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请君入瓮

无疑施寻这话,朱棣是感到惭愧的,但是是朱元璋先要抓人,他也没有办法,加之之前确实是担心独闇不是全心为自己,就顺手把施寻带来牵制。

现在他和独闇的连环计正在发酵演绎中,成败机率有多少,朱棣心头也没肯定把握。但事已至此,他只能等着。

“呵呵。”朱棣以笑容打掩饰,轻松说道:“事关重大,有些信息确实还不能告诉你。”

“那燕王,您今日来是为何?”

“看看你,姚独闇最担心也是你,帮他看看你好不好。”

“那你也能帮我看看他怎么样了吗?”

“那本王成什么了?”

几句对话间,施寻不知不觉也有点想笑了,是啊,那样子的话,那朱棣堂堂燕王成什么了?

而朱棣见着施寻嘴角终于泛起了一抹笑意,要试探的劲儿却是又上来了:“你还笑得出来?”

施寻顿时就又来气:“燕王,您到底想从我这儿打探出些什么?”

“就是问问你,要是本王没用姚独闇的计,你会怎样?”

“我一个女子,能怎样?”

“还是冷眼旁观?”

“你……”施寻气急,旋即就变聪明了,颇有玄机道:“燕王,您,真想知道?”

朱棣轻点下头:“你说。”

“我说可以,但也要有交换条件吧。”

“条件是什么?”

“你告诉我是否用计独闇,我就告诉你我接下来要怎么做。”

“哈哈哈哈,还得是你呀。”朱棣大笑,笑容片刻后就敛住:“我就不告诉你。”

“是吧?”施寻也干脆跟他硬刚上了:“那我也不告诉你。”

“你就不怕姚独闇出什么危险?”

“出了危险又能怎么办?我被关在这深宫,我能指望谁?”

“你可以求助本王。”

“不好意思啊,燕王,我就一个普通女子,在你们的权力斗争中能活下来就不错了,哪儿敢参与你们的大事?”

“你就真不舍得为他开句口?”

“我开口您会听吗?我算老几啊?再说这个决定权是在您啊,您要是觉得他有用,十头牛都拉不住您。您要是觉得他没用,我献身给你也没用!”

施寻越说越淡然无赖,朱棣紧紧盯着她,心头真是不可思议。明明之前施寻说的话,还让他感觉施寻是个颇有见解的女子,怎么这次就又说出“献身”这种话了?这完全就是一个泼皮无赖嘛。

朱棣嫌弃道:“啧啧,这是在放什么厥词啊?”

施寻无所谓笑笑,关在这里久了,平常就没个说话的人,反正气氛都带到这儿了,乱讲就乱讲呗,她就是要把朱棣恶心走。

果然,她越无所谓,朱棣就是越嫌弃:“姚独闇怎么会看上你这样的人?”

“燕王,您还说对了,我也纳闷儿得很,独闇怎么会看上我呢?我这种人没良心,对什么事情都是冷眼旁观,他迟早会发现我的真实本性的,肯定会放弃我不管的。所以啊,燕王,您这步棋貌似也走错了,你威胁不到他。”

“你……”

“燕王,您请吧!”施寻站起来,做一个送客的手势。

朱棣不走,施寻干脆去拉,往斜廊口送:“燕王,我这种人不仅不要脸,胆子还小,所以啊,您以后可别来炸我了。要是把我吓死了,对您来说不也是得不偿失的吗?万一我还有点用呢!”

“喂喂喂喂喂喂!”朱棣被推送着不得不走,到斜廊口,有点威严道:“放肆!”

施寻赶紧松手,低头哈腰,再做一个十分规矩的“请”的手势。心头悄悄说:“走你!”

朱棣:“……”

......

相府再次天降祥瑞的消息散发出去后,果真引起全民热潮。有的依风谣传,有的不明就里。不知前后的朱标紧急跑到朱元璋身边去,说这事可疑,建议他别去参观。

朱元璋正和朱棣在布防今日行动,见朱标忙不迭迭的样子,笑道:“那你且说说,可疑之处在哪里?”

朱标道:“古往今来,只听说过通往西域的路上,有个酒泉。那也是汉代一位大将军,为了犒劳将士,人多酒少不够分,才把酒倒到井里,以慰军心而已。”

朱元璋顺着道:“是呀,真有古井喷酒这种事,那胡惟庸不就发了吗,还做什么丞相,光享受天成,卖酒不就行了吗!”

“那父皇您为何还要去?”

