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包兴:那我告诉你,我家老爷,一出生,没见太阳,就这么黑

两人聊的正欢,看见包拯走出卧房,赶忙迎了上去

相福:大人,早

相福走在前面,来到包拯面前,抱拳施礼,相福盯着包拯的脸,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包拯:怎么来的这么早?

包拯双手揉着两侧太阳穴,也没太留意相福的眼神

相福:大人,昨夜,属下把刘满儿失踪案在大脑里过了好几遍,越想越睡不着,突然有个想法,反正也睡不着,就早点过来,跟大人汇报

包拯:你说说看

相福:大人,属下觉得这个案子,要是重新启动调查,应该从天龙寺周边着手,以便搜集更多的证据

相福有点压低了声音

包拯:那当时这些为什么没做呢?

包拯满脸的疑惑,眉头紧锁

相福:当时属下就提出来了,于师爷说刘满儿是自己出走,且有证人证言,此案就此搁置,他说是胡县令的意思

包拯:你不来,本官也会派包兴叫你过来,咱俩想到一块去了,吃完饭,咱们出发,就你我两人,不能告诉其他人

相福:是,大人

相福毕恭毕敬地回答,急匆匆离开县衙,早饭过后,包拯正要出门,却见于有亮笑眯眯地走了进来,于有亮满面红光,嬉皮笑脸地说

于有亮:大人,您这威名真是远近闻名啊,才到定远,就有贵客登门来拜会您了

包拯:师爷,您这是什么意思?

包拯疑惑地望着于有亮

于有亮:是这么回事。乐仙饭馆老板娘李羊儿,听闻大人上任,特代表百姓来拜访您,现就在二堂侯着

于有亮笑眯眯地观察着包拯的脸色

包拯:可是我们昨日吃饭的那家乐仙饭馆?

包兴:是不是那个漂亮的老板娘?

包兴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两人身边

于有亮:正是

包拯:赶紧回去打扫房间

包拯瞪了包兴一眼,包兴咧咧嘴,转身走向自己的房间

包拯:既然来了,那就见见吧

包拯一边走,心里一边思索着

包拯:【这个李羊儿来访,绝非于师爷说得如此简单】

定远县衙,二堂,包拯一迈进二堂的门,就看到站在堂中的李羊儿,李羊儿像一只大大的花蝴蝶,她今天穿了一件绣花的长裙,裙身上镶满精美的刺绣图案,色彩鲜艳、细腻,下身裙摆宽大流畅,上身则紧裹着她的身形,凸显出她那曼妙的曲线

李羊儿:哎吆,包大人,小女子有眼不识泰山,今日特来给您赔罪

李羊儿没等包拯站稳,就满脸堆笑地开口说道,包拯微怔,淡淡地说道

包拯:老板娘,本官和你仅有一面之缘,何罪之有啊?

李羊儿:包大人 ,您真是大人有大量,不跟小女子计较,昨日您到店里吃饭,小女子还收了您的钱,昨夜小女子是一宿没睡啊,这不,一大早,就赶紧过来,给大人赔礼道歉

包拯:就为此事?本官吃饭,你收钱,很正常,不收钱,那才是怪事呢

李羊儿:包大人是我们定远的父母官,为百姓操劳受累,孝敬您是应该的。您的饭钱,小女子不能收,小女子要收了,还不得被定远的百姓,用唾沫星子淹死啊

包拯:老板娘言重了,吃饭掏钱,天经地义,不必客气

李羊儿:大人,这只是小女子的一点点心意

李羊儿话音刚落,便迅速将手中的钱袋塞到包拯手上,包拯一下子还没回过神儿来,下意识的接住了钱袋

李羊儿:大人公务繁忙,就不耽误您了,有空去乐仙喝茶

李羊儿说完,扭头快步往外走去,当她迈出大门时,与正向里走的相福撞个正着,两人四目对视,都没言语,错身而过,相福的脸上瞬间现出一抹轻蔑与不屑,他摇了摇头,这一幕刚好被包拯看在眼里,不是那两枚饭钱,是一笔大钱,包拯感觉有种异样的味道,轻轻一闻,是钱袋散发出来的,不是胭脂花粉味,淡淡的,好像是被香火熏过的气味,转身看了看于有亮

包拯:于师爷,这钱本官不能要,你赶紧追上去,还给人家

于有亮:大人,她既然送来了,也是百姓的一份心意,您看是不是……

没等于有亮把话说完,包拯就冲他摆摆手,见状,于有亮觉得话再多说无益,只好接过包拯手中的钱袋,无趣地走了出去,相福来到包拯面前,说

相福:大人,李羊儿来做什么?

包拯:你说饭馆的老板娘?

相福:对啊,就是李羊儿

包拯:哦?你认识她?

相福:不只是属下,估计定远人没有不认识她的

包拯:她如此出名吗?

相福:好事难出门,丑闻传千里,她跟天龙寺的法正,两人勾三搭四,方圆百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真是丢人现眼

相福的脸上露出不屑的表情

包拯:一个饭馆老板娘和寺院和尚勾勾搭搭,这倒是有点意思

相福:有意思?她跟法正搞在一起,真是太令人恶心了

包拯:何以见得?

相福:大人,您想想看,哪有正常的女人跟个花和尚搞在一起,不是恶心是什么?而且,这个法正还自称是天龙寺的主持

包拯:什么叫自称主持?

