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离

在亘古的传说中,混沌青莲孕育了一位不同凡响的魔神。

名曰——

盘古。

他的诞生象征着混沌与无序被打破,是洪荒生灵万物的初始。

远古的神祇举起了巨斧,划破长夜漫漫,折断了命运的第一个节点。

极暗的色调,挥洒上燃烧着的血液,红与黑的交织,触目惊心,又泛着残酷而绚烂的美,辉映着一个时代陨落时最后的挣扎,与新纪元的破晓。

混沌神祇们埋骨于虚空中,以残破的身躯做了洪荒的养料。

在血腥中诞生了微弱的光,是极致的纯白。

在纯白的光芒之中诞生的神邸,是圣辉灼灼的。

混沌青莲在孕育完盘古后,本该迎来死亡,却在最后一刻,一位来不及完善肉身的元神自莲身之中诞生。

仅仅是一抹元神的神邸携着万千光辉,降生在这片充满杀戮、混乱、鲜血的混沌虚空。

这世间的缘分非文字或语言可以详述的。

不知幸与不幸的是,那个以追求大道为目标的魔神,有了无关道途的私心。

那束光芒自此深深印在他的心里。

证道的最后,仅存的巨人孤独地矗立着,支撑着广袤天地,那方纯白凝聚于他肩头,成了整幅画面唯一的亮色。

太清久久地凝望着,比传承记忆里更为清晰的一幕展现在他眼前。

“……父神。”

他的声音带着几分渺远,像是初醒的梦境,轻盈得如同白羽一般。

太清最初的记忆,始于开天之劫,三清的诞生,意味着盘古的陨落。

这次,他终于清楚地看到了那抹纯白。

他不明白那是什么,却能感受到来自元神的悸动,深深的,难以平复。

黑沉沉的一角天幕,遍地的尸骸,锋锐刺目的白芒……

浓墨重彩,荒诞可笑。

而他冷静地牵扯了几分唇角,勾起一抹荒凉,又渐渐平复下去。

与他何干呢?

不过是一抹毫无自保能力的元神,于父神而言,或许很是重要,但想必也早已与他老人家一同葬身于开天之劫。

而今,他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处理。

太清淡淡地扫了一眼首阳山上下,不置可否地笑了一声。

他披着雪青鹤氅,眉宇间凝着浅浅的薄霜,目光中则透着几分隔世的凉薄。

长指在广袖中慢慢地推演着,捕捉着几星遗落的天机。

良久,他停了手。

圣人半阖的眼眸里是荒芜的冷,徐徐泛起几丝微澜,又迅速消弭而去。

……

这绯红色的梦,大片大片地盈满视野的每一处,紧接着,又蔓延入心海,不容抗拒地填补着其间长久的空白。

是无边无际的血,还有那双偏执且不容置疑的眼睛。

如影随形,填斥她的梦境,逃脱不得。

敖瑜自沉睡着醒来。

远山有雪,凄迷地蔓延了一路。

山间小径少有人迹,路途上便积满了厚厚的雪。

虽有圣人点化的童子时时拂扫,但终究比旁处难走些。

颤颤巍巍的枝桠于寒风中颤动,枝头上纯色的梨花不时摇坠而落,让人分不清是雪,抑或是花。

可叹一句:未解此地寒色,更添一抹残香。

这首阳山满山的梨花还是太清知道敖瑜喜欢后,命侍奉的童子种下的。

璨璨的金芒在指尖流连,时不时闪过玄妙的符文,一刻也不停地在破解阵法。

龙女阖眸细细地分辨着灵力运转的波动。

她要逃离这里。

正欲破阵,忽然发觉地上落了一个颀长的影子,转过身去,正见太清站在雪松下,含了一抹淡若山岚的笑意,深深看着她。

清俊的面容上笼着一层薄薄的笑容,那笑本该是暖的,却带着隐然可见的暗沉,像秋冷寒露里骤然飞落的薄霜:“你想去哪?”

圣人静默地立在荒雪中,任凭飞雪拂过他面颊,带来刀锋划过的触感。

来者脚步很轻,一如簌簌的雪花,悄无声息地踏上心尖一寸,带着几分随意地碾过。

唯有聆听的人微微一颤,生出几般畏惧来。

她不得不惶恐。

敖瑜的身体剧烈一震,像受了什么无法承受的力量似的,死灰般的面庞上唯有一双惊恐而哀伤的眸子。那双眸子里的哀伤如遇见寒雪的青瓦间的冷霜,转瞬被覆盖不见,只余下刺骨寒冷的惊恐。

圣人曳地的裙摆无声拂过雪地,便觉周身的雪更加酷寒几分,刮得人生疼。

“瑜儿……”他在叫她,毫无波动的语气。

而敖瑜不由自主地低垂下眼眸,竟是忍不住想要往后微缩。

怎么会有这样的美人儿?

轻柔得如同一团薄雾轻云,连害怕亦是,美到让人不忍移目。

圣人淡漠地抬眸,微冷的眸中倒映着敖瑜的身影。

“你当真要离我而去?”

像是无形的警告,不要妄想离开此处。

“随我回去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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