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篇前篇一百二十四:颠倒黑白
楚楚头回觐见，皇帝喜于她有孕，赏赐不少补品，还给她赐了座，留她与燕王在宫中用膳。楚楚规规矩矩地谢恩，到手的正妃之位没了，即便朱棣脸色不郁，对此事耿耿于怀，她也未表现出任何不满，反而愈加恭敬有礼，对燕王也是柔情似水，这让皇帝对她刮目相看。
正当殿内一片温馨和气，一阵遥远而急促的鼓声传入殿内，这鼓声隐隐传来，不知为何扰得楚楚心烦意乱，她不适地抚了抚肚子，朱棣察觉她的异样，揽着她安慰着，“没事，这是登闻鼓，是有人想向皇帝陈述冤情……”
殿内鸦雀无声，自皇帝登基之初在午门外的登闻鼓，有怨无处申，可敲之，皇帝会亲自过问，但自设立之初，这鼓便很少响起。皇帝吩咐陈公公让守卫带含冤敲鼓之人上殿。
守卫带着一男一女上殿，棣楚打眼一瞧俱是一惊，男的着官服，拿着笏板，是当朝御史陈叔良，女的鬓发凌乱，衣衫褴褛，是他们再熟悉不过的季淑妃，季淑妃一上殿便扑到在地，哭哭啼啼道，“请皇上、王爷为妾身做主啊，妾身是活不了了”
皇帝惊奇地瞅着扑在地上的季淑妃，再看看陪他一起上殿的男人，疑惑地问道，“你不是老四家的那个淑妃吗？怎么成了这副模样，陈御史，你又是怎么回事？”
陈御史面色冷峻，不卑不亢，拱手回话，“回皇上，臣奉皇命巡查京郊，正好遇到燕王府的淑妃娘娘，她向臣诉说冤情，臣知兹事体大，不敢擅断，所以才带她来敲登闻鼓，请皇上定夺”
这陈御史长篇大论，却说不到重点，皇帝不耐烦斥责道，“咬文嚼字，一箩筐的废话，季淑妃，你说，你怎么出现在京郊，有何冤情？”
季淑妃回头看了一眼朱棣，无视朱棣警告的眼神，抹着眼泪，泣不成声，“皇上，都是王爷身边的这位柳妃，自打她入了府，狐媚惑主，勾引王爷与她日夜寻欢作乐，因为这个女人，王爷像变了个人，对她言听计从，百依百顺，还令府里上下以正妃之礼待之，臣妾多次劝谏王爷，反而被王爷厌弃，柳妃仗着王爷的宠爱，胡作非为，对臣妾百般迫害……”
“一派胡言!季淑妃你有几个脑袋敢在父皇面前搬弄是非”，朱棣怒不可遏，打断她的谎言，虎目怒视，威胁恫吓，吓得季淑妃瑟瑟发抖。
楚楚惶恐不安，她没想到这季淑妃在宅院迫害她也就罢了，如今竟然在她册封之日闹到了御前颠倒是非，连朱棣都一起陷害。
府里女人们争风吃醋本是常事，皇帝才懒得搭理，只是作为皇室册封的侧妃跑到京郊，实在诡异，皇帝冷睥殿下，“老四，你的侧妃怎么出现在京郊？”
朱棣收敛一身怒气，大步上前，俯身谨慎应答，“回禀父皇，季淑妃作为王妃，多年来在府中媚上欺下，德行有亏。为了争宠，草菅人命，早年府里得宠的侍妾婢女皆遭其毒手，柳妃入府以来也多次被她设计迫害。儿臣念及夫妻情分，让人把她送到西郊，静心修养，不成想她死不悔改，反而变本加厉，胡乱攀咬。如此恶妇，请父皇允许儿臣废其妃位，家法从事!”
小玩子看着巧舌如簧的季淑妃也是一股怒气，这人要是当了燕王妃，那以后她和允炆更没活路，她忙应和燕王，在皇帝面前帮衬，“皇上，燕王说得没错，季淑妃在府里没少干坏事，我师姐在府里时，季淑妃还给她送带着吸血鬼的被褥，几十只吸血鬼在里面爬来爬去，差点害死了我师姐，真是歹毒”
皇帝闻言亦觉愤怒，他最恨这等争宠善妒的货色，冷哼一句，“难怪老四膝下子嗣绵薄，这等毒妇岂能留得!老四，这是你的家事，这贱人就由你带回去处置了……”
这若是回去了哪还有命，季淑妃吓得花容失色，魂不附体，大喊道，“皇上饶命……”
陈御史忙上前阻拦，执笏板执言，“皇上且慢!事情远非如此，是非曲直，请容臣细细禀报”
皇帝低眉扫了一眼，这陈叔良素来正直，颇有贤名，不是阿谀奉承之徒，想来此事有隐情，皇帝挥手令道，“你且细说来”
朱棣心中暗叫不好，这位陈御史早年曾在东宫任职，本就与他不和，如今抓着季淑妃这个把柄，若是把府里的事抖落出来，怕皇帝不会善罢甘休，他心中忐忑却不敢表露。
陈御史转身扶起吓得口不能言的季淑妃，安抚道，“淑妃娘娘，您腹中怀着燕王殿下的子嗣，一定要保重啊！”
此话一出，惊起四座，燕王府两位娘娘竟然同时有了身孕，殿上殿下众人各有悲喜，皇帝蹭地起身，心中狂喜，再三确认，“她也有了老四的孩子？”
小玩子也没料到燕王府这出戏如此复杂，她心疼地看向楚楚，不知她是否料到这样尴尬的处境。只见楚楚双目无神，怔愣在原地，美眸微微颤动，闪着银光，十指紧紧攥着衣裙，显然受了不小的打击。
陈御史慷慨陈词，高声作答，“是!淑妃娘娘已身怀六甲，比柳妃娘娘晚了些时日。同为皇家妇人，柳妃在燕王府独占燕王宠爱，锦衣玉食，而淑妃却被遣送西郊，差点丧命，一座燕王府就容不下两位娘娘吗？就算淑妃德行有亏，这孩子终究是皇家的，皇家如何不顾体面，连一个孕妇都容不得？臣实不知这是何道理？”
陈御史一字一句皆发自肺腑，说得人义愤填膺，他将矛头直指燕王偏宠惹祸，柳妃排除异己。
这一字一句如利刃扎在楚楚心口，原来在她有孕时他还与季淑妃暗中幽会，他信誓旦旦的深情也不过如此，她觉一颗心被切得支离破碎，再难拼接完整，更觉魂魄不聚一体，两行清泪冰凉地划过脸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