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少年的情感的最纯粹的，同样，他们的恶行也是最冷酷的。
聂嘉禾主动要求换了座位，原因无他，他不想跟一个同性恋有任何接触。
袁缘的桌子上每天都会有不同的侮辱谩骂的词汇，哪怕理一班的其他人每天帮他擦干净，第二天依旧会出现。
王鹏不是没有调查过，可也只是训斥两句，如果把事情闹大，那会引来更大的麻烦。
就是笃定学校不敢把事情闹大，那些人就更加肆无忌惮，甚至在放学后把袁缘堵在回家的路上。
“袁大班长，借点钱来花花。”
袁缘背靠着墙，抬眼看着眼前的几人，小巷子里很昏暗，他看不起几人的样子，只能听见声音。
“没有。”
“有没有的，搜一下不就知道了。”
为首的男生一说，其他几人立马上去把袁缘的书包抢了过去，翻了半天，书本全都被扔在了地上，也没翻着一毛钱。
“搜身。”
袁缘想挣扎，却被牢牢按住，口袋都被翻找了一遍，却还是一无所获。
“真扫兴，听说，袁大班长喜欢男的，我今天倒要看看，这同性恋跟正常人有什么不一样的。”
袁缘心里升起一丝恐惧，本以为他们搜不到钱就会放过他，现在看来，是他太天真了。
“把他衣服扒了，让大家好好看看。”
“放开我！救命！唔……”
袁缘被他们捂住嘴，摁在地上，冬天穿得厚一些，那些人死死压着袁缘的四肢，毫不留情地撕扯着他的衣服。
袁缘剧烈挣扎，一口咬在捂住他嘴巴的手上，男生疼得大叫一声，狠狠扇了袁缘一巴掌，几乎是一瞬间，袁缘就感觉到了嘴里的铁锈味。
“救命！放开！唔！唔唔……”
衣服一件一件被扒下来，袁缘挣扎地更厉害，那些人便开始殴打谩骂。
“不是喜欢男人吗？装什么？”
“这小子力气还挺大，先把他裤子扒了，让大家伙好好看看，他有那东西没有。”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小子哭了。”
身上的痛意和寒意一起袭来，袁缘意识有些涣散，挣扎的幅度也小了，天空中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雪。
雪花落在脸上，眼睛里，融化成水，他朝巷子口看去，一个人影藏在暗处，他知道，那是聂嘉禾，他正在欣赏自己遭受的一切。
像是突然失去了所有力气，袁缘放弃了挣扎，再忍忍吧，忍忍，就过去了，像小时候一样。
聂嘉禾在袁缘被拉进巷子里的第一时间就跟了过来，按理说，袁缘被霸凌，自己应该感到高兴，自己曾经经历过的，终于也轮到他了，可为什么，还是这么难受，尤其是袁缘看过来时，那双无波无澜的眼睛，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令他感到窒息。
“行了，赶紧的，完了给他拍几张照，明天要是不带钱来，把照片发出去，让所有人看看，袁大班长的真容，哈哈哈哈……啊！”
那人还没说完，就被一脚踹到了地上，嘴里发出一声痛呼。
“是谁！”
聂嘉禾骑坐在那人身上，一拳一拳朝他打去，其他人短暂的愣怔后，也顾不上袁缘了，忙跑过去拉人，却被聂嘉禾掀翻在地，挨个儿揍了一遍。
“你知道我爸是谁吗？你给我等着！”为首的男生捂着肚子，撂狠话。
“不知道，但听你这么说，应该是个大人物，刚刚你做的我都录下来了，我要是放出去，你爸是谁，大家应该都很想知道。”
此话一出，那人顿时不说话了，粗喘着气，半晌才不甘心地带着人离开。
聂嘉禾走到袁缘身边跪下，帮他一件一件穿好衣服。
“为什么帮我？我这样，你应该很开心。”
聂嘉禾拉拉链的手一顿，随即带着讽刺开口。
“我当然开心，只不过这种程度太便宜你了，身上的伤远不如心里的伤疼。”
袁缘突然抓住聂嘉禾的衣袖，哀求道。
“别碰他，你想怎么对我都行，我都受着。”
聂嘉禾心里腾起滔天的怒火，一把掐住袁缘的下巴。
“你就这么喜欢他？你越是喜欢他，我就越要毁了他，圆圆，我们一起下地狱吧。”
袁缘内心苦涩，如果早知道会有今天，那他宁愿从来没有认识过聂嘉禾，也不会像现在这么难过。
回到家的袁缘没敢开灯，他身上的伤不能让妈妈看见，抹黑跟袁妈妈打了个招呼，就钻进了自己的房间，热水浇在身体上的那一刻，他忍不住瑟缩了一下，随后鼻子一酸，眼泪大颗大颗地滑落。
