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裂
荣宁帝君躺在树枝上,一脚悬在半空,一手提着酒壶,一手撑着脑袋喝得尽兴。
“乘水倒影离别意,相知何须再解谜……”
微微笑出声,手举一壶葡萄酿,欣喜得来到小亭处,顽皮得自人身后探出头,扯了扯衣袖。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此刻
许舜珵立于亭外目光注视着女子,内心悔恨不已,曾经陷入韶莲仙姬的算计浑然不知,现在的她应是嘴硬心软。不顾淮宸帝君在走近了些,说道“陛下,您近日日日饮酒,担心圣体啊。”
“饮酒伤身,不如饮茶。”淮宸帝君楚让抿唇抽出衣袖径直而入,撩起衣袍单腿盘膝而坐,令肘支于膝上自然垂着,把玩墨玉珠串。
“也成。”
荣宁帝君坐其对面,将葡萄酿收起,执起一枚黑子,落在棋盘。
面上略显责怪,望着许舜珵
“许小将军,你僭越了。”
收回目光,落于棋盘。
“兄长觉得,荣宁此棋可是会输呢。”
许舜珵见其不搭理只好作罢,
待淮宸帝君离开后,与之相对而坐。
拿过葡萄酿,斟满一杯递予她。
“陛下,您不是想喝吗?”
“臣下陪您。”
荣宁帝君心里微微一怔,把玩于手心的棋子被攥得略紧,细细飘来佳酿清香,朱唇微启
“你…”
“不是不喜欢我吗?”
毕竟是面对自己喜欢过的男子,不想朕啊卿的,只有你我。
端起酒盏饮下。
许舜珵见她反应和回答,并不意外,还是四殿下时便听阿娘提及过,她一步步走到今天,期间辛酸他明白,倒酒饮下数杯,逐渐醉酒,大脑一片空白。
因为不胜酒力
“喜,喜欢的。”
“你?”
“酒量也太差了吧。”
荣宁帝君无奈摇头,自己便将其余半瓶葡萄酿全数喝光。
夜幕降临,烛光摇曳,摇晃着起身醉醺醺地走近小屋内,只记得被门槛绊了一下,脚下重心不稳一个踉跄趴在地上,再然后就眼皮一累,睡着了。
许舜珵撑着下巴昏昏欲睡,听到了些动静奈何太醉,一会儿后,不见帝君身影应是回宫了,起身想至暖阁歇息谁料一进门便被门口身体绊了一下,还好扶着桌子稳住了,晃了晃脑袋才看清。
那是一位极美的女子,熟悉又疏离。
借着酒劲把女子抱置床榻,本想去打地铺睡,谁料抱她上榻后没了劲,干脆趴在床上睡着了。
“好困啊,不管了,呼…呼”
许舜珵不知何时,恍惚醒来,睁开眼看了看四周越来越觉得不对劲,缓缓坐起身见身边躺着那熟悉的女子。
……
……
……
她“啊”的一声,下一瞬她便坐了起来,见他,也惊讶住了。
他还未订婚约,这下可还得了,都怪葡萄酿惹的祸。
于是在床上逐渐抽噎
“呜……完了,嫁不出去了。”
荣宁帝君听见有男子抽噎声令她彻底缓过神来,瞳孔放大。
双手下意识抓着枕头朝男子打去,嘴里不停大喊。
“小将军!朕没想到,你居然如此卑劣竟连朕这种及笄都未过的姑娘的主意都打!”
“混账!”
“啊啊啊啊!”
许舜珵内心真的慌了。
外面全是她的宫侍,宫女禁军,侍卫。
这样一喊差点就进来了,我不想被当成杀死,于是二话不说捂住她的嘴,比出一个“嘘”的手势。
小声解释
“陛,陛下,臣并非有意冒犯,更没轻薄啊!”
“就不能让臣解释一下???”
