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泉

胡闹的日子一向过得很快。

敖瑜每每睁开眼眸，便能触及元始和太清低垂的眉眼，透着几分说不清的深色。

他们似乎已经维持了这样的姿态许久，静静地凝视着她昏昏睡去的模样，偶尔又伸出手来，拨开小姑娘面颊边上一缕调皮的发丝。

她睡觉的样子有什么好看的呢？

敖瑜偶尔困惑了一下，熟练而又随意地蹭了蹭其中一人的胸膛，然后继续沉入梦乡。

她太累了，这两个人总是拉着她胡闹，自她回到昆仑山后，就再也没有下过床。

哼！衣冠禽兽！

夜明珠暖融的光芒之下，元始那如霜雪般寂冷的白发，也似染上了几分暖和的温度。

而在碧波轻漾的温泉中央，温热的气息扑打在眉眼之间，极尽轻柔与低缓的水波渐渐舒展开龙女颦蹙的容颜。

不少洪荒极其稀有的药材与灵果都被加入到汤池之中，在异色火焰的灼烧之下渐渐消融，融入这一池药浴，转而在阵法的运转之下，为应龙所吸收。

圣人再熟练不过地做着这些事情，又抬起手来，轻轻替她解开杂乱的衣裙，抽丝剥茧般露出里面雪色的肌肤。

不出意外地发现斑驳红痕出现在小姑娘略显纤瘦的身躯上。

“唔。”

敖瑜好看的眉眼微微颦蹙，仿佛在隐隐忍受着莫大的痛楚，连在昏睡之中也不自觉地低呼出声。

她下意识动了动，努力避开那只试图替她上药的手，散落的乌发浸润在温热的水中，又有几缕湿漉漉地贴在她的脸庞，往下滴答地淌水。

她那双眉眼紧紧地拢着，显出几分难受之感：“……别动，疼。”

“乖，上了药就不疼了。”元始侧眸瞥了一眼，不觉皱起眉来，只好轻轻抬起衣袖，轻缓地替她抚平眉间的褶皱，又不禁低声安慰。

睡梦中的敖瑜却丝毫没有回应他的意思，只下意识地拽住了身前之人的衣袂，将他也拉入这弥漫着水汽的温泉之中。

只听一声轻响，元始的衣袂上沾染了大片大片的水渍，水波轻漾，雾气迷蒙，直令这张冰寒冷肃的容颜，也染上了几分温暖的红尘之色。

他眼眸微微暗下，定定地望着小姑娘。

敖瑜却只熟练地蹭了蹭身旁之人的气息，于睡梦中低喃一声：“浮黎哥哥……”

元始眼眸微微闪动，又轻轻俯身而下，抬手捏起她下颌，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两下。

怀中之人没有反应，任其施为，昏昏沉沉地陷落在他怀中。

一瞬，两息，元始终是沉沉一叹，低下头来，低缓地吻过小姑娘眉心方寸，温柔得宛如一片飘落的轻柔羽毛。

“瑜儿……你到底让我，怎么办才好呢？”

元始微微垂下眼眸，视线落到怀中之人身上，银发的圣人眼眸中含着浅浅的阴翳之色。

她安然睡去，杳然不知天地几何，今夕何夕。

艳丽逼人的眉眼轻轻阖着，桃色的唇上仅仅泛起一二春色。极尽天地造化的容颜上，难得显出几分脆弱与依赖。

尚且不知她的意识流落到何时何地，肆意徜徉，不知归期，徒令旁人叹息。

甚至，包括他本人在内。

圣人修长的手指轻轻拂过敖瑜润湿的乌发，将之挽在耳后，又抵着她的头，抬手将她拥入自己怀中，一点一点地倾听着她心脏跳动的声响。

尚且鲜活的，生气勃勃的，一声又一声，恍惚之中，竟与他的重叠在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