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呵,我知道这有些不公正,我可以再给你一些别的。比如——能让你不那么难受的东西。”
“你现在感觉这么饿可不光是没有吃东西哦,我想你需要这个”少女手一转,一颗晶莹剔透的珠子落在了她手心。
“蜃珠。你要看仔细了,我可没有骗你,想来以后他们便要用这个控制你了。”
少女掌中,蜃珠散发出柔和的白色光芒,那光芒令厌之感到一种平静而温柔的力量。
冥冥之中,厌之知道她说的是真的,这颗珠子确实能减轻他的痛苦。
少年还是动摇了。那杯热水带来的温暖已经逐渐消散了,好冷又一次入侵他的身体,饥饿感铺天盖地的涌过来,身上伤口一刻也不停的发作,显示着存在感。
他没有在失血过多而昏迷和饥饿寒冷之间徘徊太久,便选择了和少女交换——不过是昏迷而已,他昏迷的次数也不少了,还不如让自己好过一点。
“非常好,我相信你不会后悔自己的选择的。”少女意味深长的看着他,拿出匕首,对准他的手腕划了下。可以看出,她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因为少女的动作精准迅速,一气呵成,伸手一划,他手腕上便多了一道狭长的口子,血液争先恐后的涌了出来,流落到碗中。
并不是很疼,和他的主人给他的鞭子比起来,这样的疼简直可以称得上仁慈。他只能感觉到划口处有点热,有点麻。
但随着血液的持续流失,他开始觉得眼前发黑,身体开始发抖了,而且连指尖都变得冰凉无比——他知道这是失血过多而导致的,那个小碗好像一直都装不满。
“还没好吗?”
“这不是还没有满呢嘛。”少女漫不经心地声音传来。
话音未落,就有一阵破空声逼近,少女慌忙起身,避开了呼啸而来的鞭子。
空中传来一声冷笑“就怕碗还没装满,人就没了!”
☆
女孩轻松的闪开了花引的鞭子,一手压了少年的手腕,把碗收起来,向着花引笑。
“嘻嘻,若是殿下不想让我接他的血,那殿下的也是可以的。”
回答她的是囚玉凌厉的剑锋。
花引弯下腰,抽了方帕子出来,按住了少年手腕上的伤口。
“你是不是傻!?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模样,随随便便就把血给人家!”花引越说越急,到最后一股无名火升起“你血多的没处放了是吗?”
厌之低着头,任由花引执着手腕,但血就是止不住,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冷…”
废话,流了那么多血,当然冷了。花引心想。那帕子也渐渐被血浸透了,渗出点点殷红。
“知道疼了?”
厌之动了下手腕,摇了摇头,“不疼呀,还没有你打的疼呢。”
他话一出口,自己先愣了一下,不为其他,只是刚刚那句话脱口而出地太自然熟稔。
花引差点把他的手甩出去。
她稳了稳心神:“为什么打你你自己不清楚吗,做错了事才会受罚。”
“那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请主人明示。”
“你现在这样和我说话,就是错了!”
不知道是哪一句刺激到了花引,她忽然提高了声调,猛地站起来。厌之一时没坐稳,被她这么一带,“叮咚”一声,系在腰间的玉佩掉在了地上,滑落到花引脚边。
花引的目光顺着方向落在了玉佩上,厌之受了伤,到底是不如花引动作利落,只得眼睁睁地看着花引把玉捡起来。
“这是……”她低着头,神色莫名。
“请,还给我。”本来她就不喜欢自己,厌之很怕她恨屋及乌,连带着把那块玉也摔了。
“主人——”这两个字已经带上了祈求。
“行了,不过是一块破玉,还给你就是了。”花引轻哼一声,把玉递了回来。
他没有辩驳什么,只是默默地把玉佩收好,为了防止再次掉落,厌之用仅剩的一只手打了个死结。
这样就不会在掉落了。
☆
花引自从回了院里,就有些坐卧不安了。
这是囚玉经过仔细观察得出的结论。
往常殿下在休息之前,都要饮一碗莲花碎米粥,今天却只要了碗热茶,先不说殿下从不在睡前喝茶的习惯,就说在倒茶的时候,殿下竟然失手打碎了杯子。
“行了,囚玉。你先下去吧,不用收拾了。”花引看着满地的瓷器碎片,有些头疼。
“殿下可有心事?”囚玉小心翼翼地问道,没有理会锁月疑惑的眼神。
“心事…”她低喃,忽然无所谓地笑了“那里算得上什么心事?”
她只是,今天看到了那块玉,突然有些怅然。
本来以为再也不会看到,再也不会想起了,那块玉却兀自地突然出现,把尘封的往事撕裂出一道缝隙,把那些或温柔或残酷的记忆翻出来,赤裸裸摆放在她面前。
原来他还留着那块玉。
“我等着你来娶我啊。”
少女强忍羞涩,故作镇定,仿佛在说着别人,却悄悄地红了脸。
一切仿佛就发生在昨日。
眼睛突然有点涩,鼻子也有点酸。
“行了,你们出去吧,本宫要歇息了。”
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她打发了锁月囚玉,并不想别人发现她的失态。
花引锁了门,躺在床上,翻了一个身,直愣愣地看着灯火发呆。
钟离溯,你既然已经狠下心那样对我,凭什么还要留下我的玉,平白的叫我挂念!?
休想。
休想休想休想!
绝对不会在想着你了,你早就该死了的。她死死咬着牙,一边,不让自己哭出声,一边又因自己哭而恼恨。
半天,她擦干眼泪,猛地从床上坐起———不知道带着什么样的心思,魔族尊贵的殿下,偷偷摸摸的避开自己的侍女,躲过侍卫属下,独自一人摸到了魔傀的住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