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走廊尽头的门锁“咔哒”一声弹开,白炽灯的光像潮水涌进来,把两“人”短暂地钉在门框里。

乌停步,靴跟一磕,金属扣爆裂一声脆响,像把空气钉在原地。

俄在第二步止住,指节早已攥得失血,目光滑过艾琳娜敞开的锁骨,又剜向白俄仍扣在她腕上的那只手,仿佛要把指骨一根根拆下来。

苏联旋身,风衣下摆骤然扬起,刀锋似的弧线劈开灯光。

沙俄最后踏入,白发映着灯,像一柄出鞘的银刃。

乌的眸子沉作深海,两步之外,把所有“人”按进静默。

乌克兰:没事?

声音低哑,却带着克制的颤。艾琳娜点头,耳根的红还没褪。

白俄松开手,指尖却悄悄滑到她背后,像替她挡住那些过于锋利的视线。

俄的视线停在艾□娜锁上方那一点若隐若现的淡红印上,眉峰拧出锋利弧度,却没开口。

苏联看向门锁——电子面板被强行切断,焦黑边缘还冒着青烟。

沙俄缓步上前,银发在灯下泛出冷月似的光。祂停在艾琳娜半步外,垂眸看她,声音轻得只有两人能听见。

沙俄:仪式完成,锁就失效。恭喜你们,替所有人省了一颗子弹

说罢,祂抬手,指尖隔空描过那点淡红,像确认一幅画的落款,随后收回。

走廊尽头,安全出口的绿灯亮起。

苏联转身。

苏联:回家

沙俄最后看了一眼那间空荡的密室,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转身跟上。

中午的餐桌摆得比往常更满,一切与昨天的热闹并无二致,可艾琳娜只是握着叉子,把一块培根在盘里来回拨弄,像在画一个永远画不圆的圈。

白俄小声问

白俄罗斯:姐姐,没胃口?

糖纸沙沙响,艾琳娜却摇摇头,指尖缩回膝盖。睫毛在眼睑下投出两片安静的阴影。

乌坐在对面,切牛排的动作比平时慢,刀尖每划一次,就停半秒,像在等她先开口。

俄的眉峰微不可察地蹙着,最终只是端起水杯,喝了一口又放下,玻璃杯底磕在瓷面上的声音轻得可怜。

苏联放下筷子,声音低而稳。

苏联:上午的事,还在想?

艾琳娜:嗯

艾琳娜低头,终于咬了一口面。番茄的酸甜在舌尖炸开,却尝不出味道。她机械地咀嚼,吞咽,像在履行一场无声的义务。

艾琳娜:(心想:我怎么就回答了?)

沙俄坐在最末,银发被窗边的光镀上一层冷边。祂慢条斯理地撕下一小块面包,却在桌布下,指尖轻敲三下——像某种暗号。

莫的椅子一直空着。直到番茄汤表面凝出一层薄薄的油膜,祂才推门进来——衬衫袖口挽到手肘,左手还握着折起的文件,指节因用力微微发白。

莫斯科:抱歉,会议拖了

声音低哑,像整夜没合眼。祂把文件放到餐边柜,莫拉开椅子坐下,动作比平时慢。

莫斯科:吃这么少?

艾琳娜抬头,目光掠过每一个人,忽然意识到:不是饭菜不香,是她的心被那间密室、那阵紫雾、还有倒计时里急促的呼吸声偷走了味道。她的声音小得像怕惊动什么。

艾琳娜:我先回房间了

她推开椅子,脚步比想象中轻,木地板发出细微的嘎吱,却像一记闷雷滚过众人心底。

白俄下意识伸手,指尖只碰到她卫衣下摆的布料,布料却从指缝里滑走,像抓不住的风。

乌的刀尖停在半空,牛排切面渗出的血丝映着冷光。祂抬眼,目光追着她走向楼梯的背影,薄唇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说。刀尖重新落下,却失了准头,在瓷盘上划出一道刺耳的尖响。

