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包兴:我是这里的总管,包兴,你呢?

刘学峰见包兴这般傲气,心生好奇,问道

刘学峰:你也姓包?

包兴:怎么?你姓包?

刘学峰摇摇头,说道

刘学峰:我不姓包,我是说,你既然姓包,和刚来的县太爷包大人,是什么关系?

包兴自豪地拍了拍胸脯,说道

包兴:那是我家老爷,我在他身边快十年了

刘学峰:正好,我是来拜见包大人的,包总管能否帮忙通报一下?

包兴:我都不知道你是做什么的,就让我给你通报?再说,这个点儿,老爷正休息呢

刘学峰:实不相瞒,我是侯木匠的徒弟,此次前来拜见包大人,有要事相告

包兴一愣,他虽然不清楚侯木匠案件的细节,但听包拯多次提及侯木匠,想必此人也许对破案有帮助,不能因为自己耽误了大事,于是,包兴点了点头,说道

包兴:你先在此等候,我去跟老爷禀报

刘学峰:谢谢包总管

包兴进去没多久,就一路小跑,匆匆返回,隔着老远,包兴便冲着那个刘学峰招手

包拯:快进来吧,老爷等你呢

刘学峰环顾四周,进了衙门,然后紧紧跟随着包兴,迅速地向三省堂走去,此时,包拯已在书房等候,男子走到包拯面前,双腿跪下,俯首磕头道

刘学峰:草民刘学峰,拜见包大人

包拯急忙搀扶起他,说道

包拯:快快请起,有话坐下慢慢说

刘学峰:谢大人

包拯:刚才听包总管说,你是侯木匠的徒弟?

刘学峰:大人,草民是侯木匠的大徒弟,刘学峰

包拯:你找本官,所为何事?

刘学峰:师父入狱后,师娘忧虑过度,卧床不起,其家人和我们众师兄弟,也是焦急万分,还请包大人主持公道

包拯:自古杀人偿命,大宋律法也是如此,如果你师父杀了人,谁也帮不了他

刘学峰:大人,草民的师父肯定没有杀人,草民敢拿人头担保

包拯:你拿什么担保都没有用,关键是要有证据

刘学峰:前几天草民去探望师娘,师娘对草民谈及此事,师娘去大牢探监的时候,师父偷偷告诉她,正乾不是他杀的,他到天龙寺的时候,正乾已经死了

包拯一下子瞪起了双眼,接着问道

包拯:你师娘有没有说,是谁叫你师父前往天龙寺的呢?

刘学峰:说了,师娘说是老七把师父叫去天龙寺的

包拯:老七?

包拯重复道,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刘学峰:是的,师娘告诉我,师父说的是老七,老七跟师父说,天龙寺殿内的一扇窗户坏了,让师父带把斧头过去,修理一下

包拯:案卷上记录,第一个到达案发现场的,是老八,你师娘有没有提及?

刘学峰:师娘好像是提到过,当时她哭哭啼啼,说了一大堆,草民也没记清,但是,师父没杀人,草民是听明白了

包拯:既然你师父没有杀人,那他为何认罪呢?

刘学峰眉头紧皱,长叹一声

刘学峰:草民听师娘说,有人用刑并且威胁师父,逼他招供认罪,师父不认罪,全家性命将难保,如果认罪,他会保全师父性命及家人安全

包拯:真是胆大包天,你师娘有没有提及是谁刑讯逼供?

刘学峰眉头一皱

刘学峰:这个......

包拯:你但说无妨,一切由本官为你做主

刘学峰:只是对方靠山强大,我们也是担心......

包拯:本官既然身为朝廷命官,必依法办案,王子犯法与民同罪,你有什么好担忧的?

刘学峰:大人,您没来定远之前,我们也找状师递过几纸诉状,但都石沉大海,刚刚听说,包大人主动重审此案,大家认为尚有一线生机,特委派草民来拜见大人

包拯:既然你们认为尚有一线生机,就得把本案相关情况如实告知本官。你还没告诉本官,威胁你师父的是何人?

刘学峰:事已至此,草民也无所顾忌了,听天由命吧,威逼我师父的,正是你们县衙的于师爷

包拯一愣,深深吸了一口气,问道

包拯:刘学峰,此事非同儿戏,你可是从你师娘那里听清楚了?

刘学峰:大人,当时草民也不敢相信,反复确认,师娘说,师父说的就是于师爷

包拯陷入片刻沉思

包拯:你是本地人吗?

刘学峰:回大人,草民生在县城,长在县城

包拯:那你听说过老八兄弟们吗?

刘学峰:何止听说,这帮地痞还收过草民木器店的保护费呢,要不是他们身后有于师爷,早就进大牢了

包拯:这就怪了,一个堂堂的县衙师爷,怎么会和一帮地痞掺和到一起?

刘学峰:他们就是相互利用,狼狈为奸

包拯满脸疑惑地问道

包拯:老八他们利用于师爷,这可以理解,但是,于师爷袒护老八他们,图什么呢?

刘学峰:于师爷那么精明,他是看中了老八他们背后的人

包拯:此话怎讲?