相福:本来就是个地痞流氓,半路剃个光头而已

包拯:哦?这就有点意思了

包拯沉思道,接着他对相福说道

包拯:不仅要走访周边,天龙寺也不能放过

相福:是

西山位于定远县城正西方,距离县城大约五六里路,在阳光的照耀下,在县城边上,就能清晰地看到西山的轮廓,西山,虽然不高,却峰峦叠翠,绿草丛生,山坡上布满了各种野花和树木,微风吹拂,草木摇曳,西山的半山腰,有条通往外界的小路,小路的两端,都与官道相连,定远境内的交汇处,就在乐仙饭馆旁边,虽然这条山路没有官道好走,但是走这条小路,节省近三分之一的路程,这条小路很窄,只要不是乘坐马车,很多人都选择走这条小路,半山腰,小路边,有座寺庙,叫做天龙寺,天龙寺是个小寺院,当地人也很难记清它是哪一年建的,建筑风格典雅,结构庄严,寺庙的大门上方,悬挂着巨大的红色灯笼,门前两侧矗立着高大的石狮子,一进入寺庙,寺内香烛缭绕,散发着淡淡的香味,目前的天龙寺,是现任主持法正扩建后的样子,整个寺院是个三进院子,一进寺院大门,正面就是大雄宝殿,左右两侧各有一排厢房,供来客临时住宿,再往后走,进入后院,是生活起居区,一排正房,两侧是厢房,在往后,是法正他们接手寺院后扩建出来的一个院子,只有一排正房,平时是堆放杂物的仓房,定远县城的西门和天龙寺之间,也有一条小路,一些百姓就通过这条小路,到天龙寺上香许愿,辰时,西山,天龙寺,老五正在清扫院子,听到有脚步声,抬头一看,寺外进来两个人,前面的捕头相福他最熟悉不过,但后面的包拯,他不认识

老五:是哪阵风把捕头大人刮来了

老五站直了身子,嬉皮笑脸的说,相福严肃地说道

相福:老五,快来拜见包县令

老五一听,立刻明白面前这位,就是新上任的县太爷,他快步上前,对着包拯深鞠一躬,恭敬地说道

老五:小人老五,拜见县太爷

包拯忙抬手示意,说道

包拯:不必多礼,你是这里的主持?

老五:寺院的主持是法正,小人在这里只是做一些杂务

相福:老八呢?怎么没见到他?

老五:他一大早就出去了,您找他有事吗?

相福:没事,就是随口一问

包拯侧脸,看着相福,疑惑地问

包拯:老八是谁?

相福:就是那主持,是法正,属下都开不了口

他面露一脸的不屑,包拯扭头看向老五,老五微微低头,谦卑地问道

老五:敢问两位大人,今日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贵干?

相福:没什么大事

相福一脸的严肃

相福:包大人刚刚上任,我带他四处转转,熟悉一下周边环境

老五:有需要小人的地方,请两位大人尽管吩咐

相福:好,麻烦你前面带路,给包大人介绍一下天龙寺

老五略显愣怔,但很快恢复了镇定,沉声说道

老五:好的,两位大人,请随小人来

老五在前,边走边说,包拯和相福跟在他的身后,老五指着大雄宝殿两侧的厢房,说道

老五:这些厢房都是为过往的客人和香客准备的

包拯:来这里住宿,你们收取多少银两?

老五:大人,这里是佛门净地,我们不是为了钱财,只为提供便利

包拯:嗯,寺院就应该多行善事,积善缘

老五:大人所言极是

包拯手指大雄宝殿,问道

包拯:这里的香客,可多吗?

老五:多,大人,尤其是每月的初一和十五,香客特别多,大人,您进去看看吗?

包拯微微摆手,淡然道

包拯:不必了,本官听说天龙寺的许愿,很是灵验?

老五:那当然了,西山乃是定远的神圣之地,天龙寺又是西山的风水宝地,香火旺,许愿灵

包拯默默地点点头,说话间,三人穿过月亮门,步入了二院

老五:小人和法正吃住就在这个院子,有点乱,还望两位大人多多包涵

包拯环视四周,问道

包拯:平日里,只有你们两位在此居住吗?

老五:是的

两人正说着,便来到一个角门前,门后就是寺院最后一个院子,在门前包拯停住了脚步,两扇黝黑的木门紧闭,上面锁链缠绕,挂着锁头

包拯:这后面藏着什么宝贝,大白天还锁着门

老五:后院放的都是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很长时间没人进去了

包拯:放一堆没用的东西,还上锁,这是怕别人帮你们把院子打扫干净了?

老五:我们不怎么进去,乱七八糟的动物就进来了,所以就干脆锁起来,省得它们跑到前面来捣乱

包拯:这倒不错,说不定有什么珍禽异兽,门能打开吗?让本官也开开眼

老五:今日恐怕让二位大人失望了,这门已好久没有打开,钥匙都忘记放哪了

包拯:没关系,改日找到钥匙再看

说话间,包拯走上前,摸了摸锁链上的锁头,包拯回头看着老五,笑道

包拯:你们可得把门看好,别让人把珍禽异兽偷走了

包拯说完,他哈哈一笑

老五:大人说笑了,就是真有,那也得先给您送过去啊

包拯拍拍老五的肩膀,说

包拯:别当真,跟你开玩笑呢

老五:小人当然知道是大人开玩笑。如果二位大人不嫌弃,去小人屋中,喝杯茶

包拯:不了,你忙吧,我们还要出去走走

老五:今日招待不周,还望包大人海涵,改日小人定会上门拜访

包拯微笑着摆摆手,道

包拯:大可不必

老五将包拯和相福送至寺院门外,寒暄几句,二人离开了天龙寺,从天龙寺出来,二人走了约一里地

包拯:刚才在天龙寺,对于老五的言辞,你作何感想?

相福:还能如何看待,那老五满口胡言,没有一句实话

包拯:本官自然明白

相福惊讶地问道

相福:大人,您是怎么看出来的?

