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小谭叔,我要你去调查清楚师父的死因。另外,留意这位叶丞相的嫡子叶临安。”柯知秋抬脚跨过门槛,莹莹白雪映的她脸色越加惨白,明明生了一副不谙世事的皮囊,此刻却让人生出了阴狠之意。
“师父可让你给我留了话?”
谭松噗的一下跪下,如实禀报:“未曾。”
柯知秋无声的笑了一下,直到一颗泪砸到了她抬起的手上,她才敛起了笑意。她仰头用手伏面,不知过了多久,感受到掌心的湿意。
谢蕴没有家人,没有亲友,在世上可谓没有任何牵挂。他不参加私宴,不结党派。是朝堂上的一股清流。谢蕴当初也是少女怀春的少年郎,当年在京城也是鲜衣怒马惹下许多姑娘的春心荡漾。
那时候,他有个从小交情就好的竹马之交。只可惜,终是缘浅。
变故来的猝不及防,莫逆之交也会曲终人散。从那以后,世间再无谢家谢小世子,只有仙风道骨的国师。
谢蕴一直知道柯知秋不是个良善之辈,但他重来没有叫柯知秋放下仇恨。柯知秋刚上山时不说话,闷着脸也不让人靠近。谢蕴就用自己的血做了个傀给柯知秋。
那么好的人,怎么就死了呢?
谢蕴一开始就知道柯知秋一定会下山,他这个小徒弟固执己见,所以他什么都没给柯知秋留下。
他放开了柯知秋身上的珈锁。不必顾虑,大胆去报你的仇。
——
“—温醇这次进京不要莽撞行事。”叶临安看完师父给自己的信的最后警戒,把信封放在烛火上,瞬间化为灰烬。
“主子。”门外响起暗卫酥涛的声音。
“进来。”叶临安手搭着窗檐,另一只手摘了朵窗外延伸进来的梅花,白瓷般的手玩弄着手中的花。
“国师是在皇宫里死的,是皇上亲自赏的毒酒。背后是太后娘娘受的意,因为毒下的不烈,所以是国师回阁才发作。最后,皇帝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派人去把国师的身体分尸,以免东窗事发。”酥涛冷硬把皇家的脏事抖落出来。
“国师都敢杀,不要命了?”叶临安语气危险,但面上却十分温柔的揉捏手中的红梅。
“我记得当今圣上不是最相信乌鬼之术?”叶临安声音发怵,屋内炭火烧的旺十分温暖,但酥涛后背却升起凉意,冷汗浸湿了里衣。
“圣上找了道士,分别把国师的尸骨埋在了不同地方。”
“这样啊。”叶临安语气轻佻,像一只千年老狐狸。叶临安慵懒的站起来,抬脚从酥涛身旁走过。
“走,进宫面圣。”叶临安儒雅的声音从酥涛头顶传来。
——
夜色深沉,繁星稀落。
酒楼里十分热闹,充满了奢靡之气。柯知秋易了容在二楼等人。
柯知秋就着茶杯里的热茶喝了一口,暖了有些冻僵的身子。
柯知秋这个位置好,恰好可以看到酒楼进进出出的人。正在此时,门口传来吵杂之声,看着掌柜忙迎上去讨好,柯知秋猜想可能是哪个达官显贵。
待人进来,柯知秋才看清那是一群公子哥,看样子应是常客。为首男子身着墨色长袍,想来是这位请吃酒。
“为首的是谁?”柯知秋漫不经心问。
“是虞小侯爷,虞竹白。”谭松顺着柯知秋的视线看去,泰然回道。
“虞小侯爷……”柯知秋喃喃,声音很轻。
“——那他旁边那位呢?”她问出口,此刻居然有了孩童的纯真。谭松还没回答,她就不置可否道:“我猜,是叶临安。”
虞竹白旁的白衣男子气质温润儒雅,虽没看清脸,但怡然是个玉树临风的翩翩公子。
叶临安站在人群中安安静静,时不时别人给他说话,他就笑笑回应。他并没有很突出,可能是故意不想被注意。
许是柯知秋打量的眼神太过直白,叶临安似有所感的抬头朝柯知秋的方向看过来。柯知秋一愣,没反应过来。
隔着层层人云两人视线相撞,探究之意熊熊燃烧,在视线交错间似有火花碰撞。叶临安眼睛弯了一下,浮现笑意。笑意一闪而过,甚至没有达到眼底。柯知秋觉得这人的眼睛很像月光下的湖泊,深不见底,不会荡起一丝波澜。 柯知秋竟有了息息相惜的味道。
两人默契的收回目光,装作无事发生。
虞竹白见叶临安不理自己,乐呵呵问了一句:“温醇怎么心不在焉?”
叶临安回神,笑着拱手:“失礼了。”
虞竹白在京城人缘好,一是家世好,二是他的为人处道实在精明。不管是浪荡公子还是朝廷命官或是孤高自傲的读书人都与他关系颇深。他的实力可见一斑。
虞竹白哈哈笑着,似不复存在刚才的插曲,拥着叶临安望楼上走。柯知秋看了一会儿,才收回目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