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

皎月疏离，永夜寂然。是天上的月，是池底的星。

侍女们将敖瑜身上的衣裙钗环卸下，扶着她的手，步履轻缓地朝寝殿隔间走去。

路径不长，渐闻灵透的水声，伴着蒸腾一室的袅袅雾气。

涓涓流淌的细流汇聚入中央宽阔的泉池中，异色的火焰在池底跃动着暖融的光，迷迷蒙蒙的雾气升腾入穹顶，琉璃灯流转着粲然的辉芒，折向四面八方。

台阶延伸着向下，隐约可见潋滟的水色。

今天，她成亲了，嫁的还是……

何其可笑。

敖瑜轻轻垂落眼眸，无声地恍惚了一瞬。

无论，目的如何，接下的路，她总是要走下去的。

她镇定自若地挺直脊背，双手拢于里衣两侧，渐渐褪去。

浅笑间抬眸舒眉，其笑容明粲耀眼，衬着耳垂处轻轻坠动的红玉琉璃，更添几分心折。

将耳坠子摘下，放到侍奉在侧的侍女手里，赤着脚踩入水中。

袅袅升起的雾气漫过她脚下，仿佛踏足云端。

空气里弥漫着充沛的水汽，吐纳之间涌入心肺，带来些微的凉意，舒缓着过于紧绷的心弦。

敖瑜墨色长发披肩，半截垂坠入水中，她低垂着眼眸，揽过一缕发丝，又任由它沉入水中，浸染了更深的色泽。

不知过去了多久，又或者说，时间本无意义。

头顶的池水自然地分开，露出一线天光。

敖瑜振落一池的水珠，赤足踏上地毯，素手揽过的鸦羽长发，一寸寸褪去绵延不止的水色，只留了尾端的一缕，尚且滴答滴答地坠着水珠。

……

两道沉稳的步伐突然走了进来，敖瑜不安的咬着朱唇，双手紧紧攥着轻薄的衣摆，不自觉屏住了呼吸。

身上这件衣服透得要命，虽是水红鲜亮的颜色，却只觉得薄得什么都藏不住了，外面罩的那件水薄烟纱，更是跟没穿一样，看着便觉得脸红心跳。

宫殿里寂静的让人心慌，仙侍们都退了下去，层层红色帷幕后若隐若显露出那张倾国倾城的容颜。

她听到熟悉的脚步声，慌乱了很久，才颤颤抬起头，双手拢着那身薄薄的红色衣裙，翩然转身回头看向他们。

龙女被打扮得愈发精致，美得惊心动魄，一双漂亮的杏眼瞬间都睁得溜圆，一动不动，含着柔和的光亮，闪着点点光芒，美得耀眼夺目，偷偷的撇着他们。

清凌凌的杏眼化成夜空的天幕，万千星辰闪烁中深情的映照着眼前的红衣圣人。

龙女眉眼弯弯，笑容极其灿烂，羞怯地轻轻唤着他们。

“夫君……”

龙女羞嗒嗒的低垂眼睑，睫毛飞快的颤抖。

元始和太上皆是身着一袭红衣，可浑身透着圣人的矜贵，两个男人眼神含着淡淡温柔，唇角带着浅淡而和煦的笑意。

元始幽深暗沉的眼睛紧紧盯着敖瑜，慢条斯理的抬起手腕，轻轻掐了一把如花瓣般细腻光滑的脸颊。

男人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帮她把遮到脸颊的头发别到耳后。

随着她清浅的呼吸，那原本就遮不了多少的红纱微微挣开，露出一大片香温玉软如同软滑透明的的肌肤。

男人眼神微暗，伸手揽住了她柔软的腰肢。

而眼前的美人眉心泛着涟漪，美目中泛着潋滟水色，沾着水色的目光凝在他们身上，眉宇间也堆砌着褶皱，将视线全数交付于他们。

以前小姑娘未经人事的时候，看着他的眼神是一种近乎不谙世事的纯白懵懂，迷离也迷惑，无辜更无助，可怜得近乎可口到让人心痒难耐。

而如今，注视着他的眸子尽是温柔纵容。

这真的……好乖……

不知是酒劲上头，还是美色祸心，只见那仿佛是由糜丽桃色晕染成的双唇轻轻开合，又唤了一声：“夫君。”

而他俯下身来, 吻过龙女的唇角。

敖瑜下意识往后一仰，又被顺势托住了后脑勺，继续加深了这个吻。

夜明珠的光芒渐渐暗淡，元始的眉眼愈发淡漠出尘。

唯有抚过敖瑜眉眼的手指，泛起一二温暖的触感，彰显着他心底浅浅泛起的波澜。

仿佛终于心满意足一般，他微微勾起了唇角，神色似笑非笑，犹带几分慵懒满足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