不开的牵挂啊。这两家人宠她宠得没边儿,只要是她想要的,甭管啥,都得想尽办法送到她跟前,变着花样逗她乐呵。

战司爵:晚晚,为什么要伤害自己?

战少压制住自己心中的怒火,愠怒道。

谢晚柠:我没事。

晚柠看着坐在床边的男人,这样的伤口,好了又裂,裂了又好,她早已经习惯了。

战司爵:你这是要气死我!

他看着晚柠手腕上的伤,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战司爵:是谁救的你?

谢晚柠:是谁一点也不重要,阿爵,我哪会舍得离你而去呢?你要明白,若我真有心离开,当初就不会选择回到你身边啦。

战少将她楼进怀里,她就静静靠着他。

战司爵:当初你是心甘情愿回来的吗?要不是你失忆了,或许就不会轻易回到我身边。

这,是他心中那道摆脱不掉的阴霾:要是她未曾失忆,会不会因那个无罪的孩子而对他避之不及?毕竟,是他亲自断送了孩子的生命啊。战少内心深处,恐惧如同鬼魅般如影随形。他对她的感情深不可测,她曾是他命悬一线时的救命恩人,若不是晚柠在危急关头出手相助,他恐怕早已错失与她共度人生的机缘。他多么渴望能一生一世将她紧紧拥在身边,然而现实却冷酷如锋刃,她体内肆虐的毒愈发嚣张,额头上、胸口那些妖艳的曼珠沙华纹路,颜色又加深了几许。

……

时家老宅。

一眨眼,这两位豪门的喜庆大日子就到啦!要知道,这可是咱们华国首屈一指的顶级豪门,人家办起婚礼来,那叫一个奢华顶天,光是开支,嚯,就砸了整整二十个亿!时家、战家两大家族那是广发英雄帖,流水般的宴席摆起来,整个国家都被这场婚事闹得沸沸扬扬。人人见了都眼馋得不得了,心说:“瞧瞧那俩新娘子,谢晚柠、慕芯,多让人羡慕啊!”可谁知,这会儿的晚柠,正独自坐在婚房里头,脸色惨白得跟张纸似的,浑身控制不住地直打哆嗦。

门外,那串晚柠再熟悉不过的脚步声蓦然炸响,战少翩然而至,前来迎接她。想来时少此刻也已抵达慕家了吧。晚柠瞬息间从座椅上盈盈站起,目光聚焦在卧室的门扇之上,恰在此时,门被缓缓推开,与那男人的眼神不期而遇。他眼若剑光,眉似星辰,鼻梁挺直如峰,面部线条犹如刀刻般刚劲有力。战少生得如此英俊非凡,却又周身弥漫着一股无法忽视的狠厉之气。然而,这份冷冽在他面对晚柠时却化为乌有,取而代之的是他人难以企及的柔情万种。他稳步向晚柠走来,直至立于她面前,薄唇微掀,即将启齿言语。

战司爵:晚晚,我来接你了。

晚柠眼底满是歉疚地望向他,心中明了,今日这场婚礼聚焦了无数人的目光。要是身为新娘的她临阵脱逃,无疑会让战司爵颜面扫地。然而,脑海中那“嘭”的一声巨响,如同重锤般敲击着她的心弦——那是顾星辰为阻挠婚礼,导致他们一家途中遭遇车祸的声音。尽管在名义上,她只是顾家的半个女儿,但毋庸置疑,若非战少的介入,顾少本应是她安稳的归宿。此刻,她对顾家的恩情债尚未偿清,又怎能心无挂碍地与他共结连理呢?

刚才那通电话,可把她的思绪全给搅乱了。一想到要是不去及时搭救顾家的人,万一他们有个三长两短,她这辈子哪还能安心过日子?琢磨来琢磨去,纵有万般无奈,她也只得先对不住战少了。满心愧疚的她,终究还是开了口。

谢晚柠:阿爵,等我回来。

时母还未来得及给晚柠戴上那顶精美的龙凤盖头,她就急匆匆地从战少爷手中夺过车钥匙。眼见顾家人陷入困境,她无论如何也无法坐视不理,尽管清楚这可能是顾家布下的一个局。但,她心甘情愿地投身其中,因为她深知这是对顾家的亏欠,是她必须偿还的恩情。回溯童年,她仍清晰记得被白家无情抛弃的那一天,唯有顾家夫妇不顾过往,敞开温暖的怀抱接纳了她。每当谢老夫人外出,顾母总会亲手烹饪美味佳肴,亲自送到谢家,只为让她吃得开心、吃得暖胃。在顾家,她被视如己出,得到的关爱和呵护,甚至超过了亲生儿子。无论是谁,都不能让这个被顾家捧在掌心的小女孩受到一丝一毫的委屈。

