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盛夏的夜晚伴随着蝉鸣，很多老人会拿着扇子在门口或巷子口纳凉，总会有那么一两句交谈声穿过院墙传进屋内。
何煦抱着圆圆在沙发上坐了一下午，抬头看了眼黑漆漆的房间，手机已经没电了，圆圆饿了，哼哼着要吃饭。
何煦准备去给圆圆弄点狗粮，刚站起来，一股刺痛感从脚底蔓延至小腿，坐的太久了，腿已经麻了。
强忍着跺了两下脚，实在受不了这种又麻又疼的感觉，干脆倒在沙发上等着这折磨人的感觉过去。
何煦闭着眼睛，眼眶却酸酸的，里面有热流涌动。
突然，圆圆急切地叫了起来，下一秒，客厅的灯被打开，何煦猛的睁开眼睛坐起，泪水猝不及防地顺着脸颊滑落。
祁熠川进到院子里，没见开灯，以为何煦已经睡了，没想到打开客厅的灯，见到的就是何煦苍白着一张小脸，眼眶红彤彤的，那一滴泪像是落进了他心里，烫的他心疼。
“祁熠川，你”
何煦华话还没有说完就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滚烫的呼吸洒在脖颈间，让他忍不住瑟缩脖子。
“何煦，对不起。”
祁熠川想清楚后就迫不及待地想见到何煦，可打电话关机，灯笼上的摄像头也拍不到家里，心里着急，不顾安雅的挽留，冲出了家门。
“应该是我说对不起，我不太会说话，可我真没想过跟你划清界限。”
何煦诧异祁熠川莫名的道歉，急忙说道。
“我知道，是我想的太简单，我只是不想你太辛苦。”祁熠川揉了揉何煦的脑袋。
何煦知道祁熠川懂了自己的意思，鼻子一酸，又有点想哭，像他这样的人，是被所有人抛弃的，他已经做好了孤独一生的准备，但偏偏上天赐给他一个祁熠川，这么好的祁熠川，能包容他的古怪，能理解他的不易，能懂得他的自尊，他不想放开这来之不易的温暖，也不能放开。
“准备哭鼻子吗？小何同学？”
祁熠川看见何煦眼底的泪光闪动，心里又是一紧，忙开口打趣。何煦听后，果然破涕为笑。
“你怎么回来了？我还以为阿姨会让你留下。”
何煦已经猜到安雅想要祁熠川回家住了，毕竟这两个月他都没怎么回家。
“我妈当然想我留下了，我不在家，她孤家寡人一个，肯定受不了。但是，哥记着有个小狗一生气就不吃饭，怕他饿着，打电话也不接，能把人急死，跑了五公里才打着车。”
祁熠川家的别墅在半山腰，一般没有车上去，他打不到车，又着急，只能一路跑到山下，累个够呛。
“我手机没电了。”何煦有些愧疚地低下头。
“好了，今天一天没吃饭吧，我给我妈打个电话哥带你去吃好吃的。”
祁熠川突然跑出来，安雅怎么叫都没叫住。现在得赶紧打个电话安抚一下。
“喂妈，我刚刚有点急事儿，同学家的狗找不见了，嗯，好，我明天就回去。”
何煦在身后，听着祁熠川眼都不眨的撒谎，突然觉得好笑。
祁熠川挂断电话，扭头就是一张笑意盈盈的脸，没忍住上手捏了捏。
“笑什么？”
“你刚刚撒谎骗阿姨。”
“你还说，都是因为谁？”
何煦不好意思地低下头，随即想到什么，有些疑惑地问。
“你不是有继父吗？他不陪着阿姨吗？”
祁熠川眼中泛起一丝疑惑，他哪儿来的继父？片刻后，突然想起之前骗何煦的那套说辞，不自然地摸了摸头。
“那个，他的总公司在国外，常年不回家，我妈时不时飞过去看他。”
“哦。”何煦总觉得哪里不对，却又说不上来，只好作罢。
“行了，都这个点了，哥带你去吃烧烤。”
祁熠川骑上电动车，把圆圆放到车篓里，载着何煦去了附近的烧烤摊，想起何煦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可把祁熠川心疼坏了，点了好多东西。
“够了，吃不了那么多。”
“能吃多少吃多少，都给饿瘦了。”
“你太夸张了。”
何煦摸了摸圆圆的脑袋，朝烧烤店的阿姨说道。
“阿姨，两串羊肉不放调料。”
“圆圆跟着你一起饿肚子了吧。”
祁熠川说完，圆圆像是附和着叫了两声，把两人都逗笑了。
“知道啦，下次不会了。”
何煦揉了揉小狗头，又亲了口狗脑袋，羡煞旁边的祁熠川。
吃饱喝足，两人回去美美睡了一觉，第二天中午，祁熠川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我就回去住一个星期，兼职等我一起。”
