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一见钟情吗?

转眼间,半年已逝。在淑贵妃的精心照料下,李承泽的身子总算彻底康复,武学造诣更是突破至了六品。

正值仲冬时节,凛冽的寒风如尖锐的哨音般呼啸着,冰冷的雪花纷纷扬扬飘落,似一场永不停歇的白色风暴。天地间仿佛被一层厚厚的银霜所覆盖,一片银装素裹。树木早已被沉重的积雪压弯了枝头,它们在寒风中颤抖着,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似乎在诉说着冬日的严寒。世间万物仿佛都被冰封在这寂静而寒冷的世界之中。

李承泽前世至死都不曾看过南庆的雪,今生却是看到了这第一场。若非淑贵妃拦着,他倒当真是想出去躺在雪地之上,感受一下那刺骨冰寒的柔软。

大雪整整下了七日七夜,直至第八日清晨,方才停歇。阳光艰难地透过厚重的云层,洒下几缕微弱而清冷的光芒。

李承泽喝完淑贵妃熬的那罐热气腾腾的养胃补气粥,缓缓起身,目光坚定地看向淑贵妃,眼中闪烁着诚挚与决心,“母妃,儿臣想着,该去谢过三公主救命与正名之恩了。”

淑贵妃正坐在桌案之前专注抄书,闻言,手中的笔一顿,一滴墨汁于纸上晕开。她缓缓抬眼,看向窗外那被积雪覆盖的世界,目光中透着深思。思忖片刻后,方才轻轻点头,语气轻柔却带着一丝凝重,“是该去向三公主致谢。只是这其中的分寸,你要拿捏好。”

“儿臣知晓了。”李承泽恭敬一礼,随即递给谢必安一个眼神,对方心领神会,上前为他更衣绾发,又系上厚实的披风,动作小心翼翼,对每一处细节的处理皆是一丝不苟。

于是,两刻钟后,李承泽在谢必安的陪同之下,带着淑贵妃命人备好的珍贵礼品,满心期待地前往了三公主所住的偏殿。

偏殿外,寒风肆虐,如锋利的刀刃般刮过脸颊。殿顶的雪花在狂风中狂舞而下,似无数白色的精灵在尽情狂欢。

甫一行至门口,二人便被戴着面纱的宫女茗雪伸手拦了下来。茗雪微微欠身,声音在寒风之中显得有些颤抖,“二殿下见谅,公主近日身子不适,不便见客。”

闻言,李承泽眉头紧蹙,眸间闪过一丝担忧,脱口便问,“可是当日下水受了风寒?”

“没有,当日公主并无大碍。”茗雪依旧恭敬应答,“今日乃是旧疾复发。”

李承泽立于门外,负手而立,身姿挺拔却难掩忧虑。他望着天边那被乌云遮蔽得严严实实的天空,沉思片刻后道:“烦请转告三公主,本王多谢公主救命正名之恩。待公主身体好转,本王再行拜访。”

茗雪恭敬俯身,“是,恭送殿下。”

李承泽见状,无奈摇了摇头,只得转身离去。其脚步略显沉重,每一步都在积雪上留下深深的脚印,心中却在思索着三公主的病情,想着寻个太医过去诊诊,兴许还能帮得上忙。

一阵狂风卷过,掀起他的披风,扬起一片雪雾,模糊了他的身影。

茗雪看着李承泽与谢必安的身影渐渐在雪幕中走远,这才回身入了屋中。

屋内弥漫着淡淡的熏香,温暖而又宁静。她对着三公主公孙槿霖俯身一礼,轻声道,“公主,二殿下离开了,说是待公主身体好转,再来拜访。”

