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祁熠川第二天就背上书包被司机接走了，何煦站在门口，突然觉得院子里有些空荡，回到客厅，圆圆趴在沙发上，睡眼惺忪。
“圆圆，还不醒？”何煦把圆圆抱起来，昨天晚上有人放烟花，圆圆吓得叫了半宿才睡着。
圆圆被何煦抱在怀里，鼻子拱了拱，然后又闭上眼睛睡了过去，何煦笑了笑，把他放回新买的狗窝里，然后去写寒假作业。
沉浸在学习中，时间就会过得很快，一眨眼已经临近下午六点了，何煦这会儿才感觉到饿，不想动手做饭，就出去找东西吃。
走到一家面馆，刚进门就看见了穿着工作服的袁缘。
“袁缘，你这是？寒假兼职？”
袁缘看见何煦也是一愣，随即带着他坐下点餐。
“怎么这会儿出来吃饭？”现在的点儿，面馆里还没多少人。
“写了一整天作业，忘了吃饭。”何煦看着菜单，点了一小份拉面。
“祁熠川呢？”袁缘好奇，祁熠川可不会让何煦饿肚子。
“他回家了。”
袁缘点头，怪不得。
“那你现在一个人在家？”
何煦点头，袁缘目露担忧之色。
“晚上把门反锁好，从大门到客厅再到卧室，全都锁好了再睡。”
何煦闻言，眼睛弯成了月牙，跟祁熠川说的一样。
“我有空过去陪你，先走了。”
有客人来，袁缘扔下一句就迎了过去。
何煦还想说不用，可袁缘走得太快，何煦也就没再说。
等拉面端上来，何煦发现碗里的牛肉是平常的两倍，疑惑地看向袁缘，见他点了点头，这才动筷。
何煦吃完去结账，却被告知已经结过了，看着冲他笑的袁缘，何煦无奈，只能把钱用手机给他转过去。
面馆人越来越多，何煦跟袁缘打了个招呼就走了，出了面馆，一股寒风从脖子钻进去，何煦这才发现，自己出来的时候没有戴围巾。把衣服的拉链拉到最上面，下半张脸缩进去，用手捏着宽大的衣领，一路快走回了家。
刚到家，祁熠川的视频电话就打了过来，何煦赶紧回到家里把灯打开，把电话放到桌子上靠着杯子竖起来。
“小何同学，去哪儿了？”电话一接通，祁熠川就赶紧出声，看见何煦正在脱衣服，随口一问。
“刚出去吃饭，你到家了？”
“刚到，陪我妈逛了大半天，累死了。”祁熠川趴在床上，动都不想动。
“那你好好休息，明天再开始写寒假作业。”
祁熠川瞬间失去了所有力气，把脸埋进被子里，声音透过被子闷闷的传出来。
“小何同学，你是作业的亲戚吗？这么关心它。”
何煦咧嘴笑了出来，旁边的圆圆适时地叫了两声。
祁熠川抬起头，隔着屏幕叫圆圆。
“圆圆。”
“汪。”
“我不在，你要保护你爸啊。”
“汪汪！”
“有坏人来，冲上去，咬住他的脚脖子，咬多狠都行，爹给你善后。”
“汪汪汪！”
看着一人一狗毫无障碍地交流，何煦就靠坐在沙发上，目光温柔地看着他们。
年前又下了一场大雪，很多店铺都关了门，袁缘也不用去面馆，就在家里写作业。
高三过了初七就要开学，虽然放假时间短，但作业布置得多，袁缘看着各种复习卷和预习卷，呼出一口浊气，低下头奋笔疾书。
同一时间，何煦也在家写着作业，他又没事儿干，每天不是写作业就是跟圆圆看电视，都胖了好几斤，作业也快写完了。
米凯中途还打过一次电话，问何煦怎么做题，结果何煦对着手机讲了半天，米凯愣是没听懂，最后，何煦只好把作业拍照给米凯发过去，得到了米凯一通夸张的赞美。
大雪连着下了好几天，马上就要到除夕了，人们也只能冒着风雪干活儿。
袁缘从面馆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了，袁妈妈听见开门的声音，从卧室里走出来，把早就准备好的汤端出来给他。
“这几天下这么大的雪，要不就别去了。”袁妈妈心疼地拍着袁缘身上的雪花。
“没事儿妈，下雪而已，没什么的，你快去睡吧。”
袁缘把袁妈妈推进卧室，自己坐在客厅喝着热乎乎的鸡汤。
刚喝完把碗送进厨房，门就被敲响，袁缘疑惑，这么晚了还会有谁来？
走到门口，问一句：“谁啊？”
门外敲门的手一顿，小声回了句：“是我。”
袁缘听出了门外的声音，是聂嘉禾。
“你来干什么？”
“开门，要不我就吵得所有人都不得安宁。”
袁缘无奈，只能把门打开，门开的一瞬间，聂嘉禾就倒在了袁缘身上，一股酒味直冲袁缘的鼻子。
“你喝酒了？”
袁妈妈听见动静走了出来，见此情形，忙上前询问。
“怎么了这是？”
“没事儿妈，你去睡吧，我来处理。”
“可是”
“妈，真没事儿，你也不方便帮他，我来就行。”
说着，袁缘把人扶到自己的房间，一把将人甩到床上。
聂嘉禾眼神迷离，躺在床上看着袁缘。见他醉得不轻，袁缘准备去拿毛巾给他擦擦脸，刚转身就被聂嘉禾拉着倒在他身上。
“你干什么！”
袁缘使劲挣扎，被聂嘉禾一个翻身，压在了身下。