祁熠川最后还是决定跟何煦一起去做暑假工，没办法，让他看着何煦一个人出去干活儿，他做不到。
“知道了，快去吧。”
“记得给手机充电，别让我找不着。”
“咱们的距离只有五十公里，不是五百公里。”
“那我走了啊，你一个人在家记得锁好门啊。”
何煦把祁熠川推出门外，然后干脆利索地关门，回屋。
“小没良心。”
祁熠川摸了摸鼻子，嘀咕了一句，出去打车。
何煦写了一上午作业，完成了七七八八，准备歇一下喝口水，手机突然传来一条短信。
何煦看完短信，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出门，坐上公交车来到了一个小区附近。
跟着导航上的路线，来到了一户人家，摁响了猫眼上的门铃。
很快，门被从里打开，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站在门口，打量着何煦。
“你就是何煦？”
“对，你要找家教？”
何煦看着对方的样子，感觉有些熟悉，但又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少年的眼神透露着阴狠，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确定身份后，少年露出一个友好的笑容，把何煦迎进家。
“需要辅导的是我弟弟，暑假过了就要上初三，想让他提前预习一下初三的课本。”
“阿木，快出来，家教老师来了。”
卧室的门被打开，一个活泼开朗的小少年探出头来。
“唉？这个哥哥好面熟啊？对了！我在高中部的排行榜上见过你！”
三中有初中部和高中部，是分开的两栋教学楼，但排行榜，荣誉墙什么的都在校园里，聂嘉木总能在排行榜上看见何煦的照片和名字。
“你的三中的学生？”何煦没想到居然是本校的学弟。
“嗯嗯，哥，他好厉害的，每年都是第一！”聂嘉木兴高采烈地说。
“好，那哥这家教可没白请，你跟着老师好好学。”面对活泼的弟弟，聂嘉禾目光柔和，丝毫没有刚刚的阴沉之气。
“嗯嗯，何煦哥哥是吧，我们先从哪一科开始呢？”聂嘉木蹦跶到何煦身边，崇拜的眼神让何煦有些不自在。
“今天就开始吗？”那会儿短信上只说来试一试，没说正式开始啊。
“今天就可以开始，课本我都准备好了。”聂嘉禾从一旁的柜子里拿出准备好的课本，都是新的，估计是自己买了一套。
何煦还想跟祁熠川商量商量，毕竟这补习最少需要半个月。
“你是担心补习费吗？我可以加。”
“不是，我需要跟家里人说一声。”
聂嘉禾嘴角扯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好啊，现在就打给他吧，我们去卧室等你。”
“何煦哥哥，你快点打啊。”
聂嘉木抱着课本高高兴兴地跑回房间。
何煦觉得有些说不上来的奇怪，可又不好意思拒绝聂嘉木，只能掏出手机打给祁熠川。
另一边的祁熠川接到电话，听何煦说完，欣然同意。
“你先打发打发时间，剩下的等我回去再说。”
“好。”
“要是那小孩儿太笨，或者家里人太难搞，就不干了啊，咱不受那份儿气。”祁熠川是最懂这种家教辅导的，碰见个聪明的孩子，明事理的家长还好，要是孩子本身就不聪明，家长还喜欢胡搅蛮缠，那可有气生了。
“我知道。”目光扫向卧室，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反正有什么搞不定的就给我打电话，别自己一个人憋着。”
“嗯嗯，那我先挂了。”
“去吧。”
挂断电话，聂嘉禾出现在客厅。
“说好了？”
“嗯。”
“好，那咱们说说要求，我希望你能每天上午来给阿木上课，下午他没睡醒会没精神，除此之外，一切都随你。”
“没问题，我每天早上八点会来补课，十一点结束。”
“嗯，今天虽然晚一些，但是他这会儿情绪高涨的很，今天可以上下午的课。”
何煦点点头，朝聂嘉木的卧室走去，并没有发现身后聂嘉禾在他转身时迅速阴沉下来的脸。
何煦，袁缘，凭什么你们的生活能这么安稳，真正的游戏就要开始了，你们，准备好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