“躲不过吗?”公孙槿霖轻叹一声,声音如同风中飘落的雪花般轻柔。

她抬眸看向窗户,眼神之中流露出一丝复杂的情绪,有如那窗外被寒风吹乱的雪花,飘忽不定。

她本不愿与南庆的众皇子有什么牵扯,可如今,却因这场意外之中的于心不忍,而与二殿下有了交集,还因此得罪了太子殿下。

她缓缓起身,行至窗边坐下,抬手支开一个窗缝,望着窗外的雪景,思绪不由飘回到了御花园中的那一幕。

彼时,二殿下毫不犹豫跃入池中相救太子,即便自己不会水亦毫不退缩。那份勇气与善良,似一阵春风,轻轻拂过她的心湖,终究是拨动了她的心弦。

“公主,接近二殿下,不是更利于我们的行动吗?您不愿意吗?”茗雪微微歪着头,一脸疑惑地看向自家公主,忍不住出言相询。

“李承泽啊……总归与另外几名皇子不同。”公孙槿霖轻启朱唇,声音轻柔而悠远,仿佛来自遥远的天际。

到底是自幼一道长大,公孙槿霖一言既出,茗雪便知其心中所想。

自家公主这是不愿将二殿下拉入这复杂的宫廷争斗泥潭之中啊……

公孙槿霖拿起一旁书卷,看似在专注看书,实则却是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书卷上的文字仿佛都变成了李承泽的身影,于她的脑海之中挥之不去。

她犹记得宫宴之上,华灯璀璨,她便于李承泽眼中看到了一种与其年龄并不相符的,深沉的忧伤与坚定。那眼神仿佛能穿透一切伪装,直达人心深处。分明并不相识,却还是令她不自觉地心疼。

“李承泽啊……难不成我对你……”她低声呢喃,眉头蹙得更紧了几分,声音几不可闻,带着几分迷茫与不确定。

一见钟情吗?

这个念头在她心中一闪而过,却让她的心湖泛起层层涟漪。

而云泽殿内,李承泽离开公孙槿霖的住处之后,心中亦满是思绪,如同那风中乱舞的雪花,纷乱而复杂。

“必安呐,你说……她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救下了本王与太子的性命,究竟是更为看重我们间的哪一位呢?”窗外寒风呼啸,衬得他的声音有些飘忽。

谢必安沉默不语,脸上满是为难之色。当时的情形他不曾亲眼得见,自家殿下这个问题他亦不懂如何回答。

李承泽倒亦不在意他如何作答,只自顾自寻思着,之后要多接近三公主,了解一下她的为人与想法。

忽而,李承泽起身,语气坚定而急切,“必安,你速去一趟太医院,寻一位信得过的太医,去为三公主诊个脉,开个靠谱的方子。”

谢必安领命而去,脚步匆匆。李承泽却是抬步行至桌案前,神情专注地研了墨,拿起毛笔,一笔一划地画下了一幅丹青,乃是当日三公主献舞之时的情形。

彼时,她身姿婀娜,衣袂飘飘,似是仙子下凡一般。

窗外传来几声寒鸦的鸣叫,声音凄厉,划破了寂静的长空。

“公主,太医来了。”宫女墨云匆匆入内,脚步慌乱,带起一阵寒风,打断了公孙槿霖作画的思绪,引得她一阵蹙眉,“太医?”

“奴婢这便去回了太医。”一旁的茗雪当即便要出去,却被公孙槿霖伸手拦了下来,“告病不见医,听着都似装病。”

随即,她唇角微勾,看向门口,“墨云,去请太医进来罢。”

“是。”墨云领命而去,公孙槿霖随即自袖袋之中拿出一粒药丸,迅速服下,与茗雪交换了个眼神,便径自躺在了床榻之上。

而茗雪则是迅速收起了自家公主方才的画作,方才故作镇定地倒了杯水,状似要喂给自家虚弱不得自理的公主。

一个时辰后,前去为公孙槿霖诊脉的太医徐蒙恭敬垂首立于李承泽面前,额头上还挂着一层细密的汗珠。

“殿下,公主乃是气血不足的旧疾复发,臣已开具了补血益气的方子。只要公主按时服药,不出半年便可痊愈。”

“有劳了。”李承泽感激地看了徐蒙一眼,随即递了一个眼神给一旁的谢必安,“必安,送送徐太医。”

谢必安心领神会,拿出一锭银子给了徐蒙,随即送了对方出去。

“半年啊……”李承泽看着对方离去的背影,暗自呢喃,神色略显失落,“如此说来……”

如此说来……本王出宫之前,是见不到公主了……

鬼使神差间,他心中竟生出了几分遗憾与无奈,只觉这冬日的寒风又冷冽了几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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