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翌日一大早,袁缘刚到教室,祁熠川就扯何煦的衣服,何煦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走过去把袁缘叫出教室。

  早上的操场没什么人,何煦带着袁缘走到篮球架下。

  “怎么了?”

  袁缘有些忐忑,这还是何煦第一次单独把他叫出来。

  “以后,不用再做那些事了,我真的不需要。”

  何煦刚说完,袁缘的脸瞬间变得惨白,说话都变得语无伦次。

  “我只是,没有,想”

  “我明白,但那件事跟你没关系,你不用把自己困在那个牢笼里,我们现在都有了新的生活,朝前看吧,未来还有很多希望。”

  “对不起,我没办法原谅。”袁缘眼眶通红,哽咽着说。

  何煦知道,在他忍受痛苦的这些年,袁缘同样也在忍受煎熬,每天面对着自己,愧疚感把他折磨的体无完肤,可该赎罪的不是他,他也同样是受害者。

  出于同情,何煦伸出手拍了拍袁缘的肩膀,却被对方一把抱住。短暂的呆愣后,何煦准备推开对方,刚触碰到对方的衣服,就被松开。

  “何煦,你说的希望,有祁熠川吗?”

  何煦诧异地抬头,不解袁缘为什么会这么说。

  “自从他来了,你变了很多,从前的你,不会跟我说这些的。”

  从前的何煦把自己封闭起来,不让任何人靠近,对他虽然没有怨恨,但也很冷淡,他们的交谈也仅限于课堂上的合作,以及他去送东西时的那一句:下次不用了。可现在的何煦,虽然也是淡淡的,却没有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了,甚至偶尔还能看见他的笑容,只不过,那笑容一般都是对着祁熠川。

  “我很高兴,你能遇见属于你的小王子。”

  说完,袁缘露出一个释然的笑容,转身朝教室走去,剩何煦一个人愣在原地。

  袁缘走到楼梯口,一抬头就遇到了脸色阴沉地祁熠川,冲着他笑了笑。

  “祁熠川,你喜欢玫瑰花吗?”

  祁熠川不明白他好好的问这个干什么,没有回答,朝操场走去。

  袁缘也不介意,自顾自的说:“我喜欢玫瑰花,一朵浴火重生的玫瑰花。”剩下的一句埋在心:很可惜,这朵玫瑰花不属于自己。

  祁熠川走到何煦身边的时候,他还在发呆,这让祁熠川更加不爽,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人都走了,发什么呆?”

  何煦回过神来,敛去眼底的情绪。

  “你怎么来了?”

  这话问的,好像他不应该来一样,想起刚刚的拥抱,祁熠川忍不住开口酸。

  “怎么,打扰你们亲亲抱抱举高高了?”

  何煦一头黑线,说的这是什么话?

  “胡说八道什么?”

  祁熠川像是一直在等何煦问出这句话,直接跳脚。

  “我胡说?刚刚抱一起的不是你们?人都走了还回味的不是你?何煦,你吃着锅里的看着碗里的!”

  何煦彻底无语,语文成绩都提升了那么多,怎么说话还是乱说。刚想开口解释,突然脑子里闪过一道白光,何煦微眯起眼。

  “你怎么知道我跟他抱在一起?你一直跟着我们?”

  这下轮到祁熠川扯话题了。

  “今天这天儿还挺好,估计又是三十多度的好天气呢。”

  “好啊你,不相信我就直说,偷偷摸摸的算什么!”

