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此竟……并非梦境!

作者许林苑:本章长

被一只手猛地拉住,乃是二殿下于水中之时最后的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他恢复了些许知觉,仅觉浑身冰冷,似是被一层寒霜包裹,不住地颤抖,双手却被人反复搓着,似在为他取暖。

耳畔隐隐传来一阵焦急而略带哭腔的呼喊,似在耳边,又似自遥远之地传来,“阿泽!阿泽!你别吓我!”

感觉上……是那个他朝思暮想的声音……

他想发出些许声音,却又觉喉间不断有温热的液体呕出,且伴随着一阵剧烈而难以抑制的咳嗽。

终于,他努力眯开沉重的眼皮,朦胧间看到一个熟悉的轮廓,果真便是那个他心心念念之人……

他再次尝试,嘴唇微微颤动,想要说些什么,哪怕仅是些无意义的字亦可,却发觉自己仍旧发不出一点声音。

“阿泽……”见他眯开眼,对方似是轻轻松了口气。

只是……他还未及做出任何哪怕仅是动作之上的回应,意识便再度坠入了那混沌的黑暗之中……

京郊的一处废弃庄子之内,一片破败腐朽之气,唯有一间屋子勉强可以遮风挡雨。

屋内榻上安睡着一人,容貌晴朗无双,却是面色煞白。屋外狂风呼啸,风声拍打着窗户,屋内的两堆火苗似受了惊吓般摇曳不停。

一堆火旁架着一个简易木架,其上搭着一套华丽衣衫,衣衫之上的金线于火光映照之下闪烁着微光,显得与这破旧的环境格格不入。而另一堆火上方架着一只陶罐,散发着苦涩的气味。一旁草垛之上坐着一位隐隐出神的清丽女子。

她清晰记得自己是与庆帝同归于尽的。

当日太子被押出去之时,庆帝尚是健在的,不过是为她与太子重伤以致昏迷不醒罢了。倒是多亏了鉴查院陈院长未再归来,否则她还当真动不了手。只是未曾想到,庆帝竟是战力非凡,饶是重伤昏迷,仍可片刻便醒,甚至与她全力一战。彼时一战,整座大殿为之变色,鲜血染红了地面与桌案。

她本以为自己的生命就此终结,一切亦会随之结束,却不料一阵麻感传上四肢,又睁开了眼。

她尝试活动,却发觉自己一丝动弹不得。环顾四周,仅觉似是身处军营帐内,榻边竟还趴着一人,看侧脸,甚是熟悉。

那人睁眼起身,眼睛瞬间亮了起来,面上尽是惊喜之色,声音略带沙哑地唤着她“阿清”,为她的苏醒激动不已。

她终是想起了其人身份,便是那个与自己从头到尾没多少交集的将军府嫡亲大哥——许俊澜。

“阿清”这称呼,便意味着她之身份,既非杂乱记忆之中的将军府养女苑依年,亦非南理国三公主公孙槿霖,仅是将军府四小姐许清苑。

乃是她身为公孙槿霖期间,许俊澜私下所唤……

而其间,她并不记得自己曾上过战场……

如此混乱,想来应是梦境亦或是幻境了……

看她一脸懵然,眼神亦是茫然,大哥只道她这般乃是昏睡已久所致。随即,他微微俯身,摸了摸她的头,语气很是温柔,“阿清先什么都不要想,仅管好生休养,有任何想要的物件,尽管同阿兄讲。”

“阿兄”这称呼……她觉着既熟悉又陌生,似是没唤过什么人,又似是有些印象……

她倒亦未曾拒绝,甚至为自己彼时情境寻了一个心安理得接受的理由:想来定是自己生前太过命途多舛,死后方才得天怜悯,得了机缘可做这一场美梦。

却不料,梦中躺了两日,她脑中碎片般的记忆竟形成了完整的故事,还是三个。且皆如同亲历一般真实,感觉上,苑依年与公孙槿霖乃是两世之事,而许清苑则是她两世以来原本应有的命运。并且其间尚存有四件永远躲不过之事——幼时被人偷走、与阿泽两情相悦、被太子求娶、选择死亡。

如今她仍是将军府四小姐许清苑,与父亲许林的七弟子——当朝二皇子李承泽乃是青梅竹马。

据她脑中记忆所呈,她与阿泽这对师兄妹应是自初见之时起便彼此吸引了,二人原本十分亲厚,常常一道于花园之中嬉戏玩耍。奈何她自幼身子孱弱,无奈于九岁那年被父亲送往清朗山休养,顺带习医。

其间她总会思念李承泽,便常悄然传书回来予他,而后满心期待着他的回信,常常一等便是一整日。然不知为何,却从未见他回过一封。她每每等待,换来的皆是失望,久而久之,心便冷了几分下来。故而,即便后来归京,即便心中依旧牵挂,她却再未主动理睬过对方半分,仅收了一支作为生辰贺礼的发簪,而后还被大哥抢走了 。

据家中之人所言,她幼时曾被人偷走过,母亲为此重病不起。直至归京的大哥许俊澜孤身前往水韵县将她寻回,母亲身体方才渐渐好转。

许是因着此事,虽说家中兄弟姐妹众多,她却偏总爱黏着这位大哥。

说来,与其余兄弟姐妹算不得亲厚此事亦怨不得她。毕竟不论是她离家上山前还是归京后,家中兄姊皆不常归家。与她一道留于府中的,唯有一个弟弟许俊涵。奈何,她离京前对方尚且年幼,两人性格又属实不合,玩不至一处去。好容易她归京了,长大了的对方却又常常被父亲带去进行各种训练。

故而他们这些同辈间,一年难得齐聚,亦唯有中秋与除夕双节耳。便是上元佳节,往往亦是难以聚齐的,便总是她一人承包了全府之花灯。

而关于弟弟许俊涵常被父亲带走训练此事,说来还是因着父亲致仕于家无事可做心中烦闷所致。而说起此事,还是因着十岁那年,她不愿答应嫁予太子李承乾,父亲方才拼着一身军功,拒了庆帝赐婚之意。

是以,弟弟不能于府中陪她此事,于情于理,又皆赖不得父亲。且亦是因此,她此番方才执意瞒着家中长辈,孤身前往南境相助许俊澜。

彼时战场之上硝烟弥漫,喊杀声震天抢地。她一心想着帮助军中将士,却不慎为袭营之敌军掳走,最终落得个阵前自刎之下场。

而后,便是她这般醒来了,只是不知,此乃梦中之梦,亦或是梦长未醒。

她收回思绪,眉头微蹙,抬手想揭开陶罐看一眼药汁是否收回。却不料,右手甫一碰到陶罐盖子,便被烫了个正着。

“好疼!”她猛地缩手,不禁痛呼一声,随即反应过来,不由瞪大了双眸,“此竟……并非梦境!”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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