刘学峰:大人,您有所不知,老八有个远房的表哥,就是凤阳知府赵荣,老八整天拿这事儿炫耀,整个县城的人都知道

包拯:原来如此

于有亮的老家,六股路村,是定远县城的城中村,他的爷爷,父亲,再到他,祖孙三代,子承父业,都在定远县衙当差,作为官三代的于有亮,不甘于平庸,他虽然身居县衙师爷之位,却一直不甘心,前两年,老八三兄弟闯荡定远城,他们为了争夺地盘,没少干打架斗殴的事情,是县衙的常客,一来二去,于有亮便与老八他们熟络起来,老八天天把他表哥挂在嘴边,逢人便提及,于有亮一打听,方才得知,凤阳知府赵荣,确实是老八的远房亲戚,投路无门的于有亮,突发奇想,决定通过老八这条线,抱上凤阳知府赵荣的大腿,初到定远县城时,老八他们小打小闹,在闹市做着欺行霸市的勾当,后来,他们觉得有于有亮这座靠山,更加肆无忌惮了,他们在定远城横行霸道,无恶不作,百姓对他们是既恨又怕,在定远,老八他们的名声可谓臭名昭著,老八作恶多端,但他脑袋瓜子十分灵光,老八摸透了于有亮的想法。他包揽了于师爷一家的日常开销,无论走南闯北,遇到什么稀罕物件,都会买回来,孝敬于有亮,于有亮收到礼物自然开心,而他认为最大的收获,是在老八的引荐下,他在凤阳城与凤阳知府赵荣有过一面之缘,自此,于有亮更加坚定信心,要想在仕途有所作为,必须抓牢赵荣这条线,于是,于有亮和老八的关系愈发密切,无论是县衙的公事,还是私人的小事,于有亮都会找老八商量,而老八一些不三不四,拿不到台面上的事情,于有亮也都为他摆平了,慢慢的,于有亮和老八关系不一般,成为定远县城人人皆知的秘密,于有亮为了讨好知府赵荣,也为了老八弟兄们不再四处生事,给自己添麻烦,就把城南闲置的哨卡,交给老八经营,象征性的收取一点点租金,哨卡经过改造,就成了现在的乐仙饭馆,午时,定远县衙,三省堂书房,包拯正在看书,包兴进来禀报

包兴:老爷,捕头相福和仵作宋玉春来了

包拯抬起头,将手中书放下,说道

包拯:让他们进来

包拯知道,两人人这个点儿过来,肯定有要事

相福:大人,打扰您休息了

包拯:无妨,你们过来,想必是有要事

相福:大人,有了新情况,在西山丛林,我们找到了尸骸的头骨,头骨骨裂,明显为利器击打所致

包拯:能判断出是男性还是女性?

旁边的宋玉春接过话,回道

宋玉春:大人,是一名男性的尸骸

包拯:这会不会是天龙寺主持正乾的尸骨?

宋玉春:大人,经过下官仔细查验,并非是正乾的尸骨,正乾的尸首,下官曾仔细勘验过,虽然头部也有伤痕,他们位置不同

相福:只知道正乾是福建人,具体地址不详,他死后,无法通知其家人,后事由县衙出面操办,安葬在后山,当时下官在场,这两日,我俩搜寻尸骨时,还经过他的坟墓,没有破坏

包拯:那前段时间,有没有人口失踪的报官?

相福:没有

宋玉春:没有

包拯眉头紧锁,心想

包拯:【还好,这不是一具女尸,最起码这不是刘满儿,但是这无人认领的尸骨,又是来自哪里?】

包拯来到宋玉春面前,说道

包拯:这两日的事情,先不要外传,你先回去,有事再找你,本官跟相福再分析一下案情

宋玉春:大人,那属下先行告退

宋玉春说完,他施礼,离去,包拯轻轻掩上书房的门,静静地看着相福,缓缓问道

包拯:相福,你对天龙寺有何看法?

相福明显愣了一下,他的眼神有些闪躲,然后低声说道

相福:大人,怎么突然问起这个话题?

包拯走到相福面前,用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包拯:相福啊,本官见你的第一眼,就觉得你很厚道,有正义感,做事也有原则,所以,本官一开始就没拿你当外人,这几日,对天龙寺有了少许的了解,但本官还是想听听你的看法

相福郑重地双手抱拳,沉声说道

相福:谢谢大人,属下斗胆向您说说一下看法,关于天龙寺原主持正乾的死,下官觉得与侯木匠无关,刘满儿失踪案,目前虽无证据,但是天龙寺存在可疑之处

包拯:你真是这么认为?

相福:是的,大人,从您重审侯木匠,下官就觉得大人是一位秉公执法的父母官,所以相福才胆敢如实相告

包拯:你觉得于师爷和天龙寺的关系怎么样?

相福:于师爷跟老八交往密切,已不是什么秘密了

包拯:看来你这个捕头心里都清清楚楚啊

相福:唉,上面没有撑腰的,我们下面当差的也不好做,如果都像大人您,秉公执法,那我们的腰杆儿也硬了

包拯:老八就是现在的法正主持,他怎么入的佛门?

相福:他算什么佛门中人,不过是自己剃个光头,披上僧袍,借天龙寺的名义敛财罢了

包拯:这个老八,怎么去的天龙寺?

相福:正乾死后,天龙寺就关闭了,于师爷跟胡县令说,寺庙的香火不能断,这关乎定远一地的大运,寺院开与不开,胡县令觉得无所谓,就让于师爷去处理,就这样,老八接管了天龙寺

包拯:看来于师爷为老八他们也没少做事?

相福犹豫了一下,心想

相福:【这包大人刚来,还摸不透底细,我把事情都抖出去,万一哪天,他和于师爷走到一起,没我的好果子吃】于师爷不过是巴结老八的表哥,凤阳知府赵荣大人罢了

包拯:哦,原来如此,怪不得呢。你刚才说正乾的死与侯木匠无关,为什么这么说?

相福:侯木匠对正乾一直就没什么好感,怎么会去上香许愿?正乾怎么会骗他的钱?

包拯:你是怎么知道的?

相福:属下盖房子时候,木工活儿都是侯木匠做的,屋顶上梁的时候,下官想请正乾主持过去,上上香,烧烧纸,这边有这个风俗,侯木匠就坚决反对,说连正乾都来路不明,还信他?这些年,去天龙寺许愿的不少,也没见哪家灵验过,别信那个

听完后,包拯眉头紧锁,来回走着,不紧不慢地问道

包拯:你觉得本案该从何处入手?

