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何煦晚上睡的并不踏实，总是做噩梦，祁熠川干脆把人搂进了怀里，这下才一觉睡到了第二天中午。
何煦睁开眼睛，面前是一片白花花的肉体，眨了眨眼睛，抬头一看，是祁熠川酣睡的脸庞，他记得，昨天祁熠川睡着的时候是穿着衣服的啊。
看着面前赤裸的胸膛，何煦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的一角，幸好，裤子没脱。
“你觉得我喜欢裸睡？”
祁熠川刚睡醒，说话都带着鼻音，何煦吓了一跳，尴尬地收回手。
“那个，你饿不饿，我去做饭。”何煦说着就要翻身下床，却被祁熠川摁住。
“等下点外卖，我先看看你的脸。”
昨天晚上已经涂过药了，这会儿肿倒是消下去了，可还是带着淤青，越看祁熠川火越大，那个死变态，昨天没打死他真是便宜他了。
眼见祁熠川的脸越凑越近，何煦感觉脸都要烧起来了，伸手推了推他。
“我没事儿。”
祁熠川见他精神还算不错，拍了拍他的脑袋就把人松开了。
“去洗漱吧，我再给你抹点药。”
何煦得到自由后立马下床去洗漱，昨天他没照镜子，这会儿对着镜子一看，别说学校了，最好连家门都别出了，不然碰见乔妈肯定又要闹一场。
何煦洗漱完，祁熠川已经起来穿好衣服，叠好被子了，见他进来，拉着他坐到沙发上开始上药。
“我已经点好外卖了，吃了饭我要出去一趟，你没事儿就在家待着，别出去乱跑。”
何煦想要点头，下巴却被祁熠川捏着，只好小声道：“我知道。”
祁熠川见他这副乖巧的样子，忍不住又摸了一把头，嘴角微微扬起。
何煦见状，也勾了勾唇角。
收拾好，两人吃过饭后，祁熠川就出了门，出门前再三嘱咐他把门反锁好，不要出去乱跑，弄得何煦哭笑不得，跟他是三岁小孩儿一样。
送走祁熠川，何煦回到房间，刚好王鹏把上午学的东西发了过来，他就坐在书桌前拿出课本开始学习。阳光透过窗户洒进室内，带来一室的温暖。
何煦这边岁月静好，祁熠川此刻却怒火中烧。
手里的资料被揉成团，祁熠川让人撬开张齐明的嘴，把手里的纸团使劲往里塞。
张齐明被绑在椅子上动弹不得，眼睛里满是惊恐。从昨天晚上，他就一直被绑在这个废弃的工厂，那些穿着西装的人每隔一个小时就会对他拳打脚踢，精神和肉体的双重折磨都快把他逼疯了。
“我告诉你，你要是再敢出现在何煦附近，哪怕是一秒一毫，你做的那些破事儿，就会出现在你家里，工作单位里，大街小巷但凡能贴的地方，我保证，让你好好红一把。”
“别想着逃跑，你逃不掉的，就算是天涯海角，我照样能把你揪出来。听明白了吗？”
祁熠川拍了拍张齐明的脸，张齐明涕泗横流地点头，甚至于太恐惧，下半身早已经湿哒哒的，一滩黄色的液体顺着裤腿往下淌。
祁熠川鄙夷地看了眼失禁的张齐明，旁边的保镖立马递上湿巾让他擦手。
祁熠川擦干净手，冲着保镖挥了挥手，随后坐上车离开了这座废弃工厂。
回到市中心，祁熠川让司机回家，自己则是去看电动车，他还是觉得得有辆代步工具。
办个小时后，祁熠川骑上崭新的电动车出了店门，快速驶向下一个地点。
对于学生而言，休息的时间总是比在学校的时间过得要快一些，等何煦再次从书本里抬起头，窗外已经一片漆黑，祁熠川已经出了一整个下午，何煦正犹豫要不要给他打个电话，祁熠川就敲响了大门。
“小何同学，快开门，我给你带好吃的回来了。”
何煦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了出去，大门打开后，祁熠川骑着电动车就进了院子。
“你买了个电动车？”何煦打量着电动车。
“嗯，我觉得还是有辆电动车方便点儿。”祁熠川一边反锁着大门，一边回应着何煦。
“看我给你带什么回来了。”祁熠川从电动车篓里拿出一个大袋子，高兴地晃了晃。
“这是什么？”隔着塑料袋能闻到一些香味，可具体是什么，闻不出来。
“嘿嘿，你的老朋友。”
祁熠川走到客厅，把塑料袋打开，里面是满满一盆小龙虾，还有几样小吃。
“饿坏了吧，快过来吃。”
何煦走到沙发旁坐下，看着桌子上的食物，抿了抿唇。明明说好的让他来做饭，结果这两天几乎都是祁熠川在给他买吃的。他心里头总觉得过意不去，与此同时，心里还有一丝害怕。
“吃啊，别跟我说你不会剥虾啊。”祁熠川放好东西，却见何煦盯着小龙虾发呆，拎起一只小龙虾在他眼前晃了晃。
“祁熠川。”
“哎！”
何煦轻声叫了一声，祁熠川立马大声回应，这还是第一次从何煦嘴里听见自己的名字，别说，他的名字都好听了不少。
“你这样，我还不起。”
