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弑君行动
柳儿还非常顾大局,要让徐贲趁着天亮之前再把她送回去,否则就是打乱了独闇的全盘计划。还说最近胡惟庸的心思不在她身上,没人知道她跟这个案子有关联,她会没事的。
徐贲不放心,但他们现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好安排两个高手日夜保护柳儿。
纵观独闇的整个计策,步步都是险棋。如果胡惟庸不上当,虽说他们也可以成功,但是力度,就没胡惟庸野心自曝露出狐狸尾巴那么大了。
柳儿走到门口的时候,独闇把她叫住。没说话,只是给她行了个特别尊重的礼。心中决心下了又下,一定要让他们母子平安。
徐贲也是,对于女子这种深明大义,他不知道什么话是够分量的。只好假装自然,说派去松江的人回信说,文生病重,卧床不起。
“知道了。”柳儿随意笑笑,拱手回他们个礼,出门。
那晚的雾很大,霜很浓,窗户上全是厚厚的一层冰。独闇推开两扇窗,见柳儿和两个黑衣人走在院子中央,身子单薄得不行,彷佛风一吹就要倒掉似的。
以至于若干年后,在一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战场上,独闇动了恻隐之心,放走了那位年轻热血的安将军,致使自方军队,溃败如山洪。
以至于若干年后,那位安将军为保家卫国耗光了最后一口气,在狱中捏着脖子上的青丝囊问,我娘亲是怎样的一个人?施寻泣不成声,哀毁骨立。
……
一切都按计划在演绎,第二天的胡惟庸找不到涂节果真炸了。原本以为涂节是突然有事去了哪里,可调查了府中上上下下所有人,都不知踪迹,个别亲信的还说,明明头晚还见着御史中丞大人的。
那就是见了鬼了,胡惟庸往相府回。下轿进门的时候,眼睛不知不觉就开始四处瞟,自家的相府住了好多年,怎么现在突然觉得哪里有眼线?就算偶尔只是来了一点风,吹动了府中的某些树枝花叶,他都不自觉地将双手抬到胸前,做抵御之势。
“……”
胡惟庸甩甩脑袋,怪自己太过敏感,佯装镇定地走向书房。
到门口,呼了个亲信过来,让上书朝廷,说自己病重请假,最近不上朝。
以朱元璋的狠劲儿,真要灭他,别说在朝堂上扣押他,当场杀了他也不是没可能。
就这样草木皆兵地过了一天一夜,次日的胡惟庸起来,似老了十岁。第一件事就是去问亲信,涂节现身了没有?
答案否定,胡惟庸又老了十岁。
赶紧托人安排和达定妃秘密见面,确定她上次听到的消息是否真实可信?
达定妃说她是买通了殿前的一个大太监,保证是原话。
那就是真要动他了!
“朱元璋!”胡惟庸又气又急,胡子又开始歪斜,一通脾气砸烂了屋内的所有东西。
“把姚独闇给我叫过来!”
一个时辰后,独闇到相府,两人都心知肚明这次会面要谈的是什么,可独闇却一直闷不吭声,还是副惴惴不安的样子。
“怎么着,上次在这书房,你不是脾气很大的吗!”胡惟庸又是站在紧闭的窗口边,弯眉扭眼地对一旁站着的,两手攥着捏在腹前,并且低头在想着什么的独闇说道。
独闇讪讪地掠一下鼻子:“这三日我冷静了一下,此举要是失误的话,恐丞相晚节不保……”
“还晚节什么晚节,老子晚年都快没了!”胡惟庸顿时就是一个瞪眼吼:“你是不是怕了?打退堂鼓了?这弑君之罪,承担不起啊!”
独闇:“……”
“我说你究竟是个什么人?一天疯疯癫癫神神叨叨的!上次是谁在本相面前,做出一副要为爱为师杀天灭地的样子?怎么着,姚独闇,你现在又想夹着尾巴缩啊!”
独闇:“……”
那字字句句连标点符号都是的鄙视轻视蔑视啊,但凡是个男人,估计都忍不了。
“哼!”胡惟庸气哼一声,又是一副妖魔附体的面目朝独闇走近,眼见阴阳怪气的嘲讽又要开喷了,独闇赶紧铿锵有力地说道:“做!丞相,咱们做!”
一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架势。
MD真的好想飙国粹,胡惟庸全身一团火一团气,五官恨不得挤到一起:“疯子!”