“看看。”

“……”

朱标最近都和老师宋濂还有方孝孺在一起学习,没有参与这场政治行动。听说胡惟庸邀请文武大臣去相府参观,还让皇上也去,要真是真事就好了,可这明显是以汉代大将军的故事为蓝本,所以很担心。

朱棣拍拍他的肩,笑道:“大哥,没事。”

眼神中藏着某种暗示,朱标逐渐领会,再看朱元璋,朱元璋瞥一眼门口:“你回去。”

朱标犹豫再三,想继续劝什么,但见朱元璋一副胸有成竹,也就退下了。

朱标走后,朱元璋马上对朱棣说:“调御林军!”

相府这头,胡惟庸很快就收到朱元璋过来的消息,眼线说看到皇轿出了皇宫,御前侍卫和太监们跟着。

胡惟庸正端着酒杯,在井口处招待来参观的百官。来的人约有百来号,全都端着酒杯给他道“恭喜”“贺喜”之类的。

陈宁也来了,带着席应真。井口边搭了个高道台,道台两侧飘着几条长长的黑白旗帜,旗帜上画满了道教的各种阴阳符号。

席应真一身白色道教衣服,坐在道台最高处中央,也是画有道教符号的圆圆的石磨上。

他闭眼静静做法,虽然只剩个胡茬,但一头晶莹剔透的长长白发披肩,还是让人感觉又妖又仙。道衣随风飘舞,天上云色层层,不间断地反复交替。一会儿白云,一会儿乌云,一会儿亮,一会儿暗,让在场之人,都觉得这真是神奇又诡异。

胡惟庸再跟场内人戏说了几句,就同陈宁前后脚地到后花园。往后花园途中,眼睛不自觉地扫着房檐四周,担心会不会出现什么飞檐走壁的人。

进府的人他都是查得很细的,没发现一个是可疑的,今日的守卫也特别森严,不可能有人翻墙而察觉不到,但万事还是小心一点的好。

陈宁道:“丞相放心,我刚刚才去看了姚独闇,他还被关在房间里。”

“那就好。”胡惟庸自己也说不上来独闇哪里不对,但就是觉得不怎么安宁,先关好了妥当。

至于哪儿妥当,胡惟庸其实也说不出,当是安个心。

两人到一堆假山中停下,这是胡惟庸专为本次行动准备的假山。每座假山中都有几个类似骷髅的洞口,是为了方便藏身之人的偷看。

每座假山后面,都藏着乔装成普通家丁的死士,每个人都在假意修饰花园。每个人的袖口里,都藏着小件的兵器。

胡惟庸给领头的通了皇上快来了的消息,全都开启弑君准备。胡惟庸再次承诺他们,一定会善待他们的妻小。

此时的南京城外,养在松江的那一万亲兵,还剩下八千潜伏在城外高山。另外两千已经分批行动,乔装进入了南京城。一百人在相府密道中,是为胡惟庸万一事败逃命所用。一千九百人潜伏在城中,等达定妃和潭王朱梓所用。事成后万一有人怀疑伪造的登基遗嘱,那城中的一千九百人,和城外高山的八千人就直接进府处理“逆党”。

然而,城外,高山,趴身潜伏在草林里的胡党八千亲兵,却被山脚突然升起的层层烟雾困住。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时有些慌乱,蠕动着你看我,我看你。最后全都用手臂挡住鼻嘴,可是烟滚浓浓,呼吸困难,逐渐成鸟兽散。

“再加点火!”徐贲穿着军服,腰间佩剑,站在城门高台上,将山中情况一览无遗。

听到命令,手下朝城门下方的人挥手,山脚火势便越烧越旺,顺着山坡往上沿袭,滚滚熊火,连绵不绝。

有人俯身到山的边缘,想以居高临下的优势对底下的人进行杀戮。可是山脚并无甲兵,熊熊火烟中,只能看到个别不断加柴燃火的人。

很快,树枝草丛燃烧的声音,随风呼啸在山间,一阵阵嗡嗡的耳鸣。那八千士兵个个仰头,眼巴巴地看着,彷似看到恶魔的爪牙,和嗷嗷地叫。

终于,有人不断地从山上滚下。有的是求饶乞降,有的是身子着火,个个气息奄奄,和哀嚎漫天。

徐贲再下令:“降火,不灭,原地围困!”

与此同时的相府,有人通传说皇上驾到,胡惟庸赶紧命人打开大门,不想却是一支御林军队,将他们团团围住。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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