晚柠快得像旋风,瞬间在人群中消隐无踪。几乎与此同时,柒月心急如焚地冲进凌菲的闺房,把刚刚掌握的劲爆消息紧急告诉战少。这一消息犹如利箭直戳战少心窝,疼得他脸色骤变。他自知无法与底蕴深厚的顾家相提并论,但他深深明白晚柠对他意味着什么。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战少顾不得任何顾虑,毫不犹豫地冲出门去。他心中清楚,这就是顾家精心布下的苦肉陷阱,而晚柠却毅然决然地选择了踏入。他知道,若不及时让晚柠看清真相,她定会因这阴霾坚决拒绝与他共结连理。全世界的目光都聚焦在这场婚礼上,他已无退路,这场赌局,他绝不能输!

晚柠火速驱车抵达了车祸现场,毫不犹豫地将座驾停靠一旁。这短短十分钟内,眼前的景象已急剧恶化:两辆事故车辆正腾起滚滚黑烟,警报器刺耳的尖啸声直刺耳膜。晚柠一眼便辨认出其中那辆保时捷正是顾少的座驾,毕竟,那是她赠予他的成年礼。此刻,这份礼物竟成了牵连他全家厄运的源头,晚柠心中悔意瞬间涌上,仿佛能将人淹没。她脚步踉跄,近乎失控般直奔那辆冒着浓烟的保时捷而去。

两辆车以骇人的速度猛烈相撞,顾少的车头瞬间惨不忍睹,几乎整个被撞得稀巴烂,挡风玻璃更是碎成一片狼藉。那辆大众更是遭重创,车身深深凹陷,眼看就要散架。目睹此情此景,晚柠的心跳几乎骤停,她毫不犹豫地冲上前去。由于挡风玻璃已彻底粉碎,她一眼就望见了身处其中的顾少。她迅速行动起来,首先从后座将顾家夫妇奋力拽出。此刻,她身上的红色婚服瞬间被染成了触目惊心的暗黑色。身为医生,她清楚地感知到,顾家夫妇的气息已悄然消逝。

顾少此刻正伏在车头处,眼镜已不知所踪,额头上赫然划过一道血痕,他整个人仿佛陷入了无意识的状态。庆幸的是,他不仅系了安全带,还有安全气囊的防护,这让眼前的状况看起来还不至于太过惨烈。晚柠全身颤抖着,她怯生生地伸出纤细的手,试图感知顾少的气息。那气息之微弱,让她瞬间心如刀绞,无法承受……

谢晚柠:星辰!你醒醒!

晚柠使劲拉着车门,可因为撞击,驾驶那边的车门往里面凹陷,根本就拉不动。但顾少听见晚柠的声音,身子极缓的动了动,最后慢悠悠睁开眼。

顾星辰:爸,妈~

顾少嘴唇微微阖动,一开口就感觉喉咙涌出一股血气。顾少的声音很微弱,但是晚柠听的很清楚,她一下子瞪大眼睛,急声开口道。

谢晚柠:干爹,干妈。我已经救了出去,就剩你了。只要你活下去,我愿意嫁给你。

顾少瞬间有了活下去的动力,拼尽权力说了一句。

顾星辰:这是你亲口说的,别骗我。

晚柠紧咬牙关,使出全身力气拽那车门,哪怕牵动了左腕上还淌血的伤口,痛得钻心,她也丝毫未松手。车门却如磐石般固执,丝毫未见开启迹象。情急之下,她抡起拳头狠砸车窗,“砰”地一声巨响,玻璃瞬间炸裂。碎片如刀锋般刺入她的双手,瞬间血流如注。她却恍若未觉,此刻的恐惧,她平生从未体验过,却更加坚定了她救人的决心。她双手紧握,任由鲜血顺着指缝流淌,染红了车把手。这对她是何等重要的一双巧手啊,烹饪、绘画、抚琴,样样精通,曾带给她无尽的生活乐趣与骄傲。可如今,为了救这个男人,这双手已面目全非,伤痕累累,惨不忍睹。但,她没有退缩,没有迟疑,唯有拼尽全力,死死地拉住车门。就在那生死一瞬间,仿佛天地间所有力量都汇聚在她伤痕累累的双手中。车门终于在剧烈的颤抖中,伴随着一阵刺耳的摩擦声,缓缓打开。她成功了,千钧一发之际,那扇曾如铁壁般的车门,终被她以顽强的意志与无畏的勇气撕开。