独闇抬掌,示意他差不多得了。再把他往书桌那边拉,胡惟庸还是怒火难耐,甩开独闇的手,自己大姿势坐下。
独闇坐在一边,深深吸一口气,似下了个什么重大决心似的。胡惟庸看到,剐白了那个眼,更鄙视。
稍会儿,两人逐渐恢复平静。上次的纸被撕了,这次独闇又重写了一张。写完后亮在胡惟庸面前,小小声音万分谨慎地说道:
“第一、堵住井中泉眼,安排人去买酒,将酒倒进去,酒自然会往外喷。第二、散发消息,说这是天降大治的征兆,酒味醇香,邀请文武百官来品尝。第三、徐贲的死士安插相府,随时听候指令。”
“让你的徐贲闪开点,不要入府,在外等候!”
胡惟庸抽过纸张,撕碎,起身,慢慢悠悠又沉沉重重地走到门口,妖魔附身地拖长怪音:“其余按计划进行,你这几日,必须留住相府!”
说罢出去,两个冷脸死眼的壮汉封住门口。
胡惟庸走到门口台阶处,抬手不耐烦地甩了下飘着的些许灰尘,一脸凶光。
好歹多年丞相,怎么可能没两把刷子?他不要徐贲的死士,而是有自己的死士。徐贲的兵驻在城外,万一事情闹大了可以救急。另外他还可以调动五军都督府的兵,五军都督府是中、左、右、前、后五军,分别管理京师及各地卫所,左、右都督都是他的门生。
这只其一,其二,本次与达定妃会面后已经决定,让在长沙的潭王朱梓乔装进京。只要朱元璋一死,就立马用伪造的朱元璋的遗嘱让潭王称帝。朱梓是正统,但凡有人异声,就是谋逆。
其三,是让陈宁将松江养的一万亲兵,三三两两地乔装进入南京城,这是为其一做的防备。虽说五军都督府的左、右都督是门生,可这毕竟是一人作孽人畜同灭的大事,万一到时两个都督打退堂鼓,松江亲兵来了,也好备用,甚至是脱围。
......
西暖阁。
俩宫女又是老远就见到斜廊口走过来的人,再看眼躺椅子上安静看书的施寻,次数多了,这次她们就开始犹豫要不要行礼了。
朱棣抬掌,示意别吱声。
俩宫女静悄悄退下后,朱棣朝施寻走,见微微阳光从枝头扫下,落在施寻的脸颊上,突然间,朱棣觉得施寻还挺漂亮的。尤其是她这样子安安静静看书,更是乖乖巧巧的,颇让人怜爱。
“呵呵。”朱棣绕到椅子背后,见施寻看的这本书,正是自己上次丢给她的,心中蓦然泛起一股暖意,不由自主地笑了。
“呵呵。”
“燕王?”寂静阁中突然听到男人的声音,施寻猛地扭头,又被吓了一跳。
“你怎么总是突然出现?”这朱棣怎么总是跟个鬼一样。
朱棣绕至前方,挨着坐下:“好看吗?”
“不就是普通的书么?”施寻合上书,她要不是无聊,才不会看朱棣给她的书。
“施寻……”
“怎么?”
朱棣不说话了,仰头倒在椅子上,视线定在某个枝头上,突然就变得一副浓重心事的样子。
缄默一会儿,施寻犹豫问道:“燕王,请问,您用了独闇的计策了吗?”
“哦?”朱棣正视施寻,颇有意味地问:“你不是对自己很有自信的吗?”
“什么意思?”
“如果本王说,没有用,你会怎么办?”
朱棣这是故意试探,施寻听出来了,一下子撇过脸,随便盯着某处看。
朱棣看着她憋气的脸蛋,偏偏故意说:“计策太过阴毒,没有用。”
“是吗?”施寻冷冷一笑:“您堂堂燕王还会觉得计策阴毒?”
“为什么不可以?”
施寻冰冷又烦躁:“燕王,用或没用,您不妨直说。如果不方便说,或者不想说,您就不说,大可不必这样来试探我。”
朱棣五指在她眼前晃两下:“你这是在跟谁急呢?”
“没急。”施寻被晃得不得不正视朱棣,四目对看间,朱棣又是笑了,问道:“施寻,我们是有什么深仇大恨吗?”
“没有。”
“没有你对我怎么总是用这种要‘除之而后快’的眼光呢?”
“因为你无缘无故把我带进宫来。燕王,您用这种方法去牵制独闇,您难道就不担心别人‘身在曹营心在汉’?”施寻故意编了这么个理由,但这也确实是她越来越痛恨朱棣的原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