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词陵20（会员加更）

花楹抬手，不是抚摸，而是带着点力道，掐了掐他没什么肉的脸颊。动作不算温柔，甚至有点教训的意味。

“不可以乱说话。”她看着他，浅琥珀色的眸子在近距离下，清晰映出他怔然的表情。

说完，她收回手，转身又回了房，再次关上门。

这次，门关得比刚才快。

慕词陵独自站在二楼的走廊里，脸上被掐过的地方有点轻微的刺痛。他抬手摸了摸，又碰了碰自己的唇角。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可是他的脑子里乱糟糟的，理不出头绪。

这一夜，慕词陵几乎没合眼。

那些话，那个吻，反反复复在他脑子里回放。他像个得到新奇玩具又不得其法的孩童，兴奋，困惑，坐立难安。

窗外的风雪声不知何时停了，天地间一片死寂的冷白。

天光未亮，灰蒙蒙的，雪映着微光，从窗纸透进来。

花楹的房门，“吱呀”一声开了。

她似乎也没睡得太好，眼底有一丝淡淡的青影，但精神尚可。她裹了件厚袍子，头发松松挽着，正要下楼去准备开门前的活计。

刚一踏出门，脚下就踢到了什么。

低头一看。

慕词陵就坐在她门口，靠着墙，白衣红裳，在黎明前最暗的光线里，像个精致又诡异的偶人。他显然一直没睡，眼睛睁着，眼底有血丝，却亮得灼人。

听到开门声，他立刻抬起头，目光精准地锁住她。

四目相对。

他看着她，舔了舔有些干裂的鲜红下唇，然后，用一种极其认真、甚至带着点仪式感的嘶哑嗓音，清晰地说道：

“花楹，我喜欢你。”

顿了顿，他补充，眼神执拗：

“第二次告白。”

花楹：“……”

她扶着门框，看着这个一大清早就堵在门口、一脸虔诚进行第二次“告白”的慕词陵，一时间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浅琥珀色的眸子眨了眨，最终，她轻轻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唇角，极细微地，向上弯了一下。

大堂里，炭火还没生起，冷得像冰窖。

但有些东西，似乎已经在冰层下，悄然涌动，灼热难当。

陌生的情绪让她顿了一下，才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听到了。

然后她越过他，准备下楼去准备开张。

走了两步，她停下，没回头，声音飘过来，带着刚醒的微哑：

“早饭想吃什么？羊肉汤面，还是烤馕？”

慕词陵立刻接话：“你坐着。想吃什么，我来做。”

他说得干脆，没有半点犹豫。虽然曾经走火入魔，情绪时好时坏，但他不傻。至少他知道，想要一个人高兴，总得做点什么。

花楹闻言，转过身，有些意外地看着他。清晨微白的光线从楼梯拐角的窗子透进来，映着她散乱的长发和慵懒的眉眼。她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玄青色锦袍宽肩窄腰，白发束得齐整，脸上是罕见的、不带阴霾的认真。

她挑了挑眉，浅琥珀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兴味，“好啊，做你擅长的就行。”

虽然嘴上答应了，心里却忍不住犯嘀咕。暗河那个生见词陵，死见阎罗、号称“活阎王”的慕词陵，提刀砍人她信，下厨做饭？这画面谁敢想？她一边慢悠悠往楼下走，一边琢磨，要不要提前把灶房里那些容易摔碎的坛坛罐罐收一收？

慕词陵说到做到。

花楹在柜台后坐下，没等多久，就听见后院灶房传来动静。不是她预想中的锅碗瓢盆摔打声，而是利落的、有条不紊的声响——洗刷、切剁、生火。偶尔停顿，像是在回忆步骤。

她有点坐不住，倒了杯热水，假装去后院拿柴，踱步到灶房门口。

灶房里热气蒸腾。慕词陵背对着门口，贵气的锦袍外面，竟像模像样地系了条不知从哪儿翻出来的、洗得发白的旧围裙。围裙带子在他劲瘦的腰间系了个结，衬得劲瘦腰线格外清晰。

他正低着头，专注地对付一块羊肉。他下刀快而准，羊肉被切成均匀的薄片，落在砧板上，发出笃笃的轻响。

花楹靠在门框上，静静看着。火光映着他侧脸，那精致的眉骨，陡峭的鼻梁，鲜艳的唇，此刻在烟火气里，竟奇异地柔和了棱角。他表情很专注，微微蹙着眉，像是在进行一项比生死搏杀更需慎重对待的任务。

察觉到门口的视线，慕词陵手上动作没停，头也没回，只问了一句：“要葱花香菜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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