鬓边 大水冲了龙王庙

隆春班要在汇宾楼挂戏了，第一场戏上，姜登宝便带着程欢一起来了后台，缠着程欢帮他画眉毛，才享受了描眉之乐，听见隔壁化妆间有人喊商老板，便仗着自己隆春班人多，身后又有程欢这个金主，跑去挑衅商细蕊。

“哟，商老板，今儿来的挺早啊。”眼看商细蕊不理他，他接着说“哦，最后一场戏了，是得认真预备着。”

“您不也来挺早吗？”商细蕊道。

“我们不一样，我们隆春班人多、角儿多，那扮起来费功夫，不好意思告诉你一声，这个化妆间现在是我们隆春班的，劳驾您到外头挤挤吧。”

“台前有我的场，台后就有我的地儿。今儿长生殿，杨贵妃死也得死在天子脚底下。您把人都撵进军营里来了不成？看不惯？忍着吧。”

“忍不了呢？”姜登宝气急了，似乎要上去动手。外头进口突然传来一声咳嗽，叫停了这剑拔弩张的场面。

“哟，这怎么闹哄哄的呀？”

隔壁玩油墨的程欢忽然住了手，这声音她听着耳熟，又听门外两声二爷，便知道是自个儿哥哥来了，立刻挑了帘子出来，喊了声哥。

“你怎么在这儿？”程凤台的目光在程欢和姜登宝之间转悠，“哦～大水冲了龙王庙？”

程欢看了眼方才还嚣张跋扈如今像鹌鹑一样的姜登宝，目光也在程凤台和商细蕊之间打转，心说你是教训商细蕊教训出感情来了，于是笑着拍了拍姜登宝的背，“确实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哥，这是姜登宝，我的…朋友。”她又跟姜登宝道，“这是我哥，商老板是我哥的朋友，你帮忙看看，能不能让一个化妆间出来给商老板用？”

“可……可以的。”姜登宝对程欢的要求向来是无有不应，即使这个要求让他不开心。

“算了，隆春班，人多，角儿多，腾不出化妆间来，商老板不如跟我去包厢里化妆，那儿舒服些，顺道也陪我看会儿戏。”他拿出几个大洋，分发给几个打杂的，“诸位……辛苦大家，帮忙收拾一下。”

程凤台问程欢:“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程欢点头，这个后台没什么好的，她也玩腻了，姜登宝哪儿有哥重要啊？

程凤台笑笑，拉住程欢的胳膊，对商细蕊道，“商老板，我们走。”

没过一会儿，化妆间里就只剩下姜登宝一个人，他坐在椅子上冷哼，嘴硬道:“哼，有人捧了不起啊？我也有人捧……我还就坐这儿了！”

二楼包厢里，程凤台一边嗑瓜子一边好奇的看商细蕊勒头，等头发梳好，又从口袋里拿出一张银票给梳头师傅，“刚才没好意思招呼您，您自己就跟着来了，真是给面子。”

那梳头师傅接过银票，道:“程二爷客气了，应该的，姜登宝德行太次，到处耍威风，我瞧不上他，还是商老板待人客气。”

一听这话，程欢一口茶水差点喷出来，姜登宝的德行很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