第二天，袁缘戴着口罩来了学校，何煦紧张地询问。
“袁缘，你怎么了？”
“没事儿，昨天着了凉，感冒了。”
袁缘带着鼻音的解释，让何煦信了一大半。
“那你好好吃药，有事儿跟我说。”
袁缘笑着点点头，祁熠川在一旁黑着脸把何煦拉到自己身边。
“喏，这给你。”
祁熠川把袁缘之前送给何煦的那瓶维生素丢还给他，何煦不知道他从哪里拿出来的，瞬间睁大了眼睛。
祁熠川才不会告诉他，那瓶维生素一直在他书包里，就指着有一天名正言顺地还给袁缘。
“谢了。”袁缘把维生素装好，回到座位上坐下。
可能是那晚聂嘉禾的话起了作用，接下来的日子，再也没有人去找袁缘的麻烦，倒是让他安安心心地来到了期末考试。
祁熠川哀嚎着期末考试怎么来得这么快，放了寒假，意味着他就要回老家了，到时候就不能每天都见到何煦了。
何煦知道后，内心也有些失落，乔妈现在走了，祁熠川也要回去，过年那天，就只剩他一个人了。
可想想祁熠川一整个学期基本上都在陪着自己，要是过年再让他陪着自己，对他的家人也不公平。
“没关系，我一个人可以的。”
祁熠川抱着何煦哼哼唧唧，不停地拿脑袋去蹭何煦的颈窝，惹得何煦忍俊不禁。
“好啦，我们还可以视频通话啊，况且，还有圆圆在，有它陪着我呢。”
祁熠川委屈地抬起头。
“你光说你自己了，我呢？我怎么办？我不想跟你分开。”
何煦摸了摸肩膀上的大脑袋，安慰他。
“大年初二不就回来了，也就两个多星期。”
“两个多星期呢！”他们什么时候分开过那么长时间。
“那怎么办？”何煦实在不会安慰人。
“嗯，你让我带一件你的衣服回去，我晚上抱着睡。”
何煦哭笑不得，让他自己去衣柜里拿。
祁熠川欢呼一声，跑去衣柜里翻找，最后选了一件粉色带兔子耳朵的卫衣装进了书包里。
期末考试结束，还要领寒假通知书，祁熠川就借口又赖了几天。
何煦趁着这个机会，把祁熠川的卷子好好分析了一遍。
“语文还有提升的空间，数学已经到顶了，最后的那道大题，你总是解不出来，英语的进步空间最大，理综……还可以。”
“今年从第一次月考到现在，提升了112分，还差五分就能上六百了，川哥，你太棒了！”
何煦把祁熠川每次的成绩单都留了下来，方便每次分析。
祁熠川下巴一扬，豪不谦虚。
“那是，也不看看哥每天多努力，不过最该感谢的还是我家小何同学，不厌其烦地陪着我过知识点。”
何煦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刚开始他确实是因为钱才会严抓祁熠川的成绩，到后来，他是为了不让祁熠川跟自己分开，才拼命帮他提成绩，毕竟京都的学校分数都比较高。
两人还没温存够，安雅的电话就打了过来，祁熠川苦哈哈地接起电话。
“儿子，什么时候回来？奶奶已经开始催了。”
“妈，我明天回去，今天刚拿了寒假通知，我东西还没收拾好。”
“好，那你明天收拾好给我打电话，我让老赵去接你，咱们直接回老家。”
“好。”
挂断电话，祁熠川扑到何煦身上，把人压倒在床。
“最后半天了，走，哥带你去买年货。”
马上就要过年了，商场里到处都是买新衣服的，祁熠川带着何煦买了好几身衣服，最后手里实在拿不下了才作罢。
买完衣服，两人又去了市场，什么鸡鸭鱼肉，水果炒货都买了一点儿。祁熠川其实是想一箱一箱搬，何煦在旁边拼命拦着，说自己一个人吃不完就坏了。
最后又买了一些本市才有的东西给乔妈寄了过去。
十一月的时候，乔妈当上了奶奶，每天围着孙子转，小胖丁白白胖胖的，所以取了乳名叫糯米，乔妈跟何煦视频的时候都抱着小糯米不撒手。
大过年的，何煦想了想，又给小糯米包了个红包和东西一起寄到了京都。
两人在外面跑了一下午，连饭都没顾得上吃才把东西买完，叫了辆车把东西送回家，两人又跑了出来，找了一家烤鱼店。
何煦不经常吃鱼，就不太会挑鱼刺，所以祁熠川专门点了没有刺的龙利鱼。
吃过饭，两人手牵着手往家走，街上到处都是红彤彤的一片，每个人的脸上都喜气洋洋，何煦看向祁熠川，这一年比任何一年，过得都要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