晚柠毫不犹豫地一头扎进车内,直奔顾少跟前。眼前,他的衣服被血迹浸染得斑驳不堪,这情景让晚柠如遭雷击,寒意瞬间席卷全身。此刻的她,哭得连气都快喘不过来,只能强撑着架住他的胳膊,拼尽全力想把他从车里拉出来。尽管平日里晚柠力气不小,可如今怀有身孕的她,之前已经竭力救出了两人。此刻,要挪动一个身高一米八、壮硕的成年男子,对她来说简直是难上加难。她使出浑身解数,甚至仿佛回到了婴儿时期拼命吮吸母乳以求生存般的力气,才终于艰难地把男人一点点拖动起来。

晚柠移动顾少身体的时候,摸到他的后脑勺,几乎是摸到了一手粘稠的血,她身上的白衬衫几乎被血染尽,看起来触目惊心。这一切都是她的错,要不是她不顾众人的反对嫁给战司爵,顾家也不会出这档子事,要是顾星辰再出什么事,她这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晚柠越想越自责,抬手打了自己两个耳光,她惨白的脸庞,顿时沾满了血迹。

忽然,晚柠嗅到一丝若有若无的汽油味,她猛的看向撞向他们的那辆大众,顿时看到车底下淅淅沥沥有什么往下滴。

汽油!

汽油味越来越浓,随时会发生爆炸的危险!

战少刚一抵达现场,眼帘便映入晚柠吃力地挪动着顾少的身体。他才刚拉开车门踏出一步,猝不及防地,一阵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从不远处轰然爆发。这一瞬,战少如遭雷击,呆立在地,无法接受眼前这幅冲击性的画面。那爆炸火光冲天,烟尘滚滚,晚柠的身影几乎在眨眼之间被吞噬其中,消失无踪。战少瞠目结舌,心头涌上一股强烈的不真实感,仿佛眼前所见是某种幻象。他下意识地紧闭双目,用力搓了搓,企图以此驱散这令人难以置信的景象。然而,当他再度睁开眼,晚柠依然不见踪影,唯有爆炸后的残骸与浓烟证明着刚才那惨烈的一幕并非梦境。这一刻,战少胸中悲痛如潮水般翻涌,他喉咙紧锁,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那声音里满载着震惊、绝望与无尽的哀伤。

战司爵:谢!晚!柠!

就在战司爵仿佛跌入深渊之时,晚柠搀扶着顾少的身影,缓缓步入他的视线。战少犹如一头失控的猛兽,向晚柠狂奔而去。他一把接过了晚柠手中搀扶的男子,然而,此刻映入他眼帘的,却是晚柠被火焰亲吻过的右脸颊。那伤痕虽小,却醒目地红肿着。战少心中剧痛,深知晚柠是个极爱美之人,如今双手已是惨不忍睹,脸上又添了这烫伤之痛。他不禁担忧,待她清醒过来,能否承受得住脸上这烙印般的疤痕?

战少将顾少放在路边躺着,而晚柠正紧抿双唇,口中诵念着繁复的巫术治疗咒语,试图唤醒他。尽管她专注得几乎忘我,那份执着却并未换来应得的力量,治疗术始终未能施展。反而,她一再承受着巫术反噬的苦果,口角三次沁出鲜红的血丝。面对这无力回天的局面,晚柠终是心力交瘁,不得不选择放弃。她颓然跌坐于地,泪水如决堤般汹涌而出,那是无尽的挫败与自责交织而成的悲痛。此时,一旁的男人看在眼里,疼在心头,他愤然将晚柠紧紧拥入怀中,任由她的泪水湿透衣襟,怒火在胸中翻腾,话语间满是对眼前困境的愤慨与不甘。

战司爵:谁让你去救人的,你……知不知道很危险?

谢晚柠:我知道。

晚柠紧紧抱着战少,哭的泣不成声。

谢晚柠:阿爵,你知道吗,那些年我没有感受过父母的疼爱,是顾少的爸妈,他们填补了我生命中缺失的父爱与母爱。你叫我怎么忍心,怎么忍心眼睁睁看着他们就这样离世,从我眼前消失?阿爵,我求你,我恳求你,救救阿辰吧!你让霆琛赶快去殷家祠堂,取回那个藏在我奶奶木牌底下的小盒子,只要能让阿辰活下来,我愿意此生再不与他相见!现在,我只能为顾家做到这一步了,真的,只能这么多了……

战少听到她的哭声,伸手抚摸她没受伤的脸庞,嗓音透着无奈。

战司爵:这是你说的,不许后悔!