祁熠川上一秒还飘呢，下一秒就掉地上了。
“不用还，我说了，我们是朋友，朋友不就应该互帮互助，两肋插刀嘛，你别一天天的胡思乱想，学习那么累都没把你脑子占完吗？还能想这些有的没的。我乐意对你好，我无私奉献，行了吗？赶紧吃。”
祁熠川快速剥好一只虾，塞进了何煦还想说些什么的嘴里。
何煦见他这样，也没再说什么。
吃饱喝足，两人看着那张床发呆。祁熠川看着何煦脸上纠结的表情，主动提出回家。
“这么晚了。”
“没办法，我连衣服都没带，不能总裸着睡吧，呐，这个给你。”
祁熠川从包里掏出一个水晶小葫芦吊坠，递给何煦。
何煦接过，好好的送他一个吊坠干什么。
“这个葫芦底下有个按钮，你只要按一下，我的手机就会收到消息并发出警报提醒，同时你的小葫芦会有各种颜色的灯光变换，如果在晚上，很容易引起注意。”
何煦握紧手里的吊坠，眼眶有些热。这是除了乔妈以外第二个这个关心他的人。
“我其实，没那么脆弱。”
“我知道，是我比较脆弱。”
何煦能从那么多人的魔爪下活下来，他毫无疑问很坚强，但是他不行，他一想起何煦受的那些苦，他心里就跟针扎一样难受。
少年如星辰般的眸子里此刻装满了心疼，何煦不敢再看，怕自己忍不住，一股陌生的情绪萦绕心头，他不敢细究，他怕最后的结果他没有办法接受。
“谢了，你路上小心。”
祁熠川敛起情绪，点点头，骑上电动车离开。
送走了祁熠川，何煦转身回卧室，这个不怎大的卧室，此刻却显得有些空荡。他脚步一顿，走向书桌旁，打开抽屉，拿出里面的钥匙，犹豫半晌，又放了回去。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大早，祁熠川就跑了过来，何煦脸上的伤已经不那么明显了，戴上口罩遮一遮什么也看不见，所以他决定回学校去上课，既然要回去上课，那么落下的课程今天肯定要补完。
本来打算带着何煦出去玩的祁熠川一听，头顿时耷拉下来。
“我们已经落下很多课程了，不抓紧时间补上，去了学校就跟不上进度了。”
何煦难得耐心劝了几句，祁熠川只好跟着他一起学。
祁熠川脑子很聪明，何煦讲一遍他就能理解，有些难一点的知识也不会超两遍，只不过他对这些并不感冒，就没怎么好好听过课。
一上午，两人都沉浸在知识的海洋里，连家门都没出过，吃饭也是何煦做的。
何煦把金黄的咖喱浇在米饭上，配上鸡肉，胡萝卜和洋葱，把人香迷糊。
“你怎么那么会做饭啊？”祁熠川边吃边夸，同龄人里，还真少有人会做饭，还做得好吃的。
“小时候没人管，自己不学着做吃的，会饿死。”
何煦的爸爸何玉书整天不在家，妈妈蓝兰脑子里只想着怎么挽回丈夫的心，本来以为生了孩子就会好，结果生了孩子何玉书都开始夜不归宿了，所以对何煦也不那么在乎，要不是乔妈每天悄悄给何煦喂点吃的，何煦估计早都饿死。为了活下去，何煦七岁就开始踩着小板凳自己给自己做饭。
祁熠川又心疼了，拼命往何煦碗里加鸡肉。
“多吃点儿，哥以后肯定不会让你饿着。”
何煦来不及阻止，最后在祁熠川期盼的注视下，把那碗几乎都是鸡肉的饭吃完，最后光荣吃撑了。
吃过饭，祁熠川自觉去洗碗，收拾好后，两人又一头扎进了课本和习题里。
到了晚上，祁熠川接了一通电话，就急匆匆地走了出去，何煦想跟出去却被他关在了家里，无法，何煦只好在家乖乖等着。
过了一会儿，祁熠川跑了回来，脸上难掩兴奋之色，眼睛亮晶晶的。何煦觉得祁熠川的眼睛里像是装了整个银河系一样。
“什么事儿，这么高兴？”
祁熠川嘿嘿一笑，却没有回答，只说今天太晚了，在这儿住。
何煦一头雾水，但也没再问。
“那我去把隔壁收拾出来。”
隔壁也是个小侧卧，跟何煦这边大小差不多，但没人住，里面只有一张床和一些杂物。
“你让我睡床板啊，我还跟你，你床上睡不行吗？”
何煦没理他，在家里想转了一圈才发现，家里确实没有多余的床垫被子什么的，只好让祁熠川再跟他挤一张床上了。
祁熠川今天是有备而来，睡衣都带上了，何煦越想越不对劲，谁会来同学家把睡衣带上，这小子一开始就想来住吧。
祁熠川就是这么打算的，他昨天晚上回了家，家里空荡的让他不适应，这个年纪的每天一个人待着还不疯了。
洗漱完，俩人板板正正地躺在床上，何煦有些不自在地翻了个身，背对着祁熠川。那天晚上他吓坏了，也没觉得两人睡一起有什么，现在却感觉空气都是尴尬的。
就这么尴尬着，何煦慢慢闭上眼睛睡着了，祁熠川叫了何煦两声，没听到回应后直接把人抱进了怀里，还是这么着舒坦。
天气渐暖，院子里的槐花树也悄无声息地长出了嫩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