惩罚

敖瑜微微抬起眼眸，只瞧见元始弧度优美的下颌，抵在她额前，垂下淡淡的一片阴影。

元始天尊的怀抱是冷的，透着几乎彻骨的寒意，又紧紧地将她拥入其中，迫使她抵靠在他胸膛之前，听着里面那颗冰冰凉凉的心，有条不紊地，一声又一声地跳动着。

她的身躯仿佛也被那寒意侵染，下意识拉住了身前之人的衣襟，熟练地蹭了蹭那忽而冷淡几分的气息，又低低地茫然地唤了一声“浮黎哥哥”。

“……我知道错了。”

“我……我是真的真的很喜欢你。”小姑娘不好意思地埋在元始胸前，那声音越来越小。

元始微垂了眼眸，凝视着自己露在袖外的手指, 似乎也被晚间的凉意浸透，无声地蜷缩了一瞬。

渐渐地，另一只柔软白皙的手掌伸了过来，轻轻拢住那微凉的指尖, 以自身的体温来温暖着它。

他的手掌上覆着一层薄茧，轻轻拂过指尖时, 会带起一阵隐约的颤栗之感，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其间悄无声息地传递。

喜欢啊。

元始微垂了眼眸, 细细地琢磨过这个词，似觉出几分隐约的欣然，又渐渐滋生起愈发贪得无厌的渴求。

他想要的，可不仅仅是喜欢啊。

哪怕是“最喜欢”，也远远不够填补他那颗沟壑难平的心。

他到底何时染上了这万丈红尘中最为不可言说的欲望，又无动于衷地任凭它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滋长？

只不过，总要有一个人来填补这份空缺的，以温热的躯体，以极致的爱意，再许以永恒不变，直至洪荒尽头的契约。

敖瑜。

瑜儿。

元始不看她，微凉的指尖顺着那柔顺的乌发一一往下顺去，落至那微微突出的脊骨之上，又若无其事地往下探去。

酥酥麻麻的感觉自后背传来，敖瑜微垂的长睫又颤了几分，手指下意思攥紧垂至他面前的霜雪色的衣袂，又抬起眼来。

元始暗色的眼眸中映入小姑娘轻颤的眉睫，乌色的发，又俯下身来，将她重新拥入怀中：“瑜儿喜欢我，永世不改？”

敖瑜点了点头。

他便又垂了眸, 轻轻笑了一声：“可是，瑜儿，我爱你啊。”

敖瑜怔然抬眸，恰好对上那双眼。

往日里的淡漠无情尽皆如烟霞云霭般散去，只余下一片深邃入骨的幽暗之色，像是势在必得一般，又浅浅地漾开几分笑意。

凛然高华的圣人俯身垂眸, 抚过她垂落的乌发，说的却非往日的玄妙真法，道德箴言……反而一字一句, 将爱欲轻诉。

“我爱你啊。”

你也曾如我这般倾诉爱意，可是这爱，是真，是假？

我的瑜儿，你当真分得清吗？

他若无其事地将小姑娘禁锢在自己怀中, 附在她耳畔低语, 又在她愈发怔忪的目光中，再度抬起她的下颌，近乎肆意地覆上那柔软的唇瓣。

敖瑜被从药池中抱起，元始大步走入内殿，将人放在床榻上，欺身而上。

敖瑜微弱的挣扎与呜咽被他尽数吞没在唇齿之间，元始只淡淡地垂了眼眸，唇角微微上扬，似有几分难得的心满意足，又贴着她的额头。

他轻声开口：“先前你毫不在意地溜了出去，这次可得罚个清楚，让你长长记性。”

“正好我与大兄都不用闭关清修，不如便定下万年的时光……瑜儿就别出去了吧？”

小姑娘抓着他衣襟的手略微发颤：“浮黎哥哥……”

她眼眸里的茫然之色愈发浓郁几分，颇有些许说不出的可怜可爱之感：“浮黎哥哥，我真的知道错了。”

元始低头看她，微微颔首：“嗯，我当然是相信瑜儿的。”

“那，那能不能……”敖瑜仰起首看他，长睫微微翕动，努力挣扎了一下，又见元始轻轻摇头，唇边带着几分若有似无的笑意。

“不能。”

“因为啊，这也是‘惩罚’最重要的一部分呢。”

“你要知道，不听话的孩子，是会被好好惩罚的。”他平静地凝视着怀中的珍宝，微垂下眼眸，吝啬地将她藏在怀中，又瞥了一眼床榻旁边放置的一些东西。

“既然选择了这条路，那么，总要有承受起代价的心理准备吧？”

那双乌沉沉的眸中，笑意又消散了一瞬，元始平静的目光落在怀中之人身上。

一条银色的长链从墙角延伸过来，扣在敖瑜的脚踝上。

元始沉吟片刻，似是想起了什么一般，微抬下颌：“瑜儿若是不喜欢……”

敖瑜：“可以把它取下来？”

元始目光淡淡地扫过那条拖曳下来的锁链，道：“可以换一条。”

“倒，倒也不必如此。”敖瑜艰难地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