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衡
圣人垂坠的一缕发拂过她面颊,带起微微的痒意。在这样的情境之下,又让人陡然升起一种不自在感。
他低眸望着身下的龙女,指尖无意识地抚过她的唇。
迟疑了一瞬,手中力道微松。
重得几分自由的敖瑜眉睫微动,又缓声唤了他一声:“夫君。”
龙女纤长的睫羽微微翕动,望着他俯下身来,眸光微暗,于低缓的太息声中,轻轻触上柔软的面颊,恍若蜻蜓点水一般, 一触即分。
敖瑜心下沉沉地叹上一声,便从心地放弃了挣扎:“我错了。”
元始抬眸凝视着她,手指已经缠绕着她的衣带,轻轻一扯,圣人浅浅地笑了起来:“嗯?”
银丝墨发交织间,又伴着絮絮的低语。
“还是我亲自证明一下的好,你说呢?”
元始的怀抱还带着一份冰凉,却十分宽厚,足够小姑娘在他怀中做尽一切坏事,并且享受被密密麻麻的的保护和他妥善安排好的一切。
此时正值深夜,更深露重,兼有连绵冬雨滴落,静夜无边,却叫雨滴落入水洼的清澈声响,如泣如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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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始亦是倚靠床头,并不答她,任她无力支撑瘫软下来,投怀送抱,两手轻轻抚摸龙女纤细腰身。
窗外寒冬萧瑟,房内却有无尽温暖。
她缩在他的怀里衬托的有几分娇小,下意识的环上他的脖颈,完完全全的被他的气息笼罩着。
如一张蜘蛛织造出来的网,将所有危险隔绝在网的外头,也叫其他寻常人不敢靠近他的宝贝。
额间有着薄汗,身上的红痕更将她肌肤的白显现的淋漓尽致,发丝如同藤蔓一般附着,柔弱的没有一丝危险性。
安详的,美好的,无忧无虑,仿若在做一场再也不愿醒来的美梦。
元始冷着一张脸,一手随意地撑着身躯坐起,浅淡的眸里映入她的身影,目光便又不由微微一顿。
元始眉眼淡淡,视线不着痕迹地在落在她眸下淡淡的青灰之色,他转而指尖微抬,轻轻揉了揉小姑娘的发。
元始冷笑,为敖瑜掖了掖被子,下榻穿上道袍,绕到屏风后面。
屏风后一道身影浮现,雪发乌檀冠,纵使眉目与元始有几分相似,却轻易能叫人分辨出二者的区别,一者纯若冰雪无垢,一者淡若青天白云,皆是白衣雪袍,生生穿出两种风华。
元始盯着他,缓缓道:“大兄,何事?”
“事关三皇,总要和你说一声。”长摆迤逦,太清也自云端落,神情淡淡若水,不似冰雪冷寒,却也自带无上淡漠,“不过, 看来是我来的不是时候。”
元始眼角余光又掠过云榻,担心会惊扰到敖瑜,只道:“如何也要去前殿一叙。”
太清听这话便颔首,表示愿意。
殿内长明灯的光闪烁了一瞬,似已燃至尽头,将息未息。太清自蒲团上起身,霜雪长发披肩,又拖曳至脚踝。
太清随手点起了灯,接着神色漠然地坐回蒲团。
他道:“我与女娲师妹商议,欲让三皇出火云洞,享天地灵气。”
“此事需与他人商议。”元始沉了沉思绪。
太清立人教,三皇与他关系匪浅,而女娲更不用说,人族圣母的身份,所以说这事基本算是定下了。
太清蹙眉,道:“天皇伏羲昔年一朝踏错陨了阴阳和泰的身,地皇神农尝尽百草,人皇轩辕则灭蚩尤,定九州,皆是大功德、大造化者。”
三皇分走的是人族气运,故而尊贵堪比圣人,尤其是在这么一个圣人退隐,人族兴盛的时候,可谓“至尊”二字。
“女娲尚在三十三重天,天皇伏羲虽前世与他有亲,大兄乃人教之主,掌管造化……”元始还欲再说。
老子打断他:“地府。”
地府平心。
元始的眉又开始皱起来,道:“平心?让她先平了心罢,不通天数,妄图逆转轮回,溯回命运长河归来……”
天道说,要平衡。
那就平衡吧,把三皇放出来。
天道之下要平衡,有佛就有魔,有正就有邪,玄门刚经历大劫的时候,放三皇出来添一份气运,天道不会多做阻拦。
老子道:“善。”
敖瑜纤长的睫羽微颤,撑着额头,缓缓自梦境中醒来。
枕边是元始的伴生法器盘古幡和太清的伴生法器太极图,正在源源不断地向敖瑜腹中胎儿输送本源。
她注视着盘古幡和太极图的眼神也越发危险。
深邃幽黑,像是海啸之前藏匿着无数危险的巨大漩涡,透露着绝无仅有的瑰丽和诱惑。
她的手指细若梅骨,昆仑山经年不败的光辉凝结在她的手掌,为她凝聚了一层金光。
最美丽的手,最冰冷的剑。
她手中拿着的,就是最后的武器。
截教弟子,从来不会认命。
玉虚宫中,日夜尚且漫长,唯有内殿中明明灭灭的灯火,伴着一朝一夕的岁月轮转,似是永无止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