鬓边 曹贵修2

程欢抬手，把头发轻轻撩到耳后，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曹师长的意思是，想跟我们兄妹俩比比枪法？”

“二位，敢吗？”曹贵修的声音带着几分挑衅，却并不让人反感。

程凤台微微点了点头，“可以，不过靶子得让我挑。”他语气轻松，仿佛只是在玩一场游戏。不一会儿，舞会上的人群便聚集到了会所的后院。曹贵修身边的副官脱下帽子，头顶上稳稳地放着一个蛋糕，笔直地站在院子中央。而程凤台、程欢和曹贵修三人则站在遮阳伞下，面前的小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枪支。

曹贵修随手拿起一支枪，动作一气呵成，上膛、瞄准、开枪，轻松打碎了副官头顶的蛋糕，引来观众阵阵掌声。程欢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几分冷意，“这下该轮到我了。”她摘下眼镜，轻声对副官说：“这几年看书看的眼晕，戴着眼镜才能看清东西，可我放枪又不习惯戴着眼镜，要委屈副官了。”她的声音很轻，仿佛是在自言自语，但每一个字都清晰地传入了每个人的耳朵。

“名枪配美人，这枪反而不该送给我了。”曹贵修笑着接过话茬。

程欢微微歉意地笑了笑，“这些年确实有些不方便，不过这次就麻烦副官了。”她的话音未落，突然一声枪响，子弹精准地命中了蛋糕。副官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枪声以及程欢之前的话语，吓得直接跌坐在地上。众人再次鼓掌，程欢走上前去，扶起副官，轻声说道：“我敬你是条不怕死的硬汉，但人生在世最怕的就是突如其来，也怕轻视对方。老虎还有打瞌睡的时候呢，更何况谁能保证时时刻刻万无一失呢？”她放下枪，重新戴上眼镜，转头看向曹贵修，“大公子，我看我哥那场就不必比了吧。”

三人回到二楼的包厢，各自倒了一杯酒。曹贵修举杯与二人碰了一下，“那批货我已经扣下来了，没运走，就在火车站的四号仓库。程二爷直接带人去拿吧。”

程凤台笑了一声，“那我就承让了。”

“别多想，我可没认输。只不过想通过这件事让程二爷看看我的诚意。我曹贵修不贪图这些东西，我是真心想跟你合作。”曹贵修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大公子跟司令父子骨肉，你想要什么直接跟司令要就是，何必非得绕过司令为难我呢？”程凤台反问道。

曹贵修叹了口气，语气变得阴沉，“外人都知道曹家父子不是一条心，当爹的把儿子当贼防，当儿子的也不听爹吆喝。可是就没有人问问，曹家父子离心的缘故呢？”他停顿了一下，目光深邃，“东北失守，边关告急，曹司令易帜不假，可他易的到底是青天白日旗还是白底红太阳的。”

程家兄妹顿时出了一身冷汗。“大公子，事关大义，这话可不能乱说呀。”

“司令毕竟是我爹。我要不是亲眼看见他跟小东洋鬼扯羊皮，我会告诉你这么丢脸的话吗？司令老糊涂了，我是要做人的。”曹贵修的眼神中透着无奈与坚定。

“我这一车车的枪跟药运到东北，司令一直跟我说是抗日用的，大公子现在告诉我不是。”

“程二爷不信？”

“我不敢信，要是信了，我就是递刀子的千古罪人。”

“我会让程二爷信的。”

——.

舞会结束后，程凤台就陷入了迷茫，曹贵修说的话有理，当军人的，怎么会容忍自己有一个当汉奸的父亲呢？

他没必要骗人。

“欢欢儿。”他叫着妹妹的名字，想跟妹妹一起回家，才发现妹妹跟着曹贵修离开了包厢。

包厢的拐角处，程欢被困在墙角，被迫抬着直视曹贵修，他们久久没有说话，最后还是曹贵修打破了尴尬，“那个人，在巡捕房里不会好过。他是个惯犯，靠这种方式赚钱。”

程欢知道他是在说那个傻逼男，眯了眯眼，“你派人，跟着我呢？”

“那几天我在盯你家的货，自然也得盯着程二爷和你这个货运行经理。”曹贵修说的十分坦荡，“我帮你出气，你是不是应该好好谢谢我？”

程欢把手放在曹贵修胸膛，尝试着推了他一把，却是推不动，于是她道:“谁要你给我出气？我本来打算把他抓过来，亲自揍一顿。”

“就你这细胳膊细腿的……还亲自揍一顿呢？”曹贵修只觉得好笑，片刻后方想起自己是来找程欢算账的，“你倒是厉害，刚才一出攻心计，吓坏了我的副官，丢了我的脸。刚才的比试未分输赢，我把你家的货物给你们了，那你是不是该弥补我？”

程欢扶了扶眼镜，笑道:“等我有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