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柔克刚46

　　说是南方，但其实越靠近临安，穆念慈便越发不解。直到住进了临安城里的一家小客栈里，她终于忍不住问道：“为什么要回牛家村？”

　　欧阳克轻笑摇头，慢条斯理替她倒了杯茶，“不是牛家村，至于去哪里，就容我先卖一个关子好了。”

　　这下穆念慈倒是不好再问了，只好歇下心思，先用了暮食。

　　然后，她跟着欧阳克，一起到了一个叫做荷塘村的地方，离牛家村约莫十五六里。

　　进了村，她在一座新起的院子里，见到了来接他们的人。是她见过的，欧阳克那八名侍女。

　　“公子，穆姑娘，你们终于到了。”

　　欧阳克略微点头，只看向身侧的人：“穆姑娘，进去看看吧。”

　　穆念慈不明所以，却又莫名觉得，这里并不该陌生。

　　小院里的一切早已被司棋她们收拾妥当，如今见到他们来了，又有公子示意，自然是悄声又退下了。

　　在小院里逛了有一圈，穆念慈忍不住开口：“为什么，你要让她们在这里修一座房子？是准备以后在这里定居吗？”

　　“不好吗？”欧阳克笑着反问，也不准备继续再逗她：“其实，这里是你的家。”

　　“我家？”穆念慈皱眉，“我哪里来的家？”

　　“你有的。”他笑叹一声娓娓解释：“其实那日除了送信请你帮忙，我还传信回了白驼山庄，让司棋她们替我查些事情。”

　　她猜到了，带了些说不出的期待，“跟我有关？”

　　欧阳克点头，“虽说往事难寻，当年这个村子里的人也所剩无几，但好歹让她们寻到了些踪迹，也终于探问明白，当年救你义父的人是谁。”

　　当年，杨铁心幸而不死，又滚入草丛中得荷塘村一农家夫妇所救。彼时，那农家夫人已有孕在身。

　　杨铁心那时急着寻人，又担心妻子安危，又怕官兵追查连累恩人，伤未养好就独身离开，返回牛家村去。只可惜，他在牛家村没见到妻子和大嫂，欲寻酒馆曲三相助也找不见人，只得耗费数日混迹在临安城中打听，偏偏什么也没打听出来，平白耗费了时日却一无所获。后来听说丘处机和江南七怪之事，也追去过寺院，但也没有收获……

　　最后，还是他想起自己还有大恩未报却不知恩人姓名，这才折回荷塘村去，预备先报恩。

　　怪只怪天意弄人，当地瘟疫流行，那农家一家四口，便有三人在数天内先后染疫身亡，只留下一个出世未久的女婴。

　　杨铁心到时，见到的活人，便只有这么个襁褓中的孩子。他自觉责无旁贷，便收了这女婴为义女，开始带着她四下打听找寻李萍母子和自己妻儿的下落。又怕“杨铁心”之名招祸，索性就把“杨”字拆开，改“木”为“穆”，变名穆易，十余年来东奔西走，浪迹江湖……

　　“你的亲父亲祖姓甚名谁没打听出来，不过与你亲母同村的一位大娘说，你的娘亲姓方。”

　　“我娘……”穆念慈怔怔地，许是觉得委屈，又许是觉得难过，虽未见过亲生爹娘，可听到这些，仍是忍不住双眸充泪，神情恍然。

　　欧阳克下意识摸了锦帕想替她拭泪，又怕唐突，只好将帕子递过去，“重回故土，该是喜事，怎么还哭了呢。”

　　闻言穆念慈回神，抬眸望他。

　　他以笑回之，只显得温润如君子。

　　她的视线又轮回他手里的帕子上，终究还是轻轻用手接过，“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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