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士可杀不可辱
快马加驰，刚到宫门，郑和急急跑出来拦住，仰头急呼：“五龙桥，皇上押方先生去五龙桥了！”
“五龙桥？”施寻恐慌万状，五龙桥可是方孝孺的殉节之地！
五龙桥在明宫内部，五桥并联，上刻纹龙，拱状形式，在奉天殿和午门的中间。
急奔赶到，见乌泱泱一大片持刀持枪持矛的士兵，正将五龙桥围了个水泄不通。
黑压压一片之下，是刀枪剑戟的磨蹭铮响，和痛不欲生的哀嚎声。
“住手！”施寻大叫，那些哀嚎声都是出自于她的亲人，她的祖先。那些刀枪剑戟，正在屠杀他们的生命。
独闇也被这场面震惊到，目光急速去寻找朱棣。
朱棣站在桥上一头，和独闇四目相碰间，急令：“拦住他们！”
旋即一排兵就涌上来，拦住了独闇和施寻想要前进的路。
“住手啊！”施寻想冲过去可冲不过，那排士兵个个支出长矛在她面前。
独闇怕她受伤，急急抓住她的胳膊。独闇自己也过不去，拉着施寻对着桥头的朱棣大声急呼：“皇上！”
“皇上！”
“皇上！”
然而朱棣根本就当听不见，看着桥尾的方孝孺，两眼都是迸发着嗜血的光：“你降不降？”
方孝孺浑身是血，衣服残破，已经被折磨得面目全非了，已经没有力气靠自己站立了，俩臂膀被左右两个士兵架着。
“哼哼。”方孝孺竭力让自己垂重的脑袋仰起来，用蔑视的眼光看着朱棣，还是一种挑衅。
“杀！”朱棣一声令下，桥尾后的泥土平地里，被绑着的刚抓来的，方孝孺家中的几十号亲人，就又掉了一个脑袋到土里。
“不！”施寻大叫，亲人血喷出，似乎都喷到了她的眼睛里，让她眩晕，似乎都看不清这场面了。
“朱棣，你住手，住手！”施寻窒息吼叫，想从拦截的士兵中横冲过去，反被士兵蛮力拽住。
“施寻！”独闇一把护住施寻颠倒的身子，也想冲过去拦下朱棣，可这时候的朱棣竟又是下命令：“拦住他们！”
朱棣是皇上，今日又是刚刚登基，这群士兵都是北平带来的燕军，他们制造的神话刚刚成为了现实，所以这时候就全都听朱棣的命令，纷纷将独闇和施寻抓得死死的。
身后跟来的郑和和婉儿两人，也被拦截在外。
兵器晃动，铮铮作响，血流成河的五龙桥上，独闇大呼：“皇上，不可啊！”
但这时候杀红了眼的朱棣怎会听？
朱棣不仅不会听，还让士兵将死者的尸体拖到方孝孺面前，要他观看。
方孝孺看一眼头身分离的尸体，不知道这是第几个了，不知道这是第几个了！
“朱棣，你，想让我屈服，是因为，你，心虚，你心虚。哈哈哈哈。”方孝孺沉重喘息着，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在大牢被割至耳朵的嘴巴，在脸颊两边扭曲着，血腥着，真真没有人样面目全非了。
唯独那双眼珠子，在烂红的脸上炯炯有神，灼灼烧人！
朱棣紧紧盯着他，又再一次被他震慑到了，惧怕到了。一瞬恐慌之中，朱棣额头上又冒出了热气，鼻子尖上都缀出层层密密的汗珠。
“好，你有种，你有种！”朱棣眉毛怒气冲冲地向上挑，嘴巴却向下咧：“再杀！”
话毕，亲属又死掉一个，站在方孝孺面前的士兵就又在方孝孺身上砍了一刀。
这是朱棣的游戏规则，方孝孺不示弱不投降，他就要把方孝孺的亲眷家属全都杀光。不是屠杀，是挨个挨个地杀。每每杀掉一个人，就把那个人的死状给方孝孺看，然后再在方孝孺身上砍一刀，活剐！
“皇上！”
“皇上！”
“朱棣！”独闇被士兵死死拽着，怎么都冲不过去。
朱棣也根本不管他们，游戏继续上演，一个接一个的无辜生命，死于他的屠刀之下。一个接一个的血淋淋尸体，被带到方孝孺面前欣赏。
方孝孺痴癫大笑：“朱棣，你，夺位不正，你是心虚。你想降服的是我吗？不，你想降服的是自己曾经那颗正义的心。你妄图跟正义对抗，你是恶魔，你是妄图跟正义对抗！”
“不要说了，不要再说了！”施寻被士兵拽着身子哭叫不停。
朱棣胸脯猛烈抽抽，完全杀红了眼，杀人如麻了。
他还嘴硬？还嘴硬！！！
“方孝孺为了所谓的文人气节，为了所谓的万古流芳，置至亲骨肉安危于不顾，朕今日就成全了他！下令，灭其九族，外带已经被他牵连的无辜门生，十族！”
朱棣说完后，还故意去看方孝孺的表情。方孝孺当真没有力气了，浑身上下几十处伤口，心中也是伤，连眼皮都睁不开了。
“先生，先生！”
听到熟悉的声音，方孝孺吃力撑开眼睛，透过人群望向施寻的方向。
施寻泪洒了全脸：“不要说了，不要再说了，求求你不要再说了！先生，先生！”
方孝孺对着她微微一笑，费力地抬起右手，翘起指尖，旋即又无力地落下。
再对着朱棣，嘲笑癫笑：“逆贼朱棣，天下的读书人，你是杀不绝的！你是杀不绝的，哈哈哈哈。”
话后，脑袋后仰，左右架着他的两个士兵略微细看，纷纷散开两步。“嘭”的一声震荡，一代天骄，就此倒下。
“啊——”施寻崩溃，就在六百年后仍在的五龙桥边，嘶叫，呐吼，就在六百年后仍在的五龙桥边，荡出悲戚的回响。
“施寻，施寻！”独闇挣脱开士兵的手，一把将施寻抱进怀中，紧紧捂着她的脑袋。慌乱之中，情急之下，只能不断呼唤着她的名字：“施寻，施寻！”
“啊——”施寻跺脚狂叫呐吼，声音沙哑苦痛。
朱棣却还不收手，他向前走了两个脚步，对着方孝孺没有一处地方是好肉的尸体，怒气冲天得拧歪了面容。
朱棣彻底疯狂了：“不准任何人收尸，爆尸法场！违令者，杀无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