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走廊尽头,白炽灯把世卫的白大褂照得几乎透明。祂轻轻带上门,咔哒一声,把昏睡的美与外界的嘈杂隔开。
世卫:我们出去吧
世卫回头,语气像把音量调到最低。众“人”会意,鱼贯而出。门扇合拢的闷响刚落,走廊里的回音便像潮水退走。
世卫转向艾琳娜,温和地点头。
世卫:好久不见,艾琳娜
艾琳娜:好久不见……
艾琳娜下意识回应,心里却掠过一丝疑惑。
艾琳娜:(明明只在抵达那天匆匆打过照面,怎么就成了“好久”?)
世卫没有继续寒暄,而是微微俯身,像医生查房那样仔细。
世卫:这几天过得还好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或者……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艾琳娜:谢谢关心,我挺好的
艾琳娜礼貌回答,心里却敲起小鼓。
艾琳娜:(怎么突然这么郑重?)
话音未落,世卫肩头那条大白蛇已探出脑袋。鳞片在灯下闪出珍珠似的光泽,信子轻晃两下,竟径直滑向艾琳娜。
众“人”——包括世卫——同时愣住。
那蛇向来高冷,旁人连碰一下都会被冷冷盯回,此刻却主动缠绕,冰凉的躯体贴上艾琳娜手腕。
艾琳娜僵在原地,大气不敢出。
蛇身环过她臂弯,尾尖轻轻拍打,像在撒娇。雪白鳞片近在咫尺,艾琳娜忍不住伸出指尖,顺着鳞片纹路轻抚。
艾琳娜:(心想:好滑……像上好的瓷)
触感凉滑,又带着奇异的温润。世卫与蛇精神相连,那阵轻抚像羽毛掠过自己耳后。祂的耳尖悄然泛红,声音也低了一度。
世卫:小……小白,回来
白蛇这才慢悠悠松开,回到世卫肩上,却还把脑袋搭在祂颈侧,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气氛刚缓,瓷忽然开口,语气轻快得像在解围。
瓷:琳娜,要不要去趟街?我好像从没见你穿过裙子。女孩子嘛,总得有几条
一句话把所有视线拉到艾琳娜身上。俄抱臂的手松了松,英挑高了眉,法甚至低低吹了声口哨。艾琳娜被盯得耳根发热,下意识把卫衣下摆往下拽。
艾琳娜:呃……这个,那个,我不太习惯裙子
瓷:那就更该试试
瓷笑得温柔。
瓷:挑几件
艾琳娜摸摸鼻子,小声嘟囔。
艾琳娜:……那就去看看吧
世卫抬手,指节在白蛇下颌轻轻挠了挠,语气恢复到一贯的平稳。
世卫:小白留在这儿,我还有工作,走不开
白蛇尾巴尖在半空晃了个半圆,像恋恋不舍地挥别,随后把脑袋重新搁在世卫肩窝,冰凉的鳞片贴着白大褂,发出极轻的“沙沙”声,仿佛真的在叹气。
瓷弯了弯眼睛,顺势把话头接过去。
瓷:那我们去,走吧
俄原本抱着的手臂放下,嗓音淡淡。
俄罗斯:我也去
法把钢笔插回胸前口袋,耸肩。
法兰西:正巧空档,一起
英理了理袖口,金丝边在灯下闪了一下。
英吉利:顺路
瓷在心里轻轻“嘶”了一声。
瓷:(四个人陪逛街,这阵仗……怕不是要把整条第五大道给买空)
瓷面上却仍带着温温的笑。
瓷:行啊,人多热闹
艾琳娜被众“人”目光裹挟着,耳尖发烫,下意识把卫衣下摆又往下拽了拽。
艾琳娜:呃……那我们走吧
一行人鱼贯而出,走廊灯在身后次第熄灭,只留世卫与白蛇在冷静的白光里。白蛇突然抬眼,蛇瞳缩成细线,像捕捉到什么。世卫没说话,只是抬手,把蛇头轻轻按回肩窝。
第五大道的上午阳光像被摩天楼切成碎金,落在橱窗玻璃上,晃得人睁不开眼。
店门口的风铃叮当作响,空气里混着栀子与冷气的味道。一推门,冷气扑面,像瞬间掉进另一个季节。店内空调开得足,和外面的炎热形成鲜明对比,让人精神一振。店内装修简约时尚,衣服琳琅满目。
艾琳娜跟着众“人”走进店内,目光扫过 rack 上的衣架,每一件都像在无声地召唤。瓷、俄、法和英的目光几乎同时扫过衣架,开始提出建议。
俄罗斯:这件白色蕾丝长裙很适合你
俄的声音低沉,带一点不容置疑的笃定。
英吉利:黑色短裙配马丁靴,简约又利落
英补充,手指轻点一件皮质外套。
瓷:红色长裙配踝靴,热情似火,很衬你的气质
瓷笑得温柔,目光却带着一点深意。
法兰西:紫色连衣裙配运动鞋,青春活力
法耸肩,手里还转着钢笔。
导购小姐被这阵仗吓了一跳,刚想说“限购”,抬头对上四张各有千秋却同样气场惊人的脸,话到嘴边改成:
导购小姐:试衣间在这边,请随意
艾琳娜一件件试穿。
白色蕾丝长裙轻柔得像云,裙摆扫过脚踝,帆布鞋增添了几分随性。