包拯:那门上的锁头,表面上既没有灰尘,锁眼里也没有锈迹,这把锁,显然经常被人打开

相福瞪大了眼睛,情不自禁地竖起了大拇指,他赞叹道

相福:大人,您真是心思缜密,难道,您是怀疑这其中……

包拯表情严肃地说道

包拯:不好乱猜测,但总感觉其中定有蹊跷,看得出,你跟这个老五很熟啊

相福:这……

相福不知道该怎么说,定远县城,东南二十里,岗村,村里有个马姓的大户人家,大户不是说钱财,是指人口,马老汉一连生了八个儿子,他给孩子们取了一堆名字,有时候,自己都分不清谁是谁,别说是外人了,时间久了,大家就干脆老七老八的叫着,原本就家境贫寒的马家,添了八个孩子,无疑是雪上加霜,年复一年,光阴如梭,转眼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然而家中的老五、老七和老八仍然孑然一身,村子里渐渐有了一些闲言碎语,时间一久,老八觉得脸上挂不住,他就找到老五和老七,说

老八:咱们别在家丢人现眼了,出去闯一闯,找些事做,总比呆在家里强

三兄弟当中,老八脑袋瓜子最为灵光,平时很多事情都是由他挑头做主,这次,听老八这么一说,老五和老七一合计,也只能如此了,人挪活树挪死,走,起初,三兄弟走街串巷,来往于周边各个村镇之间,贩卖一些水果蔬菜,鸡鸭鱼肉等物品,然而,奇怪的是,那些在别人手中能赚钱的生意,一到他们手里,却总是亏本的买卖,不过,在这期间,老八也有收获,他结识了李羊儿,李羊儿家住棒李村,离岗村五里地,她的父亲叫李大明,李羊儿年幼时,母亲因病去世,由父亲李大明辛辛苦苦拉扯长大成人,但是,李大明有两大恶习,酗酒和赌博,有时他连续几日不着家,要不喝得酩酊大醉,回到家中冲着李羊儿大发雷霆,破口大骂,这个家,充满了无尽的苦闷和无奈,李羊儿也确实待够了,李羊儿从小就长得漂亮,身材又好,是远近有名的一枝花,但是,都顾忌她父亲的名声,无人敢上门提亲,这恰恰给老八提供了可乘之机,借着走街串巷的便利,老八故意频繁接触李羊儿,一来二去,两人便熟络起来,在老八的怂恿下,李羊儿离家出走,跟着老八,混起了江湖,李羊儿的加入,彻底改变了老八的人生,只有老八兄弟三人在一起的时候,吃住都好凑合,眼下又来了一个李羊儿,情况就大不同了,老八心里一合计,要想把李羊儿留在身边,整天在这穷乡僻壤晃悠,肯定不行,他叫来老五老七和李羊儿,几个人一商量,大家一致同意老八的意见,进城,来到定远县城,老八他们傻了眼。他们一无技术,二无经验,做什么都无处下手,老八又不想让李羊儿看不起自己,便打起了歪心思,捞偏门,老八仗着自己身体强壮,兄弟三人又十分齐心,在定远县城,经常是欺行霸市,打架斗殴,收取保护费,以老八为首的***,很快臭名远扬,定远城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捕头相福,多次带人将老八三兄弟抓进县衙,但是,无人敢出面作证,只能草草放人,一来二去,老八三兄弟和相福以及一些衙役就熟悉了,当然还有于有亮,后来,于有亮为了避免这几兄弟再惹祸端,就帮他们开起了乐仙饭馆,西山,山间小路,相福一边走,一边将老五他们的事情,简单地讲述给包拯

包拯:这三兄弟,怎么来了天龙寺呢?

相福:天龙寺出事以后,这三兄弟就接手了寺院,其中老八更是自己理了光头,自命法号为法正,大摇大摆地当起了主持,想想也是可笑

包拯:原来如此

包拯低声自语,随即又眉头紧皱,问道

包拯:你方才提及天龙寺出了事情,是怎么回事?

相福:这天龙寺,原来的主持叫正乾,是福建人,整个寺院就他一个人。每当寺中有重大法事,四方的信众便会自发前来,协助操办,在他的主持下,寺庙活动还算井然有序

包拯:这位正乾主持,如今在何处?

相福:死了

包拯:死了?

相福:被侯木匠杀死了

包拯:一个木匠杀了一个寺院主持?

相福皱着眉头,语气中带着些许困惑

相福:当时,属下心中也满是疑问,然而,侯木匠自己已亲口招认

包拯:侯木匠为什么杀害正乾主持?

相福:侯木匠供词中说的是,正乾骗了他很多钱,他去寺院讨要,正乾不给,侯木匠一怒之下就把他杀了

包拯:原来如此,还有没有类似的案件报官呢?

相福:没有,还真没有

包拯:也就是说,只有侯木匠一人,被正乾主持给骗了

相福:可以这么说

包拯:按说不应该啊,常言道,跑了和尚跑不了庙,那正乾就在这西山的天龙寺,他骗人还能跑了吗?

相福:当时属下和胡县令也是这么分析的,然而,侯木匠他自己就是认了,我们也无能为力

包拯:怎么判的侯木匠?

相福:还没判呢,至今还关押在县衙死牢里

包拯:为什么这么久还没判?

相福:当时,不止属下,胡县令也觉得此案有蹊跷之处

包拯:觉得可疑就查明啊,把人关在大牢里,这并不能解决问题,如果我们只是把嫌犯关押起来,不去查明真相,那我们还讲什么明镜高悬

相福:属下和胡县令都想进一步调查,然而凤阳府那边,就认准了侯木匠的口供,数次催促结案

包拯:竟有此事?