谢晚柠:嗯,是我害的他,等他醒来,你就说我为了救他葬身火海了,这样他心中的执念,总该放下了。

晚柠哭的满脸是泪,心里难过的要死。

战司爵:晚晚,不是你害的顾家。是他,毁了我们的婚礼。

救护车迅速抵达现场,把四名伤者火速送往医院。尽管痛感如潮汹涌,晚柠硬是咬牙从地面挣扎起身。即使是最微小的动作,对她而言也仿佛耗尽了生命的全部力量。她周身湿透,如同刚被人从水中打捞而出,冷汗浸湿了衣衫。晚柠在战少的副驾位上勉强坐定,一路伴随救护车疾驰至医院。三人几乎同时被紧急推进了抢救室。此后,晚柠独自坐在外面的座椅上,静默无声地等待着。当护士为她处理伤口时,她仿佛灵魂出窍,对外界的一切刺激全无反应。直至双腕被层层绷带细心包扎妥当,一位面色严峻的医生才缓缓步出抢救室。

“谢小姐,我们已经尽力了,请节哀!”医生抱歉鞠了一躬。

晚柠站起来之后,向后踉跄倒下,幸好战少扶着她。

就在此刻,顾霆琛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路疾奔,呼哧带喘地赶到了现场。他话都来不及说出口,晚柠已眼疾手快夺过他手中的那个小巧玲珑的盒子,旋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进了抢救室。战少也紧随其后,然而接下来的一幕让他瞠目结舌:晚柠迅速从盒中取出药丸,塞入顾少口中让他含住。随后,晚柠站在顾少身边一次次、一遍遍地对顾少进行着心肺复苏。然而,任凭她如何努力,顾少仍然毫无苏醒的迹象。终于,伴随着晚柠脸颊滑落的一颗晶莹泪珠,她鼓足全身力气,发出一声悲痛欲绝的嘶吼。

谢晚柠:顾星辰,你给老子听好了,没我的允许,你不能离开我!

这一嗓子,愣是把顾少从鬼门关生生拽了回来!寂年眼瞅着仪器上跳动的生命迹象,果断把失控的晚柠扯开。此刻的她,已被私人情感牵绊,根本没法参与抢救。战少见这情形,二话不说把晚柠领出了抢救室,他压根儿没料到,晚柠给顾少塞的那颗神秘小药丸,竟能让人瞬间起死回生。这一下,战少对殷家的认知得彻底翻篇了。难怪殷家能在众多家族中独占鳌头,暗藏的秘密真心深不可测。现在看来,自己所了解的,怕是只是冰山一角。

刚从抢救室门迈出,晚柠忽地一口黑血喷出,身形一晃就要倒下。幸亏战少眼疾手快,稳稳地扶住了她,随即一把将她抱往病房。历经这一番波折,她终究是挺不住了。病房内,霆琛满脸心疼地凝视着病床上痛苦挣扎的晚柠。她被毒素折磨得全身剧烈抽搐,那画面让人心如刀绞。此刻,霆琛再无犹豫,决定将自己知晓的一切告知战少。护士迅速行动,为晚柠接好输液管,药液缓缓流入她的体内。这一针输液仿佛带来一丝转机,晚柠的症状略微得以缓解,那紧绷的气氛也稍稍得以缓和。

顾霆琛:其实,刚刚那颗药丸,很有可能就是解药。

战少听到此话也是向后踉跄几步,不可置信地望着床上的小女人,她居然将生的机会,让给了别人。

战司爵:你说什么?

顾霆琛:当我手握那个小巧的盒子时,好奇心驱使我轻轻揭开其神秘面纱,只见盒面上赫然刻着“雪莲丹”三字。这让我忆起殷老夫人的叮嘱:此物在危急关头能挽小姐于生死之间。然而,它已为救顾星辰耗尽效力,那可是世间独一无二的雪莲丹,是殷老夫人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勇闯蝰蛇之域换来的无价之宝。如今,面对小柠的病痛,再无灵丹妙药可施援手。她依旧如昔,视他人生命重于泰山,却对自己的生死置若罔闻。

听到霆琛这么说,战少的眼眸中滑过一丝伤感,她终究选择了对他隐瞒,把那枚能挽她生命的丹药,转让给了旁人。讲真,若他早知晓此事,断不会让她面临这般抉择。哪怕她因此怨他一生,他也定要确保晚柠平安度过余生。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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