“嘘，别说话。”聂嘉禾做了个噤声地动作，随后用额头抵着袁缘的额头。
“圆圆，你告诉我，你怎么就喜欢上何煦了呢？”
袁缘沉默着，一声不吭。
“我都告诉你了，我来报复你的，你怎么就不求求我呢？”
“我求你你就会放过我们？”袁缘反问。
“我们？哪儿来的我们？你和何煦吗？圆圆，从前的我们，只有我和你。”聂嘉禾含糊不清地说着。
“你宁愿自己受苦也不让我伤害他半分，那你为什么就能肆无忌惮地伤害我？”
“你，你就仗着，我舍不得。”
话没说完，聂嘉禾头朝旁边一歪，睡了过去。袁缘看着已经闭上眼的人，在心里叹息，到底什么时候，这些破事儿才能过去。
第二天一早，聂嘉禾揉着晕乎乎的脑袋坐起来，看清楚眼前的房间，心里大惊，身旁隐隐散发着热源，袁缘安静地睡着。
聂嘉禾俯下身去看袁缘，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觉得他们还是小时候，玩儿累了就睡在一起。
可到底物是人非，聂嘉禾穿上衣服，悄悄离开，床上的袁缘听见门关上的那一刻，瞬间睁开了眼睛，眼里一片清明，他其实早就醒了，但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聂嘉禾，只能装睡。
一眨眼，来到了除夕当晚，家家户户都看着春晚，何煦打扫完最后一点儿，也坐在了电视机面前。
八点准时开始春节联欢晚会，何煦心不在焉地盯着手机，祁熠川今天没有给他打视频电话，或许是在和家人一起吃团圆饭，顾不上吧。
家家户户都热闹得很，显得他这个小院子格外冷清，何煦本来以为自己一个人可以，可真到了阖家团圆的日子，他才明白什么是孤独，这一年来，他已经习惯了祁熠川的存在，冷不丁的又成了自己一个人，由内而外的孤独感瞬间席卷全身，心情一下子跌入谷底。
还不到十二点，外面已经放起了烟花，一朵朵绚丽的烟花在天空中炸开，何煦坐在客厅里静静地看着，电视里的晚会很精彩，但他总觉得房间里很安静，安静地让人窒息。
突然，手机传来消息的声音，何煦高兴地打开一看，是米凯他们发来的新年祝福，回了消息，何煦继续盯着门口，即使他知道，祁熠川不会来。
圆圆挨着何煦趴在沙发上，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正盯着电视看，尾巴欢快地摇着。
墙上的挂钟指针指向十一点五十九，晚会即将结束，何煦已经做好了睡觉的准备，突然外面的大门传来声音，何煦瞬间打起精神，抱着圆圆小心翼翼地走出去查看，刚走到院子中间脚步就停了下来。
祁熠川站在门口冲着何煦笑。
“小何同学，新年快乐！”
伴随着这句祝福，十二点的钟声响起，天空中绽放出五颜六色的烟花，何煦就呆呆地站在院子里，天空中的烟花倒映在祁熠川的眼睛里，是那么璀璨。
“总算赶上了。”
祁熠川提着蛋糕一步一步走向何煦，开学当天祁熠川也是这样，携着春风一步一步朝他走来，就这样一步一步走进了自己的心里。
“川哥！”
何煦反应过来，抱着圆圆扑倒祁熠川怀里，悄悄在祁熠川的衣服上蹭掉了眼角溢出来的泪水。
“这么热情啊，我们回屋去，穿这么少，再冻着了。”
祁熠川搂着何煦回了房间，把蛋糕放在桌子上，两人坐在沙发上。
“你怎么来了？不是在老家吗？”
祁熠川把外套脱掉，揉了把冻僵的脸。
“对啊，我从老家专门赶回来的。”
“那你妈妈和奶奶她们？”何煦担忧道。
“没事儿，中午已经吃了团圆饭了，我跟她们说跟我发小他们出去跨年，这才跑出来的。”
“你怎么来的？”
“开车啊。”祁熠川把电视关掉，外面的炮声有些震耳。
“你会开车？”何煦惊讶。
“当然，我驾照都考下了，只不过下雪的原因，路上慢了点，就耽搁到现在。”不然他十点左右就能到。
“下次别这样了，不安全。”雪天路滑，又是晚上，要是祁熠川出了事，他都不敢想。
“这不是惦记着你吗？你敢说你不想我来？”
何煦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他确实想让祁熠川来。
“好了，吃蛋糕吗？这可是我亲手做的。”
何煦点点头，虽然已经过了十二点，但他忙活了一整天都没怎么吃东西，这会儿也有点儿饿了。
蛋糕是一朵玫瑰花的形状，外面一层不是奶油，好像是翻糖。
祁熠川给何煦切下一块后也给自己切了一块儿，开了快六个小时的车，他也累坏了。
吃完蛋糕，两人简单收拾了一下，把蛋糕放在客厅用盒子装好，就回卧室去睡觉了。今年的辞旧迎新，何煦也有了陪着他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