相福:胡县令还算明智,担心其中有重大冤情,他顶住凤阳府的压力,以身体不适为由,一直拖延不决,乃至案件至今未结

包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沉思不语,停下脚步,静静地看着远处的定远县城,自从李羊儿把钱袋塞给包拯,离开县衙,匆匆返回乐仙饭馆,老七正在拴马桩边,给马匹添加饲料,李羊儿经过他身边时,他回头看了一眼,冷冷地说道

老七:怎么样,顺利不?

李羊儿面无表情,没有搭理他,径直走进饭馆,饭馆,大堂内屋,天龙寺的主持法正,也就是老八,正倒背着手,走来走去,脸上带着几分无奈与焦虑,李羊儿推门而入,老八迅速迎上前去,双手紧紧地抓住李羊儿的双肩,他急忙问道

老八:他有没有收下?

李羊儿:送的很勉强,但我总觉得,他未必会接受

老八皱着眉头问道

老八:勉强是什么意思啊,能有几成把握?

李羊儿微微侧身,轻轻地推开了老八

李羊儿:一点把握都没有,感觉这个包黑子不好对付

老八:包黑子,什么包黑子?

李羊儿:就是包拯啊,昨日,他一来我就注意他了,我还从没见过长得这么黑的人呢

两个人正说话的功夫,于有亮急匆匆走了进来,老八赶紧走到大堂,冲外面喊了一声

老八:七哥,盯着点

说完,老八又回到内屋,把门轻轻掩上

老八:师爷,您怎么大白天跑来了?

于有亮手提钱袋,在老八面前晃了晃,然后,他手指一松,“啪嗒”一声,钱袋正好落在旁边的桌面上,他似笑非笑地说道

于有亮:人家不要,让我给你们送回来了

老八:妈的,这个包黑子,敬酒不吃,吃罚酒

于有亮:你说什么包黑子?

于有亮歪着脑袋,咧着嘴

于有亮:哦,是有点黑

李羊儿:咱们得想个法子,拿下他

李羊儿交叉双臂,手托着腮,低声说道

于有亮:还拿下他?包拯要重新调查刘满儿失踪案,我是担心拔出萝卜带出泥,把其他事也翻出来

于有亮的手指在身旁的八仙桌上有力地敲打着

老八:妈的,这个包黑子,上任才两天,就把火烧到我头上了,我非要让他尝尝厉害不可

于有亮:你还让人家尝尝厉害?说不定,他现在已经到天龙寺了

老八:他包黑子敢动天龙寺试试

于有亮:行了行了,别叫花子咬牙,穷发狠了,你难道还把他杀了不成?

老八:随后再说吧,我得赶紧回寺院了,不能出什么岔子

于有亮:你给我站住,回去才会出岔子呢

随着,于有亮的手一拍,身旁的八仙桌发出一声闷响,他接着说道

于有亮:孙子兵法云:君不可怒而出师,大家先冷静下来,再研究对策

李羊儿:师爷说得对,咱们不能自己先乱了阵脚,大家都琢磨琢磨,我去泡壶茶

李羊儿推开门,走向大堂,西山,山间小路,包拯和相福,沿着小路向上走,不知不觉,就绕到了天龙寺的后山,这条小山路绕到天龙寺背面的时候,就延伸到了山脚下,山脚下有两个村子,离得很近,从远处看,几乎连在一起,村子都不大,两个村子合起来也就五十余户人家,从西山汇流下来两条小河,这两个村子就在夹在两条小河之间,所以叫双河村,东边的叫东双河村,西边的自然就叫西双河村,山上那条小路,就从两个村子中间穿过,西山脚下,西双河村,包拯和相福来到一户农家院子前,这户院子被枝条编织的篱笆墙环绕,院子里有棵树,树上拴了一头驴,这头驴通体乌黑,它的眉心和脚踝处各有一抹白色,经过这几处白色的点缀,这头驴子显得格外精神

相福:大人,您看那是什么?

包拯凝视着那头驴子,又侧过脸,看了看相福,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微笑包拯:相福,你这是何意,难不成怀疑本官连驴子都不认识?

相福:大人,您刚到定远,有所不知,这方圆百里,就没有养驴的,所以在当地看到它,感觉很稀奇

包拯:你确定?

相福:属下是本地人,再说常年在外办案,这个,属下当然能确定

相福边说,边用宽大厚实的手掌,用力拍了拍胸脯

包拯:好,过去看看

包拯话音刚落,两人便向院子门口走去

相福:家里有人没有?

相福冲着里面大声喊道,很快,从屋里出来一名中年男子,中等身高,瘦瘦巴巴,但很精神,嘴唇上面留着不长不短的胡须

张乐山:谁啊?

说话间,中年男子就走到了院子中间,当他和相福四目相对时,两人都怔了一下

张乐山:哎呦,是相福兄弟,哪阵风把你吹来了?

相福:哎呀,山哥,你怎么在这里啊?

张乐山:这就是我老家啊

相福:以前只知道你家在县城附近,还真不知是哪个村,小弟失礼,失礼了

张乐山:咱们兄弟无需客套,赶紧进屋,我刚煮上茶,这位是……

相福:光顾跟你说话,忘了给你介绍,这位就是刚刚上任的包大人

张乐山急忙抱拳施礼

张乐山:草民有眼不识泰山,见过包大人

包拯:免礼免礼,我俩闲逛至此,刚好看到你家的驴子,非常好奇,便来打扰你了

张乐山:哪里哪里,二位大人光临寒舍,让我这里蓬荜生辉啊,快请进,快请进

这名中年男子,名叫张乐山,原来在定远县城经商,是县城数一数二的富户,在定远,富人权贵的圈子也不大,一来二往,相福就和张乐山熟络起来,两个人非常投缘,隔三差五,举杯小聚,以兄弟相称,张乐山夫妇只有一个女儿,前年已出嫁,嫁了位门当户对的如意郎君,张乐山了却了一件人生大事,同时,他也厌倦了阳奉阴违的应酬,就和夫人商议,回到老家西双河村,把老屋重新修葺,打算在这里度过余生,张乐山年轻时,就喜欢钻研草药,还别说,他的小药方有时还真管用,附近村民,有个头疼脑热、拉肚子啥的,找到他,药到病除,并且他分文不取,这一日,张乐山上山采药,正在山路上走着,突然看见从天龙寺方向跑下来一头驴,他四周看了看,也没人,就追上去,把驴子牵回家,拴到院子里,他想,如果有人来找,走到这里就能看见,牵走便是,三个人,一壶茶,一会儿功夫,包拯对张乐山和外面那头驴,都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尤其是相福和张乐山,很长时间没见,有说不完的话