俄的手指蜷在玻璃杯上,指节泛白。杯子里的水荡出一圈涟漪,像刚才那道倒计时的数字,一圈一圈把心跳越缠越紧。祂想说“等等”,却只吐出一声极轻的叹息。

苏联把筷子平放在碗沿,声音低而沉。

苏联:让她静一静

沙俄的指尖仍停在桌布下,那三下轻敲的余音像被阳光蒸发,只剩一点微不可闻的回响。银发垂落,遮住了他的眼睛,也遮住了情绪。

艾琳娜上楼,脚步一次比一次轻。走廊的窗帘半掩,阳光像一把锋利的刀,把她的影子钉在墙上,拉得很长,又很快消失。

她推开房门,门轴发出一声极轻的“吱呀”,像一声无人听见的告别。背靠着门板,缓缓滑坐到地板上。番茄汤的酸甜还在舌尖,却像隔了一层玻璃,尝不出味道。

心跳却清晰得可怕,一下一下,像在重复那串倒计时——

08、07、06……

最后定格在“01”的空白里。

房间安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呼吸。艾琳娜抱紧膝盖,把脸埋进臂弯。

窗外,七月的阳光依旧白得刺眼,落在空空的碗里,落在无人收拾的餐桌上,落在每个人沉默的背影上。

像一场无人察觉的告别。

手机屏幕在昏暗的房间里亮成一小片冷白,像突然破开的窗。艾琳娜蜷坐在门边,指尖因长时间抱膝而微微发麻。微信最上方,“瓷”两个字像一枚被夜风吹凉的铁片,静静躺在通知栏里。

瓷:琳娜,今天的事我已经听说了。要是想回来,就回来吧

短短一句话,没有表情包,也没有多余的标点,却像有人替她掀开了压在胸口的那块石头。她盯着键盘,光标一闪一闪,像倒计时。半晌,她只敲了一个字母。

艾琳娜:好

对面几乎秒回。

瓷:嗯,我会跟俄说。明天联合国会议,俄带你一起

屏幕暗下去的瞬间,艾琳娜才意识到自己嘴角已经悄悄扬起。

艾琳娜:(心想:可以回家了)

念头刚冒头,腹部突然绞了一下——钝痛像被人攥紧又松开,带着空腹的酸。潜意识的声音在脑子里响起,带着一点熟悉的无奈。

潜意识:让你好好吃饭你不听,现在知道疼了?

艾琳娜把额头抵在膝盖上,小声嘟囔。

艾琳娜:……知道了

疼痛像潮水,一波退去,一波又来。

【晚上 21:00 – 次日 07:30 万米高空】

机舱里只有引擎低低的轰鸣。艾琳娜和俄并排坐着,中间隔着一条扶手,像一条无声的停战线。十个小时的航程,两个“人”说的话加起来不超过十句。

俄把阅读灯调到最暗,侧头看她。

俄罗斯:睡一会儿吧,落地还要折腾

艾琳娜点头,把毛毯拉到下巴,声音轻得像羽毛。

艾琳娜:好

随后,机舱灯熄灭,只剩机翼尖端的红色航行灯一下一下地眨眼。

【时间 04:00】

白宫卧室里,厚重的窗帘把黎明挡得严严实实。华盛顿穿着笔挺的西装,手里却抱着一摞文件夹,站在床边干着急。

华盛顿:Dear motherland, if you don't wake up soon, you will be really late!(祖国大人,再不起床就真迟到了!)

床上的美人把被子往上拽了拽,声音闷在被窝里,带着没睡醒的沙哑。

美利坚:Little Peanut, let me sleep for five more minutes... I was reviewing documents until 3 a.m. last night.(小花生,让我再睡五分钟……昨晚批文件到三点)

华盛顿深吸一口气,双手抓住被角,用上了吃奶的劲儿——被子纹丝不动。

华盛顿:...but Elena is coming today.(……可是今天艾琳娜要来)

被窝里安静了两秒,随即探出一撮凌乱的金发。

美利坚:Oh? Has the honey trip ended?(哦?honey旅游结束了?)

华盛顿叹气。

华盛顿:Yes, my lord.(是的,祖国大人)

美这才不情不愿地坐起身,阳光从窗帘缝隙漏进来,在祂脸上切出一道锋利的金线。

美利坚:After the meeting, send someone to bring her to the room I prepared for her.(会议结束以后,派个人把她带到我给她准备的房间)

华盛顿犹豫。

华盛顿:Can be——(可——)

美利坚:What? Not listening to me?(怎么?不听我的?)

华盛顿:I'll go and arrange it right away.(我这就去安排)

美赤脚踩在地毯上,随手抓起西装外套,边走边扣袖扣。华盛顿追在后面,把三明治塞进祂手里。

华盛顿:You didn't eat breakfast again!(您又不吃早饭!)

