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未说的过去
“你不该把那东西熄了。”
“看你疼死?”
也行。
顾清辞本来想这么说的。
斟酌一番后没再开口,有些话说着挺伤人的。
“小辞。”
“嗯。”
“好了么?”
顾清辞半阖着眸,“能走动,放我下来吧。”
“今日就出去。”
顾清辞笑笑,“无事。”
我有事。
有很大的事。
但……
“人呢?”
“出去逛了。”
顾清辞从君离殇怀里起来,两人同行。
空中的东西已经停下,目光所及只有地缝中积起的血水。
两人绕过祭坛往左侧走,那里看着又是另一番景致。
屋子不远外有条沟渠,沟渠两旁种着几株叫不出名的花。颜色艳的能滴出血来,正是这种说不上来的,无比诡异。
顾清辞蹲下身来瞧这花,叶是刀锋状的,他拿手在上面划出一道口子。举起指尖,口子里流血便顺着指甲往花上滴。
原本的花苞变得绽开。
君离殇盯着他,垂下的眸子里有种别样的情绪。
真疯了。
“这花还有灵性。”
顾清辞光顾着想别的,没注意到这人躬身握上他的手,声音听着不太自然,“小辞真是……”
情绪稳定得吓人。
但想想,到头来也只不过轻声说他一句,“太胡闹了。”
“哪有。”
君离殇扶顾清辞起来。
他以前没觉得这人有这么处事不惊,现在倒也习惯不来。
好像什么都记不得,又似乎什么都记得。
“你觉得我心悦你么?”顾清辞突然问他。
“大概……有点。”君离殇说这话时没什么思考的表情,但语气却不容反驳的笃定。
顾清辞亲他又问道:“现在作何感想?”
君离殇比他高,低下头说话时总喜欢盯着他的眼看,概是觉得眼神这东西不会骗人,但加上嗓音,便带着几分不正经。
正如现在。
“倒真是喜欢,我可没见有人敢往我面前送。”
敢往本座面前送的坟头草都不知道长多高了。
“嗯……你俩也不办个喜事给这个村子冲冲?”在一旁目睹了全过程的林北澈问他们。
林北澈:本来也不想打扰的, 但谁能尊重尊重单身狗啊!!!隔三岔五就当做我面调情,本小侯爷还是不是人了??
不过……
他摸了摸脖颈,顿悟了某件事,一件困惑已久,自以为上不了台面的事。
“看到什么好玩的了?”君离殇问他。
“哦……”林北澈回过神来,“再往前面走不远处有一片林子,格外密,一眼望不到尽头,觉得太过诡异便只好作罢。”
绝对不是怕。
“林公子。”
“师……不是,顾公子吩咐。”
“把开的那株带上。”
“好。”林北澈听话的把那株花连根拔起,“咱们现在往哪走?”
“去远处看看。”
林北澈回头看了一眼自己来时的路,征求道:“咱别回去了吧。”
“说说看。”
林北澈张了张嘴,没出声。在心里挣扎一番后做了个决定,“走吧。”
总比一个人在这破地方呆着安全点。
几人往前走着,没多久便看到一个喷泉。
地上刻着三个字——半月湾。
说起来也怪,那东西是上好的玉建造而成,现如今各处都有裂缝,平面上要溢出的水却没顺着裂缝流下来,表层也没受到杂质的半分侵染。
这就怪了。
相比之下,那几个字上还有一些枯枝落叶堆积,偶尔几处还有些干掉的血迹。一点也不像是会有人过来打扫。
“从我们来的那日算起来都有一日了。”林北澈转着脑袋看周围, 脑子里面突然有个稀奇想法,“这水难不成有护身法器?”
“少看点人间话本。”
“万一沉淀在底……”
这俩人觉得这位小侯爷还真是有点有趣,稀奇古怪的一套倒懂得挺多。
君离殇闻言走近看了看,深不见底,更别谈有什么沉淀物。
“林公子。”
“我在。”
“花。”
林北澈把花递过去,顾清辞握着花根把这东西浸入水中下一刻花上的红渐渐晕开,更准确的说法——血晕开了。
一点一点,最后连成一片。
“红……开了?”
花上的血红最终消失,花瓣开始发白。
顾清辞把花拿开,挽袖伸手去摸水底。只见他的手在水里扭动什么东西,下一秒,里面发出机关转动的声音。
泉内的水逐渐减少,到最后只剩下一个巨大的圆盘。
上面写着一些看不懂的文字,看着古老。
“你没来过?”君离殇问他。
冷着脸,看着不易亲近人,本想关心一下的,说出的那句话却显得格外僵硬。
这俩人都知道意味着什么,一个知道了许久并未开口,像个哑巴。一个像是被人拿刀狠狠捅了一下。
“这不是重点。”
“去看看。”
几人先后进入其内,在上面看还好,进入却是别有洞天,说是条密道也不为过。
“这是什么地方?”
“有人建起来谋生的。”
林北澈的手上又不知道是从哪拿来的蜡烛,便主动担起了探路的责任,顾清辞和君离殇并肩走在后面。
平日里不是牙尖嘴利么?怎么当哑巴当得这么熟练。
他本想好好问一顿,话到嘴边时,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什么也不记得了,问了也说不出来。
可若是什么都记不得,又是怎么找到做偏远村庄的,又是怎么做到连这种机关都熟记于心的。
又是怎么出去的……
又是怎么过的。
以前夜里做梦的时候会梦到这副场景么,会不会很怕,当年的他明明也才那个年岁。
那年的他,明明也才……
是个孩子。
他自以为什么都知道,到头来,那些深埋于心、从未对别人提起的往事,却连一个字都不曾了解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