相福:山哥,你得常去城里看看弟弟,也好给我个机会,请你喝一壶

张乐山:在乡下呆习惯了,还真不习惯城里的喧嚣了,这里多安静,也没外人打扰

相福:山哥,你来时间也不短了,有没有发现可疑的人或者异常的情况?

张乐山:哪有什么可疑人?这两个村和一个村差不多,低头不见抬头见,大家都熟悉

张乐山皱皱眉,接着问道

张乐山:什么是异常情况?山上的树林里有人骨头,算不算?

包拯:人骨头?

相福:人骨头?

张乐山:嗯

包拯看问不出什么,就和相福离开了张乐山家,午时,定远县衙,大门口,包兴正东张西望,焦急地等待着包拯,当包兴看到包拯和相福的身影时,他赶紧迎了上去,急切地问道

包兴:老爷,你们这是去哪了?该吃午饭了,也不见您人影,我正着急呢?

包拯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说道

包拯:急啥,这不是回来了嘛,上午没事儿,相福带我出去溜达了一圈

闻言,包兴一愣,然后有些抱怨道

包拯:没公事,你们也带着我啊,我一个人在家也无聊

包拯只是笑了笑,没有回应他,向县衙内走去,包兴看着包拯的背影,无奈地耸了耸肩,跟随在包拯身后,走到院子中间,包拯突然停住了脚步,包拯扭头对着包兴说道

包拯:你先回去准备饭,我和相福有事相商

包兴:好嘞

包兴心领神会,小步快跑,直奔后面的三省堂,包拯扫视四周,确认无人,低声问道

包拯:谁是县衙的仵作?

包拯刚刚上任,对县衙内的人员尚不熟悉

相福:大人,是宋玉春

包拯:这人怎么样?

相福:他技术过硬,干活利落,还多才多艺,精通周易八卦

包拯:本官问的是宋玉春的人品

相福:那没的说,属下与他是发小,同村,他来县衙,还是属下引荐的呢

包拯:人可靠不?

相福:非常可靠

相福豪气地拍了拍胸脯

相福:就算是他不听县令的,也得听属下的

包拯与相福对视一眼,相福脸腾的一下就红了,他也感觉到自己刚才说的话有些不合适,相福尴尬地说道

相福:大人,属下并没有那个意思,只是有些话,赶着话,就出口了

包拯:那个不重要,现在有件要事,需要你去办,过午,你与宋玉春秘密出城,前往西山,让你的朋友张乐山,带你们去那片尸骨的现场,进行勘查,让你朋友张乐山切勿将此事透露于他人

包拯:明白,大人,请您放心,属下保证完成任务

包拯还是老习惯,饭后,他躺在躺椅上,迷迷瞪瞪正要入睡,突然,他睁开眼睛,冲着门口喊道

包拯:包兴,包兴

包兴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包拯:老爷,我来了

包拯:你不是想出去转转吗,走,咱俩出去逛逛

包兴没有反应过来,用手摸摸脑袋。心里想

包兴:【老爷不办公,到处闲逛,不合适吧】

心里虽然这么想,但嘴上还是应着

包兴:老爷,什么时候出去?

包兴陪伴这么多年,对包拯十分了解,事出必有因,他绝对不止闲逛而已

包拯:现在就去

接着,主仆二人离开县衙,来到了县城大街上,定远县城的街道是用石板铺成的,虽然不是十分平整,但是很宽阔,街道两旁,店铺林立。一排排,一层层,各种类型的商品琳琅满目,商贩们各自在摊位前忙碌,有的正在摆放新货,有的正在吆喝着,叫卖声此起彼伏,走到大街上,偶尔会遇到一些长相异样的西域商人,他们往往带着一队骆驼,载着各种各样的货物,从遥远的西方而来,西域商人的出现总会引来一群围观的百姓,人们好奇地打量着他们,议论着他们的奇特装束和陌生的口音,商队在人群中缓缓前行,也使得这个原本热闹的县城更加生动有趣,包兴走走停停,对什么都充满了好奇,他的目光在周围流转,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又瞧瞧那个,然而,走在前面的包拯,似乎对周围这一切,都不感兴趣,包兴这一走一停,就被包拯落下了几十米,他小步快跑,再追上去,就这样反反复复,定远城外,乐仙饭馆,于有亮与李羊儿和老八,讨论了半天,也没想出应对之策,担心包拯起疑心,于有亮简单吃了点午饭,就急忙赶回县衙,三人约定,晚上再行商议,定远县衙内,于有亮两腿迈进大门,刚好看见两个衙役正在聊天,便问道

于有亮:包大人回来了吗?

衙役:包大人回来了,但是吃完饭又出去逛街了

于有亮头一歪,嘴一咧,问道

于有亮:什么?逛街去了

衙役:是的,师爷,包大人出门的时候,小人还跟他打过招呼,问他需不需要人手,他说出去闲逛,不用我们陪着

于有亮:就他自己,一个人?

衙役:还有包总管

于有亮:没有其他人了?