相福:侯木匠说过,是老七让他去的天龙寺,那咱们就从老七入手

包拯双手一拍,眼神坚定地说道

包拯:咱俩想到一块儿了

卯时,定远县衙,三省堂,包拯起床后,来到院子里,伸伸胳膊,踢踢腿,舒展着筋骨,于有亮乐呵呵地走了进来,包拯原本悠闲的神色微微一愣,问道

包拯:师爷,今日怎么来得如此之早?

于有亮满脸的笑容,他轻快地走上前来,向包拯恭敬地行了一礼,说道

于有亮:大人,属下有个私事,想征求一下大人的意见,不知道是否合适?

包拯:师爷,何必客套,尽管讲

于有亮微笑着对包拯说道

于有亮:大人,今日是属下的生辰,您来定远已有几日,下官却未曾尽地主之谊,想借此机会,为大人您接风洗尘,不知大人可否赏脸光临?

还真把包拯难住了,他内心实在是不想去,不去的话,无疑会让于有亮颜面扫地,包拯心里清楚,若此时与于有亮决裂,势必会导致鱼死网破,毫无益处,然而,若是赴宴,恐怕就是一场鸿门宴

于有亮:若大人有所为难,那就改日再为大人专设接风宴

于有亮看出包拯面露为难之色

包拯:哪里,本官只是觉得,这是于师爷你的家庭宴席,本官一个外人不知道是否合适

于有亮笑容满面,乐呵呵地回答道

于有亮:大人多虑了,您能来,就是给下官脸上贴金啊,晚上参加的,都是自家人,属下还邀请了相福,他每年都等着着这一顿酒呢

包拯:想不到相福还好这口

于有亮:可不,他自己在家都得喝上一口

两个人都哈哈一笑

包拯:【既然相福也去,那我就看看,你能耍出什么花样】谢谢师爷邀请,本官定会按时赴宴

于有亮:谢包大人赏脸,昨日属下便订好酒席,在尚席酒楼的安兴包间

酉时,定远县衙,三省堂,书房,包兴对包拯说道

包兴:老爷,我陪您一起去吧,刚来不久,怕是街道您也不熟悉吧,走丢了咋办?

包拯:我这么个大活人,还能走丢了?

包拯顿了顿,思索片刻,接着说道

包拯:好,那你陪我一起去

包兴:就是嘛,您自己去,我的确不放心

包拯:你给于师爷带包茶,我们从老家带来的黄山毛峰

包兴:好勒

夜幕降临,县城的街道变得安静下来,街道两侧,一排排的商铺,陆续点亮了灯笼,灯火闪烁,偶尔,一阵微风吹过,吹动挂在屋檐下的灯笼,整个青石板铺成的街道上,都跳跃着温暖的光芒,县城的夜市也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各种小吃摊、杂耍班子、说书人纷纷摆开阵势,吸引着过往的行人,夜市上的人群络绎不绝,或品尝美食,或欣赏表演,或聆听故事,气氛热闹而祥和,同时,县城的夜晚也是宁静的,在远离闹市的地方,有的人家就早早地熄灯就寝,寂静的街道上只有微风拂过树叶的声音,尚席酒楼坐落在县衙的附近,酒楼以其华丽的装饰和精美的菜肴,成为了当地最豪华的酒楼,吸引着达官贵人和富商巨贾,站在门前等候的于有亮和相福,远远的看到,包拯和包兴朝这边走来,他俩快步迎了上去

于有亮:包大人,包总管,里边请,里边请

进入大堂,灯火辉煌,每张桌子都已坐满了喧闹的食客,或高谈阔论,或笑语盈耳,不少食客站起来,跟于有亮打着招呼,他总是微微点头示意,店小二飞快地在桌子间,人群中穿梭,嘴里还不停地吆喝着

小二:热气腾腾的灌汤包来了,江茶水马上就好

于有亮:包大人,您请这边走

于有亮微微张开手掌,指引着通往二楼的楼梯,然后,他又示意包兴

于有亮:包总管,你请

包兴:我就不上去了,跟你们一起,总有些不自在,我自己随便吃点就行,这是老爷给您的生日贺礼,我也祝于师爷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说完,包兴就把手中的茶叶递给了于有亮,于有亮匆忙接过,连连道谢

于有亮:谢谢,谢谢,怎能劳烦大人破费,这……这……实在不好意思

包拯:这是从老家带来的特产,你就不必客套了,包兴可能还有些不习惯,就让他在大堂自用吧

于有亮谦逊地说道

于有亮:既然如此,属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多谢大人

接着,于有亮高声唤来店小二,说道

于有亮:小二,你要好好照顾好包总管,一切费用都记在安兴的账上

小二:好嘞,师爷,您就放心吧

店小二回应道,看的出,于有亮是这里的常客

相福:师爷,要不我陪包总管在下面吃吧?