美利坚:It's too late.(来不及啦)

门“砰”地合上,三明治孤零零地留在门框边的托盘里。

【09:00】

会议室的橡木门被推开,冷气混着咖啡香扑面而来。瓷、法、英已经到齐,正低声交谈。俄替艾琳娜拉开门。

俄罗斯:早

艾琳娜:早上好

瓷朝艾琳娜点头,笑意温和。

瓷:早上好,琳娜,俄

法把钢笔在指尖转了个花。

法兰西:早上好,小卷心菜

英微微颔首,语调优雅。

英吉利:早安,艾琳娜小姐

其祂“人”陆续落座,联把一把空椅子转向艾琳娜。

联合国:坐瓷旁边吗?

艾琳娜摇头。

艾琳娜:我坐那儿就行

瓷的笑容僵了一瞬,指尖在桌下悄悄收紧,又若无其事地松开。

8点,会议室的门被猛地踹开。[不是刻板印象,是因为美昨天睡的晚,又没吃早餐,烦,才踢门的]

“砰!”

橡木门槛发出可怜的一声哀鸣。联心疼地捂胸口。

联合国:我的门——

美抬手,手机在指尖晃了晃。

美利坚:赔门的钱转过去了

祂目光一扫,精准锁定角落里的艾琳娜,大步流星。

美利坚:Honey——好久不见——

最后一个音节还在空气里打转,祂整个人却像断线的木偶,直挺挺往前栽倒。

“啪!”

会议室瞬间安静。

瓷的钢笔掉在地上,滚出好远。

英的咖啡杯悬在半空。

法张着嘴,连“Oh mon dieu(我的天啊或哦,我的上帝)。”都没来得及出口。

俄下意识起身,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尖叫。

艾琳娜坐在原位,怀里突然多了一颗金色脑袋。美人脸朝下,额头抵着她膝盖,呼吸均匀,甚至带着轻微的小呼噜。

全员:“……?”

艾琳娜低头,对上那张熟睡的侧脸,脑子里只剩一行大字弹幕。

艾琳娜:(我是谁?我在哪?发生了什么?)

会议室的空气像被谁抽走了氧气,凝滞得连纸页都飘不起来。三秒钟里,只有美利坚轻浅的呼吸声,在艾琳娜膝盖上一起一落。金色的发梢扫过她手腕,痒得像一根羽毛,她却连手指都不敢缩。

瓷最先反应过来,声音不高,却带着天然的指挥感。

瓷:还愣着干嘛?送医务室

一句话把凝固的画面击碎。

英和法同时起身,俄把文件夹往桌上一扣,金属夹“啪”地弹开;联则捂着胸口蹲下去,心疼地摸了摸门铰。

联合国:这门我上周刚换的……

艾琳娜趁乱把美利坚的脑袋轻轻挪到椅背垫子上,起身时小声补刀。

艾琳娜:联先生,您这门……不如换中国制造的防盗门

联抬头,脸上写着大大的“我谢谢你”,最终只憋出一句。

联合国:……我会认真考虑

要是不跟着去,就得面对满屋子意味深长的目光。艾琳娜果断选择尾随。

医务室在走廊尽头,白炽灯开得极亮,像把清晨直接塞进屋里。

于是,一群人浩浩荡荡往走廊尽头涌去。医务室的白炽灯亮得近乎刺眼,世卫正端着半杯冷咖啡,听见脚步声一回头,差点把咖啡洒在自己白大褂上。祂肩上那条大白蛇懒洋洋探头,“嘶”地吐了吐信子,又缩回去。

简单检查后,祂摘下听诊器,无奈宣布。

世卫:低血压加低血糖,没睡好又没吃早餐——晕倒是迟早的事

俄靠在门框,抱臂挑眉。

俄罗斯:世界第一也敢空腹开会?

英嗤笑。

英吉利:活该

法用法语小声咕哝。

法兰西:Vraiment pas rassurant.(一点都不让人省心)

瓷声音不大,却足以盖过所有杂音。

瓷:先让祂休息,会议推迟三十分钟

说完,掏出手机,拨给华。电话那头,华的声音混着电梯提示音。

华盛顿:已经在电梯里了,带了早餐和三倍糖分的拿铁

三十秒后,电梯“叮”地一声打开。

华提着纸袋快步进来,袋口冒出热腾腾的牛角包香气。

美利坚仍闭着眼,睫毛在冷白灯下投出一片安静的阴影。

华把东西放在床头柜,顺手替祂掖了掖被角,嘟囔。

华盛顿:又不吃早饭,真当自己是铁打的

白炽灯依旧亮得晃眼,却没人再说话。医务室外,走廊的时钟“滴答”往前走,为这场突如其来的闹剧按下短暂的暂停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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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华盛顿: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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