“唔”
荣宁帝君朱唇被捂住,不知所措之际,听到了他说的话。
于是,点头表示同意。
微开口“讲”
“臣醒来发现您已经走了便起身来歇息,谁知竟然被您的身体给绊了一下,您当时倒在地上睡得正香臣担心着凉于是便擅自做主抱到了床上休息,臣正打算立马离开时竟疲惫的不行没了意识,再次醒来…便是现在。”
“绝无冒犯之心!且如今您与臣仍衣衫整洁,彼此鞋都还穿着!”许舜埕弱弱的说……
荣宁帝君似信非信地将他手打开,
“停!莫要再说了!”
说罢立即整理着装,才发现自己连鞋都未脱。
打开门,宫女们看着她那副表情,愣是哆嗦了起来。
说道“今日之事,若是敢传出去半个字,你们就都提头来见!”
说罢便气冲冲地离开了,回到宫里
将此事告诉了。
“阳澈去!揍他一顿。”
许舜珵坐在床上觉着这一切都不可思议,难道她真的不喜欢他了吗?
不应该会是这幅表情啊,站起身走出门见宫女,宫侍都向他投来异样目光。
“看什么?”
“陛下去何处了,快带我去找她”
再到后来……
许舜珵等待了一会儿,见一陌生面孔前来召唤。
“许小将军,我家帝君有请您去一趟。”
不可思议的挠了挠头,扶着侍从才站直身体跟着来到江蓠中庭,见主座女子略显面生,但仍认得出着装乃是帝服。
行礼“帝君安。”
“我帝尚在仪鹤阁,您唤末将来所为何事?”
原来那是温赋国的玥岚帝君舞瑾辞,来为荣宁帝君挡许舜埕的,毕竟荣宁帝君可不愿吃回头草,就这样,许舜埕挨了一顿骂,便被玥岚帝君舞瑾辞给“请”出了紫宸殿,许舜珵还是倔强的于江蓠门外长跪,守门侍卫看不下去了。
前来提醒道“许小将军,陛下已然歇着了,您还是请回吧。”直至夜幕降临,才见宫女桃夭出来瞧了他一眼便走了。
见护卫首领阳澈来,特意一问“阳护卫,陛下现在心情好点了吗?是不是原谅末将了?暗卫阳澈耸了耸肩,鄙夷的摇了摇头,毕竟阳澈爱慕荣宁帝君在江蓠宫上下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除了荣宁帝君自己,几乎都知道的秘密,所以阳澈恨他恨的牙痒痒,怎么可能给他好脸色。
荣宁帝君唤来桃夭簪了个半披丸子头便出去了,
藏于屏风后窥望中庭,得知他跪了一日终是些许心软,攥着衣袖,身后桃夭,白露见状前来扶住。
桃夭先开口“陛下,您不可心软。”
见阳澈从后方进来,上前一步。
“阳澈,这可如何是好,朕是否出去呢。”
白露“陛下,许小将军一看就不是真心对您的,不可心软。”
阳澈怎么可能让帝君出去见情敌呢?于是,睁眼说瞎话“哎呀,陛下他现在都不想看见您,无非就是畏惧全是不是真心的,您难道要屈尊降贵出去吗?”
罢,罢了…
许舜珵闻言一愣,透过屏风看见熟悉的身影,走了过去,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便不由分说的往外拖着走。
“陛下,一步说话。”
说着来到了星河方才松开,一脸柔情的看着她。
“我喜欢你,真的。”
(幻宫——星河)
荣宁帝君还未来得及拒绝,就莫名接受了被他拖着走,来到星河,打量着四周由无数星石组成的星流,美丽浩瀚,心情舒畅了些许。
“可是,我已经不喜欢你了……”
却又因他一句话,再次陷入不乐,退了几步她险些踩空 。
许舜珵见她险些踩空上前揽着腰横抱了起来,放在安全的位置。
她的话像一把刀子,扎进了心里,他始终不愿相信,当初那个喜欢他喜欢到死去活来,几满城皆知的小姑娘,在短短几日便不喜欢了。
“我不相信,你一定还是喜欢我的对不对?你以前不是很喜欢吗,现在我也喜欢你了,我们在一起吧。”
上前拉人入怀中,想要去亲吻她。
荣宁帝君打量着他不得不说,他长得确实算是天玄出众的俊郎,暗恋,明恋那么久,若说这番话毫不动心,又怎可能呢?