于有亮:那怎么行,你今日是来陪包大人的,赶紧上去

包拯在前,于有亮和相福跟随在后,三人上了二楼,快到安兴包间门口时,相福抢先一步,推开房门,随即又退了回来,伸手示意

相福:包大人请

包拯走进房间的同时,屋内原本坐在桌边的两位女子,纷纷站了起来,同时,于有亮闪到了包拯的侧前方,他对着那两位女子说道

于有亮:你们赶紧过来,拜见包大人

李羊儿:拜见包大人

王芯:拜见包大人

说话的同时,两女子轻轻右手压左手,手藏在袖子里,举手加额,鞠躬九十度,起身,包拯定睛一瞧,不由得愣住了,其中一个女子,他见过,正是乐仙饭馆的老板娘,李羊儿,于有亮指着旁边的王芯

于有亮:大人,这位便是我家内人,王芯

王芯低眉垂眼,微微颔首,算是向包拯施礼,于有亮又指向旁边的李羊儿

于有亮:这位,大人您已见过,是下官内人的表妹

李羊儿则是对着包拯微微点头,一笑,包拯这才刚刚回过神儿来,他千想万想,就是没想到,李羊儿会出现在这里

于有亮:大人,先请坐,我再介绍

于有亮微微颔首,优雅地示意众人就座,于有亮包拯分别主客位坐下,相福背靠门口打横作陪,在于有亮的安排下,李羊儿就坐在了包拯的身边,

包拯侧脸一瞧,李羊儿今日身着一袭淡绿色的长裙,宽大的领口,内搭白色缎纹丝绸的抹胸,在这袭长裙的衬托下,她的身形更加婀娜多姿,她精致的脸庞,略施粉黛,娇艳欲滴,灯下观美人,更是迷人,旁边的包拯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分不清是脂粉香味还是体香味

于有亮:哎呀,属下以前也不知情,李羊儿竟然跟内人还有亲戚关系,这不,前两日,两个人一叙旧,结果还是远房的表姐妹,听说属下今日生辰,说啥都要来,属下一想,包大人和李羊儿有过几面之缘,也算熟人了,就让她来凑个热闹吧,包大人,您不会介意吧?

包拯:怎会介意?今日乃于师爷的生辰宴,请谁来,你自有主张。于师爷可不是没有分寸的人

包拯说完,他默默在心中思量

包拯:【今日我倒要看看,你葫芦里究竟卖什么药】

尚席酒楼,安兴包间,在包拯他们进来之前,桌上已摆好四道精美的看盘,那些盘子,有的采用精巧的青瓷,有的则使用无瑕的白瓷,形状各具特色,有圆形、方形,还有六角形的,盘中的枣糕、髓饼、胡饼和环饼,色泽鲜艳,气味诱人至极,没过多久,店小二小心翼翼地端来一壶米酒,接着,精美的灌汤包、油亮可口的东坡肉、香脆可人的旋煎羊白肠等美食陆续摆放在桌上,每一道菜都如一幅精美的画作,包拯仔细一看,竟然还有刚刚兴起的火腿,可见这顿晚餐,于有亮费了不少思

于有亮:快给包大人倒酒

于有亮一挥手,指使着李羊儿

李羊儿:请大人品尝一下,这是咱们定远的特产米酒

李羊儿恭敬地说道,随即她站起身来,端起了酒壶,包拯不紧不慢地说道

包拯:不好意思,于师爷,李老板,本官从不喝酒

站在那儿,手拿酒壶的李羊儿,看了一眼于有亮,于有亮干笑了几声,立刻说道

于有亮:既然包大人不喝酒,那就来点茶水吧,我们把酒满上,不过我内人也不喝酒

于有亮说完之后,脸上又恢复了那种轻松的笑意,这时,包拯才仔细看了看对面,于有亮的夫人,王芯,白皙的圆脸蛋,一头秀发梳理得一丝不苟,脑后的发髻显得端庄而又婉约,显得整个人干净利索,王芯今日身着一条黑色长裙,她搭配了一件淡粉色的丝绸上衣,他发现王芯的上衣与当初李羊儿身上所穿的那件长裙,竟是同一种面料,因为此等面料,在民间很少见,所以包拯印象深刻,几杯酒下肚,李羊儿那白嫩的面庞渐渐染上了一层红晕,她的双眸也变得有些迷离,举止间流露出一种慵懒的魅力,作陪的相福,一直静静地坐在酒桌旁,整晚,他几乎没有说过几句话,只是偶尔在敬酒的时候附和几句,相福酒量大,非常清醒,你来我往,酒桌上几个回合下来,他很快就觉察到,这顿饭背后一定有玄机,这绝不是一顿简单的生辰宴,相福跟包拯接触的时间毕竟很短,他对包拯也是知之甚少,这几日,两人也仅仅是公务上的往来,相福是个聪明人,心想

相福:【我再待下去,会不会碍手碍脚,搅和了包大人的好事儿?不行,我得离开,看看是个什么情况】大人,临来的时候,内人身体不适,属下先回家看看,如果没有什么大碍,属下再回来送您回县衙

于有亮听闻此话,急忙说道

于有亮:那你赶紧回去,先把弟妹照顾好,这边有我呢【正好,我正琢磨,找什么借口让他离开呢】

包拯:你先回吧,一会儿包兴陪本官回去就行

相福双手交叠,微微鞠躬

相福:包大人、于师爷,属下先告辞

相福说完 就离开了,没过多久,王芯突然对于有亮说道

王芯:哎呀,老爷,刚才出门走得急,好像大门没锁,我得回去看看

于有亮:你这傻娘子,做事总是拖泥带水,不利索!赶紧给我走

王芯:我这就走,这就走

王芯一边急急忙忙地应着,一边向包拯微微欠身施礼

王芯:包大人,你们继续享用,小女子稍后就回

王芯说完,也匆忙离去,今夜的晚餐,摆在桌上的是一桌丰盛的菜肴,但包拯却心事重重,无心品味,包拯的心中充满了疑问,犹如一团迷雾,他要坚持下去,一探究竟,此时的李羊儿,满脸就像盛开的桃花儿,艳丽动人,李羊儿每次给身边的包拯斟茶夹菜时,都带着一种娇羞而又热情的微笑,包拯虽然有些不适应,但他仍然尽量保持礼貌和距离,不时地作着躲闪,避免与李羊儿发生肢体接触,这顿晚宴,对于有亮来说,无疑是一场严峻的考验,坐在他旁边的包拯,却丝毫没有结束酒席的意思,令他既欣慰又忐忑,于有亮的目光时不时地闪烁,脑中翻江倒海,盘算着各种可能性,他看着满桌的美食,却如同嚼蜡,于有亮察言观色,见机不可失,便道

