质疑

内殿之中，元始面无表情地按住刚醒来就在药池中扑腾不已的小姑娘，眉头微微挑起，显出几分鲜明的愠怒之色。

他拧眉不语，又在敖瑜再度开口，试图垂死挣扎的时候欺身而下，将她压制在汤池冰凉的内壁上，乌沉的眼眸定定地盯着她，眸光渐渐暗下几分。

“瑜儿，离开我这么久，你就没有什么反省的意思吗？”

敖瑜整个人浸透在水中，周身尽是缭绕不清的水雾，连带身前之人的容貌，亦瞧不太清楚。

她迷迷糊糊地抬了眼，晃了晃自己昏昏沉沉的大脑，仍是笃定地开口：“反正我就是没错没错没错没错……都是你们的问题！”

“浮黎哥哥——”小姑娘毫不犹豫地拽上他的衣袖，蹭了蹭他的衣袂，神情间仍是一等一的无辜可怜，“我才没有错呢！”

“我从来，从来就没有错！”

她的眸光里满是倔强与固执，扬起的眼眸明亮至极，毫不犹豫地望入身前之人眼中。

元始垂眸望去，心头本该汹涌的怒气，不知为何又弱下几分。

元始定定地瞧了他半眼, 似是无奈地摇了摇头，温热的吐纳浮动在缥缈的水汽之间, 透着隐约的暖意：“你啊……”

敖瑜微垂了眼眸，像是在此刻才感觉到那隐隐约约泛滥而上的疼痛之感，不觉微微蹙起了眉头，委屈地道一声：“疼。”

“好了，好了，让我看看。”元始轻轻一笑，视线方落在她身上的痕迹之上。

半晌之后，缓缓替她涂抹膏药。

广袖宽大，碧色药池水一点一点自那玉白的肌肤上淌下，显出几分触目惊心之感。

敖瑜捧起水，洒在元始身上。

元始任凭她胡闹着，襟袍间沾染了愈发浓重的水汽，湿漉漉地浸泡在汤池之中。手指攥着那纤细白皙的手腕，一点一点替她上药。

接着，又催开玉色的灵力，使得药效进一步挥发开来，化去那暧昧情欲的红痕。

敖瑜蹭了蹭身上之人的气息，又在后者隐隐加重的呼吸声里，抬手抱住了他的腰身，埋在元始颈项边撒娇：“浮黎哥哥。”

药池间的雾气愈发显得浓郁几分，水雾弥漫之间，化为一滴滴水珠滴落而下，轻轻划过敖瑜微微仰起的面容。

元始垂眸望向这一幕，攥着的手隐隐放松几分，微微阖了眼眸，轻轻叹息一声。

“别闹。”

敖瑜下意识微微抬起首望去。

却见元始侧过身来，目光仍是一派的冰冷，含着浅浅的不悦之色，似有暗潮轻轻淌过眸底，泛起愈发冰凉寒寂的色调。

敖瑜眨了眨眼，似觉几分不对，轻轻拉住他衣袖，又唤了一声“浮黎哥哥？”

元始定定地望着他，动作缓慢地伸出手去，将她浅浅地带入怀中，又无声无息地扣紧。

敖瑜俯身靠在他胸膛之前，神情略显几分茫然，又任凭他叹息着，轻轻抚过自己的发：“浮黎哥哥，您怎么了吗……”

元始垂眸望来，微微勾起唇角，露出个浅浅的笑容：“我记得，你说过，你爱我，永远不会离开我的……”

敖瑜的身躯僵硬了一瞬，纤细的睫羽似有若无地颤动了几息。

温热的气息拂过小姑娘耳垂，轻轻浅浅，宛如一声叹息：“瑜儿，你可以同我解释一下，你为何会离开昆仑山吗？”

“浮黎哥哥，我……我……”她勉强辩解的话止在了唇边。

抬眸望去，元始极为冷淡的指尖触碰着龙女的唇，一点一点碾过，任凭她因为吃痛而蹙起了纤细的长睫，眼眸倏地睁大，显出几分难以置信的色彩。

如此鲜活，如此动人。

圣人眼眸中的深色愈发浓重，忽而轻轻一笑：“瑜儿，你这样啊，总让我怀疑，你对我的心……”

是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