  何煦气冲冲地往教学楼走,身后的祁熠川慌忙追上来,却没发现何煦悄悄勾起的嘴角。

  等回到教室,何煦收起笑容,从后门进去,他现在还不知道怎么面对袁缘。

  祁熠川倒是以为何煦是因为他,所以才特意避开袁缘,心情好到爆炸。

  因为解决了袁缘,祁熠川这几天心情都很好,到了期末考试那天,终于从最后一个考场跑到了第三考场,第三考场的斜对面就是第一考场,祁熠川坐在中间第二排,一抬眼就能看见何煦。

  何煦正专心做题,可一道让人无法忽视的视线一直停留在他身上,何煦抬起头去看讲台上的老师,老师正拿着水杯喝水。左右看了看,同学们都在认真做题,纳闷地朝门外瞅了一眼,这一眼,就看见了呲着大牙乐的祁熠川。

  现在正在考试,祁熠川还敢分心,何煦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接收到信号的祁熠川立马低下头做题。只不过,偶尔还是会抬头看两眼何煦。

  接下来的考试,两人都“眉目传情”,最后惊动了老师。

  “你看什么呢?”

  监考老师走到祁熠川的座位旁边,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正好对上何煦的眼睛,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不好好做题,盯着年级第一看就能考年级第一了?还不快做!”

  祁熠川撇撇嘴,低下头做题,走廊并不宽敞,这边的声音清楚的传到了第一考场监考老师的耳朵里,于是,第一考场的门再也没打开过。

  熬过了期末考试,迎来了暑假,公布完成绩后,老师们开始布置暑假作业。祁熠川记到最后直接把笔一扔,趴在桌子上补觉。

  为了期末考试,半个多月都没睡过懒觉,玩过游戏,考完试狠狠放纵了两天,现在时差还是昼夜颠倒。

  何煦把作业记好,拿出祁熠川的成绩单,这次算是超常发挥,原本目标定在五百三,结果祁熠川竟然考了五百五,按照这个进度,高考问题不大。

  等老师说完暑假安全之类的,就算正式进入暑假了,虽然作业很多,但大家还是很开心能有一个多月的长假期。

  米凯和谈念约好去爬一次泰山,祁熠川也计划着要出去玩儿,结果一问何煦,顿时傻眼了。

  “你要去做暑假工?”

  “嗯。”何煦翻看着暑假工的招聘信息,家里还有圆圆在,就不能找全天的,还是找个短时高薪的吧。

  “我给你的钱不够用吗?为什么要出去做暑假工?”祁熠川不理解,他每个月都会给何煦打一笔钱,按照他的开销,根本不会缺钱啊。

  “还有以后啊,我不能总让你用各种名义接济我吧。”后来何煦也想明白了,祁熠川是变着法的接济自己,之前还能理解成食宿和补习费,可现在,这份感情让他没有办法再想的那么纯粹。

  “我们不是朋友吗,分那么清楚干嘛?”祁熠川不高兴,这样总感觉何煦在跟他划清界限。

  “亲兄弟还明算账呢,再说了,我自己可以挣钱。”何煦不想把这段关系跟金钱扯上关系。

  “何煦!你怎么那么固执?我,我不在乎。”

  “可是我在乎。”

  两人这次谁也不肯让步,正巧安雅打了电话,叫祁熠川回家一趟,两人就这么不欢而散。

  许久未见儿子的安雅让做饭阿姨做了好多祁熠川爱吃的菜,本想着跟儿子谈谈心,没想到一开门就看到一张拉着驴脸的小崽子。

  “叫我回来什么事儿?”

  一张嘴就给安雅气个倒仰,伸手拧着祁熠川的耳朵进门。

  “小兔崽子,两个月不回家,回了家还这副死样子,皮痒痒了是吧。”

  “哎哎哎哎哎哎,疼!妈,松手!我错了!”

  祁熠川哀嚎着,希望唤醒对方的母爱。

  安雅也没想真收拾他,走到餐桌前就松开了手。

  “你两个月都不回来,还记得家在哪儿吗?”

  祁熠川捂着耳朵不说话,他确实没想起来回家看看。

  安雅见他这个样子,刚平息的怒火又涌了上来,但想想成绩单,又生生压了下去。

  “这段时间累着了吧,我看了你的成绩单,又进步了一大截,这个暑假想去哪儿玩儿?”