于有亮:属下这贱内,干什么事都让人不放心,属下得先回去看看她,包大人,你们继续享用,属下稍后就回来

于有亮说完话,便立刻站起身来,向外走去,没有等待包拯的回应,包拯却面色如常,仿佛没有听到于有亮的话,只是自顾自地品着茶,他心里想

包拯:【下一步就该你李羊儿表演了,哼,无非就是花言巧语,送些银两贿赂的手段】

李羊儿:包大人,小女子已经喝了不少,不能再喝了,您感受一下,小女子的手都在抖了

李羊儿的声音带着绵绵的媚意,同时将自己的手心轻轻搭在包拯的手背上

包拯:李老板,请你自重

包拯沉声说道,话音刚落,他把手从李羊儿的掌握中抽了出来

李羊儿:大人,您瞧,这世间的美女,就如同这壶美酒,需得慢慢品尝,细细回味,您这样不解风情,会令羊儿失望的

话音刚落,李羊儿突然身形一晃,整个身体向左倾斜,她的左肩轻轻地靠在了包拯的右肩上,眼神中透着一丝挑衅和戏谑,在李羊儿突如其来的举动下,包拯感到一阵莫名的紧张,他甚至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李羊儿已经灵巧地在长凳上一个侧身旋转,面对面扑向过来,双臂搭在包拯的双肩之上,包拯明显的感觉到,李羊儿那酥软而又富有弹性的胸部,紧紧靠在自己身上,他下意识地侧过头,李羊儿那炽热的脸颊猛地贴上了他的脖颈之上,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包拯内心惊愕,也不知道是紧张,还是这个姿势无法用尽全力,他竟然无法推开李羊儿,当然,包拯也感觉无从下手,在宴席间,包拯曾千思万想,但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于有亮和李羊儿竟然给他设下了这美人计

包拯:包兴,包兴......

包拯冲着门口大喊,脸上的汗,一下子就下来了,尚席酒楼,安兴包间,房门猛地被推开,包兴冲了进来

包兴:老爷,我来了

包兴进来一看,就愣住了,心想

包兴:【哎呀,我滴个妈,老爷这是唱的哪一出】

眼见李羊儿双臂搭在包拯的双肩,身体伏在包拯身上,包拯则侧着脸,身体后仰,张着两条无处安放的手臂,样子甚是狼狈,看到此景,包兴不由得嘿嘿一笑

包拯:你还笑?赶紧把她弄开

包兴:好

包兴迅速走过去,他从后面搂着李羊儿的腰,抱起她,将她放到旁边的长凳上,把她两条胳膊搭在桌面,李羊儿一头趴在桌子上,她今天确实喝了很多酒

包兴:这娘们儿,看着也不胖啊,怎么死沉死沉的

惊魂未定的包拯,指着一动不动的李羊儿,说道

包拯:她这是真醉了吗?刚才还好好的

包兴:应该是醉了,老爷,您不喝酒不知道,这喝酒之人,醉酒就是一瞬间的事儿

包拯:也许吧,刚才多亏你进来的及时,要不可就难堪了

包兴:老爷,我说吧,您身边带着我,准没错

刚才,包兴在楼下早早的用过饭,饭后,包兴感到一阵闲适,于是来到酒楼门外漫步,欣赏县城的夜景,尚席酒楼位于县城的中心,夜晚的街道灯火通明,行人络绎不绝,很是热闹,久居乡村的包兴,第一次真真切切体验到了城市的繁华和热闹,感觉一切都是那么新鲜,正沉浸于兴奋之中的包兴,突然发现,酒楼门口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他定睛一瞧,是相福

包兴:相捕头,酒席这么早就结束了?

相福:还没呢,我家里有点急事,得赶紧回去,等处理完了,我马上回来

包兴:需要我去帮忙吗?

相福急忙摆手,说道

相福:家中小事儿,小事儿,不麻烦包总管了,我去去就回

包兴:那好吧,你先忙家里事

不多时,于有亮的夫人王芯,出现在酒楼门口,她的目光在周围扫视了一圈,当王芯与包兴擦肩而过时,他们不经意地对望了一眼,然后,王芯就匆匆地离开了,包兴和王芯互不相识,包兴微微侧过头,望着王芯的背影,心中不禁泛起嘀咕

包兴:【在楼下用餐时,我并未见过这个女人,她应该是从二楼的包间下来的,难道,她是从老爷的房间出来的?不应该吧,若是老爷那屋出来的,也不对啊,宴席还没结束呢,相福已经提前离开,再走一个,这算哪门子生日宴啊】

包兴正在思来想去之时,突然,他发现于有亮独自出现在酒楼门口,机警的包兴,迅速躲到旁边的暗影之处,于有亮在酒楼门口并未逗留,径直出了门,匆匆离去,包兴顿觉一股寒意来袭,心中暗叫不妙,包兴急忙冲进酒楼,快步踏上二楼的楼梯,刚到安兴包间门口,刚好听到包拯的呼喊声,尚席酒楼,安兴包间

包兴:老爷,此地不可久留,我们赶紧回县衙吧,一会儿说不定还有什么事呢

包拯用手一指趴在桌上的李羊儿,说道

包拯:她怎么办?

包兴:管她呢,让她在这呗

包拯:虽然他们做得过分,但是,万一李羊儿在这有个三长两短,你我都逃不了干系

包兴:那怎么办?要不把于师爷再叫回来?

包拯摇摇头

包兴:总不能咱们一直就这样守着她吧?

