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九五

他的话，没有半点浮夸，全是扎扎实实的数据和推算，其带来的冲击力，反而比夸张的言辞更强。

接着，刘娥的目光，又转向了沉默不语的大将军寇准。

关思罕：寇将军，你再来看。此物若磨成特定的形状，两片叠加，便可制成‘千里镜’。

关思罕：手持此镜，立于边关城楼，可于十里之外，清晰窥见敌军动向，看清他们旗帜的颜色，点算他们兵马的数量！你觉得，此物是‘奇技淫巧’吗？

“轰！”

寇准高大的身躯猛地一震，双目之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炙热光芒。他一个武将，快步走到镜子前，几乎要把脸贴上去，仿佛想透过镜子，看到十里之外的辽国骑兵。

万能：寇准：娘娘！此言当真？！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关思罕：千真万确。此镜亦可制成‘显微镜’，看清肉眼不见之物。

关思罕：数年前京师大疫，本宫以神符治病，所依仗的，便是玄女娘娘托梦所授的‘显微’之理，让我得以看清致病的‘病菌’。

关思罕：孙大人，杜大人，现在，你们还觉得，‘格物’是无用之术吗？还觉得，它会动摇我大宋的国本吗？不！它只会让我大宋的国本，固若金汤！

一席话，有钱，有兵，有民生，有神启。

利益、武力、天命，三位一体。

方才还义正词严的孙明复和杜严，此刻面如死灰，张口结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们所有的“祖宗之法”、“圣人之道”，在这面清晰的镜子和它背后所代表的、关乎国家安危、财政收入、万民性命的巨大前景面前，都显得那么的苍白、迂腐、可笑。

宰相王旦终于缓缓出列，对着珠帘深深一揖。

万能：王旦：娘娘圣明。格物致知，本是圣人教诲。设立格物院，以利器强军，以奇珍富国，以新法利民，实乃利国利民之大好事。老臣，附议！

他这一表态，代表着文官集团核心的松动。

寇准更是直接单膝跪地，声如洪钟。

万能：寇准：末将请命！若‘千里镜’造成，请娘娘优先配备河北边军！末将愿立下军令状，一年之内，必让我大宋边防，固若金汤！

大势已去。

刘娥缓缓坐回原位，声音恢复了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关思罕：本宫心意已决。此事，本宫会亲自禀明陛下。

关思罕：‘格物院’即日成立，由工部侍郎崔亮兼任院长，主管营造。所需经费，由内帑先行直拨，待日后玻璃贩售盈利，再行反哺。

关思罕：若有成效，本宫不吝赏赐。若有人阳奉阴违，从中作梗……

她没有说下去，但那冰冷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关思罕：退朝。

随着她一声令下，百官躬身行礼，默默退去。

孙明复和杜严被几位同僚搀扶着，失魂落魄地走出大殿。

经过那面巨大的玻璃镜时，孙明复看着镜中自己那张苍白衰老的脸，嘴唇哆嗦着，对身边的人低声说道：

万能：孙明复：这不是格物……这不是道理……这是……这是要变天了啊……

他们知道，从今天起，有什么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这位垂帘的皇后，不仅要执掌朝政，她还要用一种他们无法理解、也无法抗拒的方式，彻底改变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