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障
等到老子的话音落下,敖瑜面上的表情已然沉淀成了一种冷漠。
她嘲讽的想着,不想放她离开,还要找这么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可真是煞费苦心。
她面无表情的看着,看着圣人抬起手,看着那只熟悉到每一寸肌理都曾触碰过的手搭在自己额头之上。
由身到心的,敖瑜感觉到了浓重的疲倦。
可能是今个儿经历的事情太多,多的诸如怨恨的情绪都在疲倦中被消磨殆尽。
到如今,敖瑜甚至还能平静的开口,故意挑他的痛点:“凡间的事儿,我已经都忘了,您说的龙鳞亦是没有印象。”
“既然已经记不得了,那就不要再去想起来,舍了吧。”
“还有,圣人可还记得我是来您这里修养的。”
“看来您是记得的,那圣人您能不能告诉我,我之前的遭遇到底是怎么回事?又或者您告诉我,您打算以后怎么向您的二弟解释?”
敖瑜看过去,太清就站在那,一如往昔的风华无双,只是那双眼眸如今冷清得失却了所有情感的颜色,苍茫茫的,什么都没倒映入其中,又什么都映入其中。
“呵,您与玉清圣人可真是兄弟情深啊。”
这话是嘲讽。
兄弟情深……
可不是嘛,连喜欢的人都是同一个。
辛辣的嘲讽终于成为压垮太清理智的最后一根稻草。
即使再努力的想看着这个人,眼前的光亮也离他的世界越来越远,就像他无数次在若真若假的幻觉中看到的,那一线天光在渐渐远离。
而他,如坠深渊。
太清薄唇微启,仍是自始至终未变的祈愿:“瑜儿……”
他低缓地笑了起来,眸中暗色汹涌不息,几乎要将人吞噬而去。
“原来,有些事情,纵使是千拦万阻,也是守不住的吗?”
*
微暖的烛火随时间摇曳着,光芒晕染过一缕不知何时交缠在一起的发丝,又坠入最纯粹无暇的墨色。
龙女微微垂眸,望着太清拂坠于地上,缀着流云鹤纹的道袍,目光隐约出神几分。
腕上传来的力道不轻不重,恰到好处地展现着对方不容忽视的存在感,以及……
令灵魂亦不自觉为之战栗的,水**融的本源之力。
敖瑜凝视着两人交握的手,忍耐着,微微摇了摇头。
圣人的目光渐渐被其吸引,像是隐约明白了什么一般。
他试探着输送了更多的灵气,瞧着那抹玄黄色亲吻过少女的肌肤,随后温柔又坚决地融入银辉之中。
圣人垂首观察着这一幕,眸中微漾开几许兴味。他微微弯起眼眸,朝着敖瑜,笑着询问道:“这是……我的太清本源。”
龙女下意识想偏开首去,又被他扣着下颌,强行扳过脸来。
“听话。”低哑的叹息声拂过他鬓边,每一寸吐纳间都透着隐约的愉悦之感。摩毁着她唇瓣的手指微微用力,泛起几分刺痛。
“多吃些,好不好?”
美人却在一瞬之间收缩了眉眼,提高了音量:“太清,你不能——“
“我当然可以。”太清抬起眼,凝视着她惊怒的眼。
龙女眼尾的靡丽之色愈发鲜明几分,似桃花枝头含着露水的一朵花,着实……
有几分诱人。
也许,他不应再忍耐的。
圣人漫不经心地想着,顺着自己的心意俯下身去,浅尝辄止,深入其间。
美人哭喊着,泪珠不断从白玉般的脸颊滑下。
“不要……”
“呜呜……求求你……你别这么对我……放过我吧……”
“我放过你,谁来放过我?”
太清圣人低沉温和的声音染上戾气。
敖瑜很想伸手将他推开,却反被压制住,十指不自觉地蜷缩着,再难完整地说出话来。
龙女被迫仰起首,神志愈发混沌,额间的汗珠顺着脖颈缓缓滚落,浸透入如乌墨晕开的发丝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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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神间只听见太清又一次俯下身来,颇具耐心地哄道:“瑜儿,看着我。”
敖瑜茫然地抬眼,将目光落到那双眼上。
窗棂透出极为冷淡的天光,映照着那双瞳眸,太清圣人的眼中是冰冷无尽的霜雪,一层又一层,积攒了数万万年,自三清化形至今,似乎从未有片刻融化。
然而,只在那一刹那。
圣人微微垂眸,欣赏着身下之人骤然流露出的震惊与茫然。
她似乎想要挣扎,偏又脱不开他精心设置的禁锢,只能仰起首,被迫承受着他所给予的一切。
喜悦吗?
欢喜吗?
太清微微勾起唇角,心满意足地垂下眸来覆上她的唇。漫天的飞雪轰然炸开,冰雪皑皑的世界中盛放开烂漫纷飞的花雨。
“一直,一直就这样……看着我。”
不复清静无为模样的圣人声音渐渐低哑下去。
“我已永堕无间,那你……”
就合该陪着我!
圣人本该清净无垢的灵台上,平白多了一抹迷障。
晕眩般的迷堕中微微举眸,阳光隔着湘妃竹帘子斜斜的透进来,地砖上烙着一亘一亘深深浅浅的帘影。
帘帷内除低低的呻吟和喘息之外,一室清凉,静淡无声。
日月开始颠倒,时间失去了它的边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