衙役:没有了,就他俩

于有亮沉思了一下,又问道

于有亮:相福来了吗?

另一个衙役回了句

衙役:来了,只是午后一直没见他人影

于有亮:好了,没事儿了,你们忙吧

于有亮摆摆手,满脸疑惑,倒背着手,不紧不慢地走向后院,定远县城的街道上,包兴跟在包拯后面,走大街,穿小巷,漫无目的的走着,他们来到一家木器店前,包拯停下了脚步

包拯:走,进去看看

包兴:木器店有什么好看的,我们又不买家具

包拯:说不定就有我们想要的东西

话音刚落,他便迈步走进木器店,店主是一位二十多岁的小伙子,看见包拯二人进入店中,赶忙起身,满脸堆笑,迎了上去

老板:二位客官,里面请,想买点什么?

包拯:我们没事逛着玩儿,进来看看

老板:随便看

包拯:手艺不错,这都是你做的吗?

包拯摸着身边的桌子问道

老板:客官过奖了,我从小就学了这么一门手艺,还凑合吧

包拯:县城会木匠手艺的多吗?

老板:得有个十几家,不过大多数是我师兄弟,都是一个师父教的

包拯:你在这个行当里,有这么多熟人,那你认识侯木匠吗?

老板:他是我师父

包拯:是不是关进大牢的那个侯木匠?

老板:不是他是谁啊,全城的木匠,就他一个姓侯

店家提高了警惕,问道

老板:你们是做什么的?

包拯:我们久仰侯木匠的大名,本想找他定制一批家具,一打听才知道,他杀了人,被抓进大牢

店家情绪一下子激动起来,调高了嗓门

老板:我师父绝对不会杀人,他虽然手艺精湛,但性格胆小谨慎,向来与人相处和睦,他的好人缘可是出了名的,我认识他这么多年,从没见过他跟谁吵架、红脸,说是我师父杀人,真是天大的冤枉

包拯:既然你认为你师父是被冤枉的,为什么不提交诉状?

老板:怎么没提交?我们师兄弟商量好,找状师写了诉状,交上去,有用吗?天下乌鸦一般黑

包拯:那你们就不打算继续上告了?

店家垂头丧气地说道

老板:唉,胳膊拧不过大腿啊,前些日子我跑去探望师娘,她劝我们别再折腾了,她说师父如果不认罪,他们全家性命都会保不住

包拯:保不住?为什么?

老板:师娘没告诉我,估计她也不知道吧

包拯:我知道了,告辞

老板:客观慢走,欢迎下次光临

言罢,两人离开了木器店,在县衙里待了半下午,于有亮坐立不安,十分焦虑,他心中不停地犯嘀咕,平日总是围在他身边的相福,今日却不知去向,连仵作宋玉春也不在县衙,这让于有亮感到更加疑惑和不安,他皱着眉头,心中猜测着他们的行踪,想来想去,他也没想出个所以然,在县衙待着,实在是太郁闷了,所以就打算干脆回家,走到大门口的时候,他跟当班的衙役交代好了,如果包拯早回来,问起他,就说出去办事了,衙役点头应着,于有亮垂头丧气地回到了家,他的夫人王芯却不在,他心中微微一叹,随即开始摆弄起他心爱的茶器,于有亮是个品茶的行家,对茶道颇有研究,而最近流行的一种吃茶方式——点茶,更是让他心驰神往,点茶的技艺,每一个细节,都透露出一种贵族般的优雅,先取出茶块或茶饼,用茶碾将其碾碎,再用茶磨,将碎茶磨成茶沫,然后将茶末倒入茶萝,过滤非常细小的茶末,用小勺取茶末,放入茶盏。先加少许沸水,用茶筅搅拌成膏状,再注入沸水,用茶筅不断搅拌,直至茶汤成雪末状,于有亮喜欢喝茶,更享受点茶的制作过程,然而,今日显然是心不在焉,刚把茶块碾成碎茶,就放到一边,他来到院子里,低着头,不停地走来走去,于有亮刚离开县衙,包拯和包兴便回来了,包拯回到书房,坐在书桌前,翻看侯木匠的案卷,包兴进来,轻声说道

包兴:老爷,相福他们回来了

包拯:你叫他们来书房

包拯揉了揉眼,没过多久,相福和宋玉春便走进了书房,包拯率先开口道

包拯:西山那边可有什么发现?

相福侧身捅了捅身边的宋玉春,低声说道

相福:玉春,你跟大人汇报一下

宋玉春点点头,他稍微有点紧张,低头作揖,开口道

宋玉春:大人,我们在张老板的指引下,找到了几块骨头,确定是人骨,我们又向周边,扩大了搜索范围,又找到了几块,地点很分散,都不是第一现场,其中几块骨头上,有狼的齿痕

包拯:你是说,这人是被狼咬死的?

宋玉春:大人,目前还难以定论,需要更多实证,我们本想继续扩大搜索范围,就怕天色一旦暗下来,遭遇狼群,我们一商量,决定先撤回来

包拯:西山上有狼吗?

相福:有

宋玉春:有

相福和宋玉春几乎同时回答,包拯沉着声音又问

包拯:以前有没有野狼伤人的事件发生呢?

相福侧脸看看宋玉春,又回过脸,皱着眉头说道

相福:这倒没听说,西山上的狼白天基本不会活动,只有在傍晚的时候,附近一些回家晚的村民,偶尔会发现它们的踪迹

包拯:那么晚上会不会有人从山上路过呢?