黑色短裙搭配马丁靴,让她瞬间化身成酷女孩。
红色长裙裹住曲线,踝靴让步伐带着一点火辣。
紫色连衣裙则灵动轻盈,运动鞋更是减龄。
不得不承认,祂们的眼光真好。
然而,艾琳娜的目光却在试衣镜里扫过一排未碰触的衣架。
艾琳娜:(心想:怎么办?好想让祂们变成女体,穿女装)
这个念头像一颗突然冒出来的芽,带着点羞涩的光。四“人”听到她的心声,动作瞬间僵住。
瓷率先回神,抬手扶额,语气里透着无奈。
瓷:琳娜…
俄挑眉,目光落在艾琳娜微微发红的耳尖上。
俄罗斯: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法把钢笔插回口袋,耸肩的姿势带着一点僵硬。
法兰西:想法很有趣,但现实很骨感
英的眉心蹙起,声音低沉。
英吉利:别想太多
走出店门时,阳光重新落在肩头。艾琳娜低头,把买好的购物袋拢在怀里,像抱住了整个夏天的秘密。她小跑着追上那四道背影,心脏还砰砰直跳。
艾琳娜:(心想:唉?我什么都没说啊)
她在心里悄悄辩解,可耳尖的热度却怎么也降不下来。
时间像被人偷偷拨快了齿轮。
医务室里,白炽灯把空气照得发闷。美利坚的指尖忽然动了动,先是小指,再是无名指,像试探水温。
美利坚:... water(……水)
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见,却足够让守在床边的华立刻倾身。华拧开一瓶常温矿泉水,小心地托起美的后颈。
华盛顿:Slow down(慢点)
水流过干裂的唇瓣,美利坚的睫毛颤了颤,终于掀开一条缝。窗外透进的午后阳光正好落在她脸上,像给苍白镀了一层淡金。
华盛顿:Wake up, my lord.(醒了,祖国大人)
美利坚:Peanut?(小花生?)
华盛顿:Hmm.(嗯)
美利坚:What's wrong with me?(我怎么了?)
华盛顿:You fainted in the meeting room.(你在会议室晕倒了)
美利坚皱了下眉,记忆像断片的胶片逐渐拼合。
美利坚:...How long have I slept?(……我睡了多久?)
华盛顿:About thirty minutes or so.(大概三十多分钟)
华把床头柜上的纸袋打开,牛角包的黄油香混着拿铁三倍糖分的甜味瞬间填满小小的病房。
华盛顿:Let's have breakfast first, my lord.(先吃早餐,祖国大人)
美接过牛角包,指尖还有点虚浮的抖。咬下一口,酥脆的千层在齿间碎裂,祂含糊地问
美利坚:Have you done what I asked you to do?(我交给你的事情办了吗?)
华盛顿:Got it done.(办了)
美利坚:What about Elina?(那艾琳娜呢?)
华盛顿:I went to the Fifth Avenue with the porcelain.(跟瓷祂们去第五大道了)
美利坚咽下最后一口面包,语气里带着点遗憾。
美利坚:What a pity.(真可惜)
华收拾纸袋的动作顿了半秒,心里悄悄嘀咕。
华盛顿:(Does our motherland care too much about that person named Elena?)[翻译:祖国大人是不是太在乎那个叫艾琳娜的了?]
吃完早餐,又量了一次血压,确认不再头晕,美利坚扣好外套,径直去了联的办公室。联正伏案疾书,钢笔在纸上划出一连串沙沙声。
联合国:美?醒了呀
美利坚:嗯
联合国:那我现在叫祂们回来开会
联放下笔,指尖在屏幕上轻点,群里立刻跳出一条@全体:【紧急通知:美已醒,15分钟后会议室集合。】
走廊尽头,电梯“叮”的一声打开,像回应这条突如其来的召集。
逛街的兴致还没被完全点燃,四部手机几乎同时“叮”了一声。
瓷把手机从外套口袋里掏出来,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轻点,眉梢微微上挑,语气里带着一点笑意。
瓷:联发来的,美醒了
俄抬眼,目光在屏幕上扫了一圈,把手机滑回口袋,声音沉稳又简洁。
俄罗斯:……回
英把领带拉松,轻轻弹了弹手机屏幕,语气带着点遗憾。
英吉利:那只能下次再逛了,小姐
法耸肩,把手机放回裤兜,眼神里透着期待。
法兰西:期待下一次的逛街,小卷心菜
瓷看向艾琳娜,目光温和。
瓷:琳娜,你跟我们一起去开会,还是怎么样?