包拯:我们来的时候,发现店家跟于师爷都很熟悉,李羊儿既然是于师爷的客人,就托付店家交给于师爷吧

包兴:嗯,这是个法子!我这就下去叫人

话音刚落,两人转身就要往外走,包拯一把拉住包兴的胳膊,说道

包拯:别了,你在这看着她,我下去叫人

包兴:这跑腿的事情,怎么能让老爷您做呢?

包拯:你别说了,把人看好就行

包兴用手指指李羊儿,嘴一咧,说道

包兴:老爷,您看,她都这样了,还能把您……

包拯两眼一瞪,打断包兴的话

包拯:你给我闭嘴,今日之事,你若传了出去,小心我收拾你

跟店家交代妥当,包兴便陪着包拯,向县衙方向走去

相福:包大人,包大人

包拯和包兴没走多远,就听见背后有喊声,两人回头一看,是相福,刚才,相福并未回家,也未走远,出了尚席酒楼后,悄然躲进了不远处的黑暗角落,目光紧紧盯着酒楼的门口,相福头脑聪明,心思细腻,今夜他多了个心眼儿,他也想借今夜的宴席,一窥这位新任县太爷的深浅,包拯能否过这一关,都将影响着他在以后公务处理中的言行举止,当相福看到,包兴陪着包拯,走出酒楼大门之时,他深吸一口气,急忙跟了上去,包兴看着跟上来的相福,眉头一皱,问道

包兴:哎?你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相福:小事儿,家人都处理完了,我就回来了

包拯两眼直视着相福,沉声问道

包拯:你确定是小事儿?

相福的脸,刷的红了,好在天黑,不是那么难堪,相福刚要张口,包拯冲他摆摆手,他又尴尬地闭上了,包拯没有言语,转过身,继续向前走,包兴和相福紧跟其后

相福:包总管,我看大人面色难看,发生什么事了?

包兴:你不知情?

相福用手摸摸脑袋,疑惑道

相福:包总管是什么意思?

包兴:什么意思?今夜宴席,是不是你配合于师爷做的局?

相福:做局?这怎么可能呢?

包兴:那你刚才是回家了吗?

相福的脸颊微微泛红,带着一丝尴尬,低声说道

相福:说实话,属下并没有回家,方才宴席那场面,属下确实不习惯,觉得别人,所以找个借口提前离开,属下在外面候着,保护你和大人的安全,确保你们平安回到县衙

闻言,走在前面的包拯,突然停下脚步,在后面只顾交谈的相福和包兴没注意,差点儿撞到包拯的后背,包拯回过头,注视着相福,沉声问道

包拯:于师爷说,他每年的生辰寿宴你都参加?

相福:纯属胡扯,属下就参加这一次,于师爷让属下过来陪您,说今日宴席主要是给大人接风洗尘,属下这才来的

包拯:没事

然后,包拯扭头继续向前走

相福:大人,请留步

快到县衙门口时,相福突然一喊,把包拯和包兴都吓了一跳,急忙停下脚步,相福用手向前一指,说道

相福:大人,您看

包拯和包兴,顺着相福手指的方向看去,在县衙大门灯笼的灯光下,赫然站着两个女人,在江南地区,丝绸文化盛行,这里的丝绸产品多达五百余种,从锦绣纷繁的丝织品到精致细腻的绣花,无不体现出江南手工技艺的精湛与独特,丝绸生产商如雨后春笋般涌现,其中最为出名的,便是位于杭州城的来洋记,来洋记的老板,名叫刘叔倡,大家都习惯称他为大老刘,刘叔倡乃丝绸世家,几代人积累了丰富的丝绸制作技艺,到了刘叔倡这一代,更是达到了巅峰,他带领来洋记创新了多个品种,都是以蚕丝为原料,有的以斜纹织法织成,有的以缎纹织法织成,有的以网眼织法织成,来洋记的精华产品,便是以花纹织法织成的锦,来洋记的锦有许多品种,其中以绸锦、绮锦、纱锦等为最高级的品种,色泽灿烂,纹样奇妙,价格昂贵,基本都供给了皇室和贵族,用于制作服饰和国宝级的珍品,来洋记有个铁打不动的惯例,那些品质较低的产品,通常由店里的伙计负责押送,无论商家还是客户,一律如此,然而,对于高等级的产品,都是由老板刘叔倡会亲自出马,若数量较多,他则会带上管家孙广林,几日前,刘叔倡收到一封信,来自开封丝绸行的盖老板,刘叔倡和盖老板,从生意伙伴逐渐成了好朋友,每年都要聚个三五次,每当市面上出现短缺的品种时,来洋记总是尽力赶工,帮他生产,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人的感情愈发深厚,刘叔倡从信中得知,盖老板急需两匹货,一匹绸锦,一匹纱锦,这些都是丝绸中的极品,并且再三叮嘱,让刘叔倡亲自送货,前往开封,刘叔倡心中自然明白,自从上次两人分手,已有半年有余,盖老板可是借这个机会,好好地跟他叙叙旧,刘叔倡心里一盘算,也好,最近一直待在杭州城,倒是觉得有些闷了,应当出去走走,放松一下心情,此次盖老板要货量也不大,刘叔倡于是决定独自前往开封,刘叔倡安排好家中的一切,一人一驴,离开繁华的杭州城,踏上了通往开封的行程,一个月过去了,刘叔倡还没有返回杭州城,他的夫人慕言秋,心里犯起了嘀咕