相福果断地摇了摇头

相福:不会,绝对不会,经常往来的客商都知道,过了天龙寺,向前四十里内,没有一家客栈,走到这里,基本都在定远县城投宿

包拯听完,轻轻点了点头,低声自语

包拯:原来如此

包拯低头沉思,用手摸着下巴,突然抬起头,对着相福说

包拯:若是没有十分要紧的事情,你们尽快再去趟西山,把尸骨的事情弄清楚,今日二位辛苦了,早点回去歇息吧

相福:好的,大人,那我们先回了

相福说完,和宋玉春离开了书房,两个人走到县衙大门时,突然撞见一个人,是于有亮,心情郁闷的于有亮,感觉在家还不如在县衙呢,虽然都快到了下衙的点,他又鬼使神差地溜达回来了,于有亮眼见着他俩,也是微微一愣,开口问道

于有亮:你俩什么时候回来的?一整天连个影子都看不见,干什么去了?

相福嘿嘿一笑,略带歉意道

相福:师爷,不好意思,我家里院子想栽三棵树,但我不知道位置合不合适,就拉上玉春帮我看看,别破坏了风水,这不就出了这点力,他还要我请他喝酒呢,我们先走了,师爷

没等于有亮回话,相福拉着宋玉春就离开了,于有亮看着他俩的背影,轻轻嘟囔着

于有亮:年纪轻轻的,还信这个

于有亮正往后院溜达,包兴匆匆赶来,老远就喊道

包兴:于师爷,我正要去找您呢,没想到就碰上了

于有亮:找我?有事吗?

包兴气喘吁吁地说道

包兴:是包大人让我来找您的,他在书房等您呢

于有亮:这样啊,那我们赶紧过去

于有亮加快了脚步,向三省堂书房走去,包拯看见于有亮走进书房,忙起身迎接,笑道

包拯:于师爷,请坐

于有亮:大人客气了,刚在路上遇见包总管,他说大人找属下有事,不知有何吩咐

包拯:侯木匠的案卷本已经看过了两遍,打算明天提审他一次,再仔细理一理案情,不知于师爷有何高见?

于有亮摸了摸脑袋,略显紧张地说道

于有亮:大人,侯木匠已经招供了,再审是不是有些多余?

包拯:毕竟人命关天,不能有半点疏漏,哪怕有一点点可疑之处,咱们也不能放过

于有亮听闻此言,嘴角微微抖了抖,只得应道

于有亮:那倒是,大人打算怎么审?

包拯沉吟片刻,然后说道

包拯:不用兴师动众了,就在二堂审吧,你我二人,再加上相福和仵作,足够了,此次审问,本官主要是想了解一些细节,如果需要记录,还得劳烦师爷你帮忙

于有亮:大人尽管吩咐,属下自当全力配合

包拯:那就有劳师爷了,若无其他事,师爷就早点回家休息吧

于有亮:是,属下告退

言罢,于有亮离开县衙,急匆匆地赶往家中,回到家里,于师爷跟夫人王芯简单交代几句,便悄然离去,定远县城外,乐仙饭馆,老七、老八和李羊儿围坐在桌边,聊着天,等于有亮到了开饭,饭馆由于所处比较偏僻,晚上客人极少,今夜,就他们大堂内屋,自己这一桌,当于有亮匆匆走进饭馆时,随手将门插上

老八:你可算来了,热菜都成了凉菜了

于有亮坐下,用斜眼瞄了瞄老八,撇着嘴说道

于有亮:还凉菜呢,以后怕是连凉菜都吃不上了

老八:此话怎讲?

于有亮:怎讲?包拯明日要提审侯木匠,你说怎讲?

老八:这个包黑子,一出一出的,他这官是不想当了吧

啪的一声,老八用手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上面的碗筷被震得乱颤

于有亮:目前问题不大,他初来乍到,对定远一无所知,手中更无确凿证据,他无非是想要摆摆威风,新官上任三把火

老八听后,嘴角勾起一丝不屑

老八:既然这样,那我们怕他个球

于有亮:那也不能掉以轻心,我看这个包拯,绝非等闲之辈,我们不能轻易与他正面冲突,要设法把他拉到我们这边来

老八听闻此言,不禁眉头紧皱,疑惑地嘟囔

老八:这包黑子,对钱财竟然都不喜欢,该如何拉拢他呢?

于有亮深深地吸了口气,环顾了一下四周,慢慢地说道

于有亮:能够拿下男人的,不外乎两样东西,一个是钱,一个是女人,既然用钱财办不了,那就用女人

说罢,于有亮瞥了一眼老八,然后目不转睛地盯着李羊儿,老八也看了眼于有亮,随即侧过脸去看着李羊儿

老七:这种事,对于羊儿来说,可是轻车熟路

李羊儿:好吧

第二天卯时,定远县衙,二堂,包拯端坐在公堂之上,威严而庄重,于有亮坐在案桌后面,笔墨纸砚已经准备妥当,捕头相福和仵作宋玉春,分别站在公堂的两侧,跪在堂中央的是侯木匠,他的双膝紧紧贴着冰凉的地板,双手紧握在胸前,包拯仔细打量着眼前的侯木匠,眼前的侯木匠皮肤白皙,慈眉善目,头发略显稀疏,与一般操持重活的人相比,他的身形显然瘦弱了许多,更像是一位文弱的教书先生,包拯的语气威严,首先厉声问道

包拯:你可是杀害正乾主持的侯木匠?

侯木匠哆哆嗦嗦地回应

侯木匠:回禀大人,草民正是侯木匠

包拯:你抬起头来

侯木匠身体一颤,赶忙说道

侯木匠:草民不敢

这时,站在一旁的相福开口喝道

相福:大人让你抬头你就抬头,让你说话你便说话

侯木匠这才缓缓抬起头,用眼角扫向旁边,只见于有亮的嘴角挂着一丝冷笑,让侯木匠感到一种莫名的压迫感

包拯:侯木匠,你可知罪?

侯木匠心中一颤,他低头道

侯木匠:大人,草民知罪

包拯:你可认罪伏法?