艾琳娜低头,看着手里的四个购物袋,犹豫片刻,抬起头轻声说
艾琳娜:我在逛一会儿
瓷:好
瓷点头,站起身,接过艾琳娜递来的袋子
瓷:有事随时给我电话。我先把你买的裙子放去办公室,省得拎来拎去
艾琳娜把袋子递给瓷,感激地笑了笑。
艾琳娜:谢谢啦
十分钟后,瓷把艾琳娜买的衣服一件件叠好,锁进自己办公室的衣柜里。转身,祂按了一下电梯按钮,冷气从电梯门缝里渗出来,让走廊的温度骤降。
顶层会议室的门被推开,冷气像一堵墙扑面而来。美已经占了主位,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指尖转着一支未盖帽的钢笔。瓷走到自己的座位上轻巧落座,其余“人”也依次就位。
联拿着一摞文件最后进门,目光在众人脸上扫了一圈,没发现艾琳娜,语气里带着一点疑惑。
联合国:瓷,艾琳娜呢?
瓷:她去散心了
瓷回答,语气淡淡的,毫无波澜。
联合国:哦,好
联走向讲台,心里松了口气。
联合国:(终于可以开会了)
可面上却仍是平静无波。
联合国:那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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瓷一行“人”离开后。第五大道的热闹像被谁调成了静音。
艾琳娜拐进街角连锁超市,冷气混着烘面包的甜味扑面而来。货架最底层,一把黑色折叠刀静静躺着。她蹲下,拇指推开刃片——清脆的“咔哒”像给心里那道门上了锁。
潜意识立刻在脑子里拉响警报。
潜意识:你买刀干嘛?
艾琳娜:保护自己
潜意识:真是这样?别做傻事
艾琳娜:不要管我
艾琳娜把刀折好,塞进卫衣口袋,仿佛把一句倔强也藏了进去。走出超市,阳光重新落在肩头,却驱不散那点阴影。
拐角有家粉色招牌的甜品店,橱窗里草莓千层像一小朵云。她推门进去,空气里灌满香草与焦糖。
艾琳娜:一块草莓千层,谢谢
奶油在舌尖化开,甜味刚要漫开——
身后掠过一道风。
兜帽下只露出一截冷白下颌。
“啪!”
蛋糕被打翻,奶油溅成狼藉。艾琳娜踉跄躲开,怒火先疼的是蛋糕。
艾琳娜:(啊!我的蛋糕!)
她掏出折叠刀,刃片在日光里闪出一道细线。
对方侧身避开,动作快得像影子分裂。
刀刃划破空气,连衣角都没碰到。
第三个呼吸,黑影从背后贴近,手刀落下——
世界骤然静音。
……
潜意识世界。
纯白空间突然下起奶油雨,啪嗒啪嗒砸在艾琳娜头顶。潜意识抱着肚子笑得前仰后合。
潜意识:噗——哈哈哈哈!从没见过这么倒霉的人
艾琳娜蹲在地上,抱着膝盖,满脸委屈。
艾琳娜:……呜,我的蛋糕,就只吃了几口啊!
瓷散会时已近中午一点。顶层走廊的冷气开得极足,让整个空间笼罩在一层薄雾般的寒意中。祂把外套搭在臂弯,单手滑开手机,屏幕在昏暗的过道里亮得刺眼。
通讯录最上方,“琳娜”两个字静静地躺在那里。瓷指尖轻轻一点,拨出电话。听筒里只有规律的“嘟——嘟——”,像一颗石子落入无尽的山洞,连回音都没有。
第一通,无人接听。
第二通,依旧。
第三通,直接转到语音信箱。
瓷的眉梢慢慢压平,像被谁小心翼翼地抚平的皱褶。祂把手机换到左手,快步走向电梯,同时给京发了条语音。
瓷:艾琳娜没接电话,你定位一下她手机
电梯镜面映出祂微抿的唇角,那道弧度向来温和,此刻却像刀背抵在皮肤上。
定位信号停在第五大道与四十二街交界,一家粉色招牌的甜品店外。瓷驱车赶到时,只剩下一片狼藉。
甜品店门口,粉色霓虹灯还在闪,人行道尽头,一辆倒地的共享单车孤零零横在路中央。
瓷蹲下身,捡起地上的刀。刀身被反扣在地,折刃半开,刃尖沾着一点泥灰,却没有血。祂把刀合拢,塞进西装内袋,目光掠过四周,似乎在寻找什么。
街角的监控探头正对着这里。瓷抬手,指节在耳后轻轻一敲,微型通讯器亮起绿灯。
瓷:京,把这家店和前后两百米的监控全部调出来
祂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冰渣。
两分钟后,耳麦里传来京的回复。
北京:大当家,前后两百米的监控全部黑屏,时间戳停在11:00:33——和你定位信号消失前后只差三十秒
瓷低头,再次看向那半片被踩扁的草莓千层。奶油被碾得东一块西一块,整块蛋糕歪斜着躺在地上,就像被谁粗暴地打断了最后一口的幸福。
瓷:嘶,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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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联合国:
英吉利:
联合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