  祁熠川夹了块排骨放进嘴里,心里不由自主地想起走之前何煦低头不语的样子,吵了一架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按时吃饭,会不会又随便对付一口完事儿,这么想着,嘴里的排骨也食之无味。便放下筷子,讨好地走到安雅身后给她捏肩。

  “妈,跟你商量个事儿,这个暑假,我想带何煦一起出去玩儿,行吗?”

  听到何煦,安雅有一瞬间的僵硬,祁熠川自然也感受到了,还以为安雅不同意。

  “人家帮我考了那么好的成绩,暑假带人家出去玩儿不过分吧。”

  安雅把祁熠川拉到身侧,认真地打量着他。

  “妈,你看什么呢?”祁熠川被看得有些不自然。

  “你跟何煦,相处的挺好?”

  “挺好的,我们是朋友。”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祁熠川还是有些心虚的,虽然知道自家老妈不是那么封建的人,但这种事儿,搁别人家可能会大方接受,放到自家,祁熠川不敢保证。

  “虽然是朋友,但是也要有分寸,你们”安雅不知道该怎么说,看着祁熠川也没别的异样,暂且这样吧,一切等高考结束之后再说吧。

  “哎呀妈,我知道了。”祁熠川不想再说这件事了,生怕他那点儿心思被看出来。

  “行行行,妈不说了,那你总得在家住几天吧,你一个学期你都没回过几次家。”

  祁熠川还惦记着何煦,但也知道自己挺长时间不回家,安雅肯定想跟他多待几天,一时间有些为难。

  “怎么,现在在外面野的都不愿意回家陪陪你老妈了?”

  “哪能啊,反正也放假了,我休息几天再出去玩儿。”

  安雅听到他这么说,脸色才好看一点,母子俩亲亲热热地吃完了午饭。

  而此时的何煦,正坐在客厅,拿着手机开开关关,通讯录被打开了无数次,却没有勇气给对方拨出去一通电话。

  这一瞬间,无力感席卷全身,他好像还是不懂怎样去表达感情,不懂怎样和人相处。一个人孤独地走了十几年,没有太多情感的介入,现在才会这么手足无措,他很清楚,自己不希望祁熠川离开,可到底该怎么做。

  也许感知到了何煦的情绪,圆圆蹭到何煦脚边,用小身子去蹭他的裤腿,何煦伸手把它抱进怀里,软乎乎的小身子让何煦感到一丝安慰。

  “圆圆,我们都不会被抛弃了,对吧。”

  不知道何煦此刻的煎熬,祁熠川吃过饭后陪着安雅看电视,安雅的手机突然传来信息的声音,打开一看,是祁熠川这个月的副卡账单。

  “小川,你最近花钱都很少,怎么回事?你不会出门都让何煦结账吧。”

  “怎么可能,我们出门都是我结账,只不过这段时间没怎么出去玩,都在家学习,也花不了什么钱。”

  听完祁熠川的解释,安雅松了口气,紧接着开始给祁熠川讲道理。

  “你现在住人家家里,这些是你该做的,但是也注意,不要什么都抢着结账,不是心疼钱,而是照顾对方的自尊,一次两次的可以说是朋友交情,时间一长,次数一多,对方心里就会不平衡,尤其是何煦这种家庭,这种品性的孩子,对于金钱方面会更加敏感,太过了会让人家觉得被施舍。”

  祁熠川已经听不进去安雅之后说的话了,他确实忘记了,青春期的男生有多在乎面子,虽然何煦不说,但他这种家庭情况成长出来的孩子内心深处本来就自卑,一开始俩人不熟,可以简单的看做一场交易,可一但加入感情,那么他这种行为就会让双方之间的地位不平等,变成他向下施舍,为了不动父母赔偿金而起早贪黑地去市场卖鱼,何煦又怎么会接受嗟来之食,他认为的好,在何煦眼里,可能就是一种负担。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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