侯木匠犹豫了一下,他的目光游离,声音有些颤抖

侯木匠:大人,我……我……

侯木匠的目光投向旁边的于有亮,于有亮的眼神像两把冰冷的利剑,直刺向他,让侯木匠心中一惊,侯木匠不禁打了个寒颤,他忙说道

侯木匠:草民认罪,草民认罪

包拯:既然你已认罪,本官问你,你为何要杀害正乾主持?

侯木匠:因为他骗取了草民的银两

包拯:你抬头说话

包拯喝道,接着问

包拯:他骗了你多少银两?

还没等侯木匠回答,于有亮便扭头对着包拯,轻声说道

于有亮:大人,这些细节案卷里已经记录

包拯:本官知道,但本官要侯木匠亲自回答

于有亮自知多言,眨巴眨巴眼,尴尬地闭上了嘴

相福:侯木匠,大人问你话呢

侯木匠浑身一颤,小心翼翼地回答道侯木匠:大人,应该...大概是十两银子

包拯:侯木匠,为了区区十两银子,你就下得了手,杀了正乾?

侯木匠:他...他太欺负人了

这时,于有亮又开口了

于有亮:这个正乾啊,确实过分,他就是一假和尚,纯粹利用寺院做起了生意,不义之财确实敛了不少

包拯看了看于有亮,没有回应,他继续问道

包拯:好,本官再问你,正乾是如何骗取你银子的?

侯木匠瞥了一眼于有亮,迅速收回视线,然后说道

侯木匠:正乾说在天龙寺上香许愿很是灵验,草民许了几次愿,银两没少花,但是没有一次灵验

包拯:骗你一次也就罢了,以后你自己带香去便是了,为何还要受骗?

于有亮:大人,您刚来,有所不知,这个正乾和尚,是个无耻之徒,他跟别人讲,要想许愿灵验,必须用天龙寺的香,还必须用钱买,关键是他的香比外面贵好些倍

包拯撇了一眼于有亮,沉声说道

包拯:师爷,本官问的是侯木匠

于有亮瞬间满脸泛红,嘴角抽搐了一下,不再言语,包拯目光直视着侯木匠,问道

包拯:侯木匠,你去天龙寺许过几次愿?

侯木匠:大概......三......四......次吧

包拯:侯木匠,你好好回想一下,到底是三次还是四次?

侯木匠用眼角扫了一眼旁边,案桌后的于有亮,两眼正死死地盯着他

侯木匠:四次

包拯一阵大笑,屋内其他人,一下子被这突如其来的笑声都惊懵了

包拯:本官还真的很好奇,是什么样的人动不动就去许愿,侯木匠,你开木器店,教徒弟,都许的什么愿?

此时的侯木匠已是冷汗直流,他时不时地瞥一眼于师爷,支支吾吾地说道

侯木匠:都是些...家人平安...徒弟安好的

包拯:许的这些愿,你是怎么知道不灵验的?

侯木匠:这……

突然,包拯大喝一声

包拯:大胆侯木匠,竟敢在公堂之上胡言乱语,从实招来

侯木匠:大人...草民...

于有亮突然用手一拍桌子,他指着侯木匠的脑袋,大喝道

于有亮:侯木匠,你今日迷迷糊糊的,想好了再回答,不要再胡言乱语

包拯用眼角撇了一眼于有亮,面无表情,没有言语,侯木匠被吓得浑身一颤,汗水顺着额头滑落,支支吾吾地说道

侯木匠:大人,草民...最近吃不好,睡不好,脑袋昏沉,实...实在记不清了

说完,他双手掩面,放声大哭,见状,相福走到侯木匠身后,用脚踢了踢他的脚后跟,厉声喝道

相福:公堂之上不要放肆

侯木匠这才收声,跪在地上,不断抽泣,于有亮起身,走到包拯面前,低声说道

于有亮:大人,依下官看,他今日神情恍惚,再问下去也毫无意义,不如把他先押回大牢,改日再审,您看如何?

包拯看着神态疲惫的侯木匠,他今日堂审的意图也已经达到,包拯淡然说道

包拯:好吧,就依师爷的意见

包拯冲相福摆摆手,相福和宋玉春,架起侯木匠,离开公堂,包拯看着身边的于有亮,淡然地问道

包拯:师爷,你觉得今天的审讯如何?

于有亮毕恭毕敬地回道

于有亮:大人明察秋毫,属下愚钝,还请大人明示

包拯不紧不慢地说道

包拯:侯木匠的案卷,师爷必定是了然于胸,案卷上记录着侯木匠曾遭受八次欺诈,被骗去共计三十两银子,然而刚才,侯木匠的回答,却与案卷记录相去甚远,师爷,你怎么看?

于有亮摸了摸脑袋,皱眉道

于有亮:这个侯木匠,关了这么久,或许他的头脑真的出现了问题

包拯:真是这样吗?

于有亮避而不答,接着说道

于有亮:大人,有句话,下官不知当讲不当讲

包拯:说来无妨,你讲

于有亮:大人,侯木匠杀人案的案卷,虽然胡县令没有加盖官印,但当时已呈报给凤阳府,他们也认定了,我们现在何必再蹚这浑水呢

包拯:正因为可能是浑水,我们才蹚,说不定就蹚清了

午时,定远县衙,大院,包兴吃过午饭,闲来无事,就在大堂院子里溜达,他走到大门附近的时候,看见外面一男子,不时地探头,向县衙内张望,包兴心生好奇,向门外走去,看到包兴出来,那名男子并未离开,只是两眼警惕的看着包兴,包兴冲着男子严肃地问道

包兴:你是干什么的?为何在这转来转去

刘学峰没有回答包兴,而是警惕的反问道

刘学峰:你是做什么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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