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应天理

首阳山很大。

自从三清分家后,太清老子的道场便定在这里。

当然,有无数修士的道场都在这里,也都可以用居住在首阳山脚下来形容。

但受洪荒生灵认可的首阳山道人,唯有隐居山上的太清老子和他唯一的弟子玄都大法师。

太清老子无为清净,平时不大出门,但首阳山这么大的地界也不见得有人敢有活得不耐烦的去讨圣人的嫌。

倒是有圣人的庇护,山脚下的生灵越发的多了起来。

“太上,我们步行下山走走吧,好无聊呀。”

敖瑜站在象牙雕花镜奁前,镜中的人如彼岸妖艳,张扬妩媚,撒开裙摆转一个圈儿。

太清坐在窗前,夜月明净的流华落满了衣衫,仿佛是一夕寒月画中人。

“好。”

他细白如玉的指尖映着火红的石榴花,晶莹清透,仿佛有明净的波光流转,盛开出了一片锦绣澹荡春色。

风吹过山脚的树林,叶子便会有簌簌的轻响,像檐间下着淅淅的小雨一般。

此二人正并肩走在林间,盈帘翠影,拂落满身,漫无目的又无比闲适。

宛如双璧交相辉映,长风萧然吹拂衣衫,佩兰与坠玉轻叩而泠泠作响,眸中收尽了天地间至为莹澈翻涌的清波,一片春山如黛,玉色惊鸿。

太清圣人便伸出手,指尖清透微凉,优待一点关河霜雪、寒星寥落的寒意。

就在这一瞬间,到了深夜,幽幽的长风凛冽浩荡,终于吹开了天空中的万里白云。

厚重帷幕缓缓散开,星辰一颗接一颗地浮现,很快就在青山前汇聚成了一条悬挂的瀑布,清光万千,璀璨夺目。

敖瑜走上前好几步,伸出手去触摸星光,斑斓的星辉便如冰玉般从手腕滑落,纷扬成一场空明剔透的飞花,随风吹落,星星点点地沾满了衣衫。

“多美啊!”她轻声惊叹,“你说呢,太上?”

敖瑜望向太清,见他一身清绝地站在如水的星河深处,遗世而绝尘,未知今夕何夕。

“是啊,很美。”

太清眉眼低垂,只看着敖瑜,弯起了一丝愉悦的弧度,在星河清浅的映照下温润生光。

天地仿佛也都在这一瞬静默了,依稀能听见心头万籁俱息,心曲涌动的声音。

*

树林之中窸窸窣窣,被太清的威压压制之后声音更大了一些,一对蛇从树上落了下来化作道体,赶紧行礼说道:“不知尊驾是谁,并非有意叨扰。”

太清的视线落在他们半遮半掩的衣衫还有面含春色的样子,眼中的情绪无比复杂。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那蛇妖不明白这个道人怎么这么奇怪,这么显而易见的事还要问,但修为低没办法,说“回仙人,春日之中,我们这样是正常的。”

太清目光如刀,好似想到什么,眼中的冷意溢出实质。

圣人的威压已经让两只妖跪在地上口吐鲜血了,两条蛇妖失力倒在地上。

太清忽的死死抓住敖瑜的手,盯着她,眼中一片光影明灭。

敖瑜惊讶地看着他,许久未曾动弹。

“太上,这也算是顺应天道而行,不算失礼。”

这是,顺应天理而行的道啊。

既然是遵行天地的旨意,那就没有什么不对的。

不是吗?

太清侧目,注视着敖瑜的那双瞳孔剧烈的振动,“你呢?”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极端平静,唯其平静,才更显得至为决绝,无可转圜。

其中的冷漠肃杀之意如同剑刃般见血封喉,让敖瑜猛地打了个寒颤。

敖瑜安抚的让两个蛇妖先行离开,也算他们倒霉,直接碰到了太清圣人。

两只蛇妖战战兢兢,看了一眼太清目无下尘长身玉立现在显然已经不将他们放在眼里的样子,和敖瑜含笑垂眸并没有丝毫的厌恶,连连朝着敖瑜拱手行礼,而后变成原型离开。

太清冷眼看这两条青蛇窸窸窣窣的躲在碧绿的草丛之中快步逃离,这种程度的快步在圣人眼中无异于便是掩耳盗铃。

“太上?”

敖瑜眨了眨眼睛,有些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样问,裙摆与他的衣摆交织在一处,极致的天上月和潋滟的血红色却将两人弄的泾渭分明。

“太上,可是我说的不对?”

她的手指在刚才蛇妖藏匿的位置。

他们来的时候遍地生灵,雀鸟高飞,林间窸窸窣窣着许多影子,但在太清圣人威压显露之后全部被驱散。

“太上,他们就是顺着天而行。”

“天道要他们春日阴阳交合,他们没有抵抗这种天性,何尝不是顺天而行。”

“既然已经是顺天而行,未曾犯下不可饶恕之罪,太上又何必为他们这些小事生气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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