慕言秋:【这个大老刘,不会是在开封搞什么花花事儿,乐不思蜀吧。回来我得好好收拾他一顿,死性不改的东西】

当慕言秋生闷气发脾气的时候,丫鬟雯雯总是在身边劝慰

雯雯:老爷好久没去开封,此次前去,多待几日,实属正常,好不容易去一次,那些朋友总要见见吧

雯雯的话,每次都让慕言秋心中的怒火暂时平息,两个月的时间过去了,刘叔倡仍然没有回到杭州城,慕言秋原本生气的心情,在日复一日的等待中,逐渐转化成了深深的焦虑和担忧,往常,刘叔倡离家办事,总会在一个月左右回到家中,然而这次,已超过两个月,他却仍然音讯全无,慕言秋开始怀疑,逐渐担忧,甚至开始害怕起来,慕言秋在杭州城四处奔走,她向所有往来于开封的客商们打听消息,然而,数日来,关于刘叔倡的消息都如同泥牛入海,没有一丝一毫的线索,慕言秋担心的事情,这天终于还是来了,从开封归来的商人,带来了盖老板的急迫口信,他催促刘叔倡尽快动身,这个消息,对于慕言秋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在收到消息的那一刻,慕言秋没有片刻的犹豫,立即向管家孙广林交待了所有工作,然后吩咐仆人褚军,准备好马车,带上丫鬟雯雯,即刻启程,沿路寻夫,沿路寻夫的行程,对于慕言秋来说,是一次次的失望与希望的交织,好在刘叔倡骑的驴子特征明显,四条腿的脚踝和头部的眉心处是白色的,见过这头驴子的人,一般都印象深刻,主仆三人边走边打听,他们逢人便问,杭州城出发的两个多月以来,慕言秋主仆三人一直在路上,她们走走停停,主仆三人身心俱疲,长途劳顿,加上心中的焦虑,慕言秋一路上病了四五次,她原本圆润的脸庞,逐渐变得瘦削起来,肤色也变得黝黑了许多,这日,午时,乐仙饭馆,门前

慕言秋:老褚,你过去问问,看看有没有人见过你家老爷,前面是个三岔路,我们也好继续赶路

褚军:好的,夫人,我这就过去,您在车上稍等

说罢,仆人褚军跳下马车,直奔店里而去,褚军刚到门口,老七正好从里面出来,差点撞个满怀

老七:你是干什么的?

褚军:老板,实在抱歉,有些鲁莽了,还请您多多包涵

老七:你是来用饭?

褚军:不,我是来找这饭馆的老板

老七上下打量着褚军

老七:我就是老板

褚军惊喜道

褚军:那太好了,我们从杭州城而来,寻找我们家老爷,就在前些日子,他出去送货,却一直未归,家里上下为此焦虑不已,我特地陪同夫人出来寻找老爷

说着,他指了指路边的马车,老七抬头看了看马车,疑惑道

老七:你家老爷?

褚军:是的,我家老爷是做丝绸生意的,前些日子去开封送货,就一直没有回去,我想问问您,他有没有在这歇过脚

老七:每日来往这么多人,我怎么知道哪位是你家老爷

褚军:我家老爷是不好辨认,但他骑得驴子很有特点,四个脚踝和眉心处的毛都是白色的,老板,您有印象吗?

听完此话,老七顿感头皮阵阵发麻,他忙不迭地摆手,急声说道

老七:没见过,没见过,你赶紧去别处问问吧,快走

褚军挠了挠脑袋,心生疑惑

褚军:【不应该啊,按照路人的指引,这里应该是老爷歇脚之处】

他摇了摇头,接着向老七询问道

褚军:老板,您再好好想想,或许时间久您已经忘记了

老七:我怎会忘记,我都好几年没见过驴子了,快走吧

说完,老七回了屋,褚军点了点头,道

褚军:谢过老板,打扰了

褚军一边摸着脑袋,一边低声嘀咕

褚军:【真是奇怪,按说不应该啊】

褚军一边心里嘀咕,一边向慕言秋她们的马车走去,突然,褚军的后背被人拍了一下,吓了他一跳,他回头一看,站着一位中年男子,肥头大耳,满脸通红,一身的酒气

男子:方才,听说你在找骑毛驴的南方人?

褚军:你见过?

中年男子点点头,打了个嗝,有些醉意地说道

男子:见过,就在饭馆里,那人来的时候,我们也在喝酒

褚军:你能确定吗?

男子:当然了,他操着一口南方口音,一进门,我们就注意他了,再说,他骑的那玩意儿,我们这里可没有喂养的

褚军:那你看见他朝哪个方向走了吗?

男子:我们走的时候,他还在店里,驴子很好认,驴蹄子那块儿和头中心都是白色的,就在那拴着

中年男子用手指了指旁边的拴马桩,定远县城外,乐仙饭馆,门前,听完仆人褚军的讲述,慕言秋双眉微皱,疑惑地说道

慕言秋:那位食客明明说看到了你家老爷,但这家店的老板为何声称没有看到?

褚军:也许那日老板不在店里,或者忙得没有注意到吧

慕言秋听后,点了点头,说道

慕言秋:也有这个可能,好在有人见过你家老爷

褚军抬起手,指着前方的三岔路口,有些无奈地说道

褚军:夫人,前面的小路,马车看来是过不去的,我自己沿着小路,前去打探,你们沿着官道继续往前走,只是这马车……

旁边的雯雯挺了挺腰,豪气地说道

雯雯:老褚,你看不起女人啊,赶不了马车,我牵马总行吧?

雯雯说完,她嘴角一扬,轻哼了一声

褚军:那就好,你可得保证夫人安全,咱们兵分两路

慕言秋:也只好如此,老褚,天黑之前,无论是否有线索,我们都必须在前面的城门处汇合

慕言难尽抬起手指,指向了远方的定远县城,乐仙饭馆,大堂内屋,老七回到屋里,如热锅上的蚂蚁,心中急如火燎,他透过窗户望向外面,一位中年男子正与褚军兴致勃勃地交谈着,他心中不禁更加焦虑,李羊儿,今日早已前往县城,筹备于有亮的生辰宴,如今身边无人可商议,老七匆忙唤来店小二,简短地交代了几句,然后,他从后门疾步而出,直奔西山天龙寺,仆人褚军跟慕言秋和丫鬟雯雯分开后,总担心雯雯驾驭不了马车,于是心中更加着急,他不自然的就加快了脚步,西山,天龙寺,门外,老五,两手环抱在胸前,两眼注视着不远处,急匆匆向寺门靠近的褚军,走到老五面前,褚军喘着粗气,问道

褚军:先生,打扰一下,跟您打听个事儿

老五:什么事?