他的怀抱,她很留恋也很厌恶,推开了他,并不想和他接吻。
“许小将军。”
“是否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
“记得,当然记得。”
“你的明媚,高贵让我欲罢不能…”说着,便不顾一切想要立刻占有她。
荣宁帝君将这么多年对于他的委屈,隐忍都在此刻爆发了,打了他一巴掌。
挺直了腰板,转身坐在石墩上,傲气泠泠,仿佛从来就不认识他。
“我眼睛自幼便和同类们不一样,我吃了不少苦头,可是我不悔,因为我能够看见这锦绣河山,能够看见我喜欢,你。”
“眼看着,余晚秋和你嬉戏打闹,有说有笑,我,无时无刻不在嫉妒,憎恶!那一刻,我多么希望自己是个瞎子啊。”
仰着头突然大笑了起来
许舜珵不可置信地捂着脸,抬头望着她背影。
一字一句戳中了心窝,他很是恼怒。
“可是,喜欢一个人有错吗?”
“就因为我不喜欢你,你就这样,至于吗?”
荣宁帝君不敢置信,认识多年,他居然连自己为什么生气都不知道,又有什么资格来寻求原谅,重新开始。
“我在意的不是你在意谁。”
“而是你的不拒绝,不明示,既然你喜欢余晚秋你大可来说明而不是用实际证明你有多么的偏心!难怪那一日,你送个东西给我,她都能胡闹撒娇,若不是我偷偷看见你对她多么的偏爱,我可能到现在还在被蒙在鼓里。。”
“既然喜欢她,那就拒绝我,拒绝的话很难说出口吗?”
“对不起,我错了……”
“尘儿…我会弥补你的……”说着,便将她摁在地上,想要占有她,一亲芳泽。
“许小将军,放开,你放开你不能这样对我。”
荣宁帝君拼命挣扎,此刻不再在意曾经的一切,而是不想为了不值当的人,任由他玷污自己。
灵力使她弹开了他,她站起身调整好自己心态,拢了拢并未损坏的衣服,高高在上的盯着他。
“小将军,我请你记住。”
“傲,是我的命根子,骄,是我的魂魄,缺一我都会死。”
“哪怕是喜欢的人?”许舜埕愣在原地看着她,不敢置信会有人,把骄傲视作性命。
“你一直都是好姑娘,是我,伤害了你,是我对不起你。”
“可是,我曾将最为真挚,圣洁的爱意送给你,满腔热血对你。”荣宁帝君很用力的摇晃着他的双肩,双眼红肿,泪流满面,嘶吼着“对不起?你有什么资格谈对不起!?我告诉你,我的心,给得起也收得回,往后我们还会天天见面,我并不会有丝毫的难堪,因为。”
冷静了良久哽咽着,说出口
“我们从来就没有在一起过,今日朕便当小将军吃醉了酒,还请保持君臣之间该有的敬意和距离。”
“陛下,您的情意,臣曾经未曾好好珍惜,伤了您的心,今后臣愿意用一生去弥补,希望您原谅 莫要气坏自个儿身子。”
跪谢君恩
“臣,跪谢君恩,今后定效犬马之劳,告辞了。”
许舜埕随后离开。
荣宁帝君转过身,并不想看他背影,她重重的倒下了,倒在了失望,痛苦当中,地上的疙瘩,冰冷似乎侵蚀入骨,脑海中仿佛又回到了当年。
那年花开的正好,她很喜欢他。
女子紧闭双眼躺在了地上,倒在四周的万里星河中央,眼角滑落的泪,是她的无可奈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