褚军:您可曾记得,在此之前,曾有一个南方人,骑着毛驴,途经此地?

老五缓缓地摇了摇头,淡淡地回答道

老五:从没见过

褚军:那您有没有听说过,有这么一个人?

老五:没听说啊

褚军:除了这条路,还有没有别的近路,穿过这座山?

老五皱皱眉头,用手挠挠头,说道

老五:路是没有,只能从树林里穿过,但是能不能出得去,就不好说了

褚军:为什么?

老五:山上有狼群,当地人都知道,一般都不进去,外地人如果不熟悉,进去了,那就凶多吉少

褚军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褚军:真的有狼群?

老五:我还能骗你吗?赶紧下山吧,走晚了,这条路上也不安全

老五说完,他翻翻眼皮,转身回了寺院,看着老五的背影,褚军半天没回过神儿来,心里忐忑的褚军,转念一想

褚军:【或许老爷经过这里的时候,他们没有发现,我再往前走走】

想到这里,褚军便沿着小路,继续前进,没走多少路程,褚军远远地看到,山下有村庄,他心里想

褚军:【倘若山下的村民没有见过老爷,那么老爷肯定不是走的这条路,我便去县城和老板娘她们汇合】

褚军正边想边往前走着,突然,树林里传来一阵响动,一个身影猛地从路边窜了出来,吓得褚军一个激灵,定睛一看,原来是一个正在砍柴的村民

褚军:哎呀,可吓死我了

褚军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感觉心跳得异常的快,砍柴人看着褚军的样子,不禁笑了起来

樵夫:大白天的,一个大男人,有什么可怕的

褚军:我刚听说这林子里有狼,你就从里面出来了,我还以为遇到狼了呢

樵夫:是有狼,但它们白天很少出来,你放心吧

褚军:这些狼不咬人吗?

樵夫:这些狼通常是很怕人的,我还从来没有听说过,有哪家的人被狼咬了呢

褚军:那寺庙里的人怎么说这些狼吃人呢?

樵夫:哼,你也信?

砍柴人嗤之以鼻,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樵夫:听你的口音,可不是我们这里的人

褚军:我是杭州人,来寻找我家老爷,他骑着驴子,去往开封送货,失去联系已两月有余了,你见过骑驴子的南方人吗?

砍柴人沉思了片刻,随后说出

樵夫:南方人我没有见过,但驴子嘛,我倒是见过

褚军:在哪?

褚军激动的瞪起了双眼,不由自主地抓住砍柴人的胳膊

樵夫:就在我们村

褚军:麻烦你赶紧带我过去,看看是否我们家的驴子,来,我替你背着柴

樵夫:不用不用,你能跟上我就不错了,走吧

西山脚下,西双河村,张乐山家,门外,还没等褚军的脚迈进院子,只见院子里那头驴一声嘶吼,四蹄乱蹬,在家时,仆人褚军经常喂养它,这驴子对褚军很是熟悉,褚军也是大老远的就喊

褚军:就是它,就是它

褚军快步向驴子跑去,用手轻轻摸着驴头,驴子瞬间安静了许多,只是不断的从粗大鼻孔往外喷着热气,听到驴子的嘶吼声,张乐山也从屋里走了出来,张乐山冲着褚军喊道

张乐山:你是干什么的?

樵夫:山哥,他说这驴子是他家的

张乐山:他家的?

砍柴人就把褚军说的话跟张乐山讲述一遍,见过世面的张乐山,深知此事非同小可,他也把驴子的来历跟褚军讲了个明白

褚军:我能不能把驴子带走?

张乐山:现在不能,你赶紧进城报官,县衙会派人来处理,村子东边有条小路,直通县城西门

听完张乐山的话,仆人褚军不敢耽搁,他跟张乐山和砍柴人道别,一路小跑,朝县城奔去,酉时,定远县城,南门内,丫鬟雯雯找了处拴马桩,将马拴好,慕言秋在雯雯的陪同下,在周边逢人便问,生怕有漏掉的知情人,一次次的希望,一次次地破灭,慕言秋最近一直身体很是虚弱,没走多久,她便气喘吁吁,香汗淋漓,她身子实在太弱了,雯雯一看,这样下去,不等找到刘叔倡,怕是慕言秋先倒下了,在她的好言相劝下,慕言秋方才上了马车休息,站在马车边的雯雯,突然发现远处的褚军正在四处张望,她便冲着褚军大喊道

雯雯:老褚,在这里

褚军跑到车前,浑身已被汗水浸透,喘息急促,上气不接下气,雯雯赶忙递过水袋,褚军咕咚咕咚地喝了几大口

褚军:驴子找到了

慕言秋:老爷呢?

慕言秋一下子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褚军:还没有老爷的消息

褚军前前后后,就把整个过程跟慕言秋详细讲述一遍,听完褚军的讲述,慕言秋感觉心口隐隐作痛,在褚军和雯雯面前,她还是勉强打起了精神,慕言秋缓缓说道

慕言秋:听老褚这么一说,老爷应该是在附近了,这也算有了消息

褚军欲言又止,面露难色,慕言秋看着褚军,淡淡问道

慕言秋:老褚,你是不是有话要说?

褚军:夫人,来临之际,村中那位张老板再三叮嘱,须立马报官,不得耽搁

慕言秋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深深叹口气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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