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之羽(55)
“照你所说,那人该是我心悦之人,嫁心悦之人,为何不准?”
宫临徵也较真了,宫尚角倒是提醒她了,从前是顾忌着身体,从未畅想过今后的生活,可如今一切都在慢慢变好,自己的未来也能掌握在自己手中了,也该做些打算了。
宫尚角的手越握越紧,额间青筋暴起,咬牙道:“我不准……”
“什么?”宫临徵没有听清,身子微倾,凑近了些。
“我说我,宫尚角,不允许!”
宫临徵瞠目结舌,完全忘了一开始自己来此的初衷:“我嫁心悦之人,你为何不许?”
这个问题的答案或许她早就有所察觉,可偏偏她不愿、也不敢去触摸那层膜。
“因为——”宫尚角的眼睛狭长幽深,如今这眼里满满的,都是宫临徵,“我心悦你。”
他的口气惯常的锐利冷然,仿佛不知道自己刚刚脱口而出了什么惊世脱俗的话。
屋内一时死寂。
屋外偷听的宫远徵与上官浅:!!!
上官浅的手下意识使劲掐了下,痛得宫远徵面目狰狞、龇牙咧嘴,还不敢吭声。
宫临徵瞳孔陡然放大,一贯冷静自持的眼底出现了震惊之色,她猛地抽回身子,慌乱间目光看向门口。
她要逃。
宫尚角比宫临徵自己更快地意识到这一点,快速起身站在她面前。
等宫临徵反应过来时,出路早已被堵死。
宫尚角一步步走近她。
“啊?谁心悦我?”宫临徵眼神飘忽个不停。
“宫尚角。”
“尚角哥哥你心悦谁?”宫临徵已经管不住自己的脑子和嘴巴了。
“宫临徵。”
他站定,俯下身子,一字一顿,异常郑重。
“宫尚角心悦宫临徵。”
“宫尚角要娶宫临徵为妻。”
“宫尚角要宫临徵做角宫夫人。”
他直直地望向宫临徵的眸子:“你可听见了?”
轻盈盈的铃铛哗啦奏起,是宫尚角拉起宫临徵的胳膊,二人的脸越来越近。
“你可听清了?”
宫临徵扭曲又不得不镶在原地,姣好的眉眼氤氲着暧昧的气息,闪着泪花,无辜地看着宫尚角,饱含柔骨却意外得清纯,叫谁看了都心生爱怜。
其实是被震惊懵了的宫临徵:“什么时候?”
“嗯?”
“你是什么时候心悦于我的?”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宫尚角的手掌贴上她的面颊,眨动的睫毛晃了他的眼。
离的这般近,熟悉的月桂香涌入鼻腔。宫临徵一颤,神色清纯灵润,顺从本心地歪头蹭了蹭。
宫尚角卸下深默,眼带柔和的笑意:“怎么不躲?”
宫临徵一顿:“为何要躲?”
“我对你存着这般心思,你不怕、不厌恶我吗?”
“为何要怕,为何要厌恶?”宫临徵眼见着宫尚角的欢喜从眼角眉梢溢出来,“啊,我是说……”
她被一股力带动着扑进宫尚角的怀里,被死死扣在怀中,他的臂弯陷入她的后腰,温热的气息一下下喷洒在她的脖颈处,不禁缩了缩脖子,惹得宫尚角轻笑一声。
“我抱你,你可觉得勉强?”
宫临徵沉默片刻,坦诚道:“能松些吗?我有些喘不过气。”
宫尚角依她所言卸了力道,仅仅是只要她不愿意便能顷刻间挣脱出去的怀抱。
可宫临徵没有这么做,她偏了偏头,双手轻轻地环住宫尚角的腰,宫尚角眸色一闪,拥住她的肩膀,仿佛想把她融入心间。
犹记得那年谷中春日,微风荡漾,竹帘摇晃,玉佩碰撞声响起。
宫尚角和宫远徵转首,看到帘下一道亭亭玉立的倩影走出。
春光明灭,少女冷清美艳,一惯是不喜言笑。
却在看到他们后,唇角露出了一丝甜润的笑意,极致的明媚。
大名鼎鼎的宫二先生,轻轻愣住,平静回以一笑,耳后却涌起一层淡淡的薄红。
“妹妹!”他身侧的宫远徵欢快地招手。
他心中有一场春风化成的疾风骤雨,为她摇晃。此后无论春日秋时,都将逆流而上追逐她。
那一日,他动了春心。
“你还没有遇见过世间别的男子,本该有所选择。”
“……然后挑个喜欢的嫁了?”宫临徵故意逗他。
这句话触到了宫尚角的痛点,他的脸上覆上一层冰霜,眼底匿着的火光倏地燃起,手掌带出力,将那白皙的脖颈捞于自己唇下,威胁道:“不准!”
“哼,说心悦我的是你,拘着我不让我有别的选择的也是你,尚角哥哥可真霸道。”
“我就是这么霸道。”宫尚角松开她,略带紧张地望向她,“如此这般的我,你可欢喜?”
宫临徵注视着眼前这位明明非常优秀在她面前却又没有自信的人,将他们兄妹二人揽入自己羽翼之下的是他,多年来给予他们偏爱的是他,她濒死之际险些走火入魔的是他,守在床边等她苏醒的是他,哪怕已身怀血蛊仍如往常保护她的还是他。
他和宫远徵,早已是她此生最重要的人了,她的心再不可能容下另一人。
他要的答案,在她血蛊未成、着手炼制玉鸣蛊的那刻,就已经明了了。
门关着,屋外冬阳暖融,屋中似被隔绝了般静寂。宫尚角所有的注意都用来等待少女的答复。他觉得分秒如年,却也知道根本不够。
“宫尚角很好,在宫临徵眼中,是最好也是唯一的夫君人选。”
宫尚角仿佛听见火星子噼里啪啦爆开的声音,狭长的眼尾勾勒着细细的红晕。
“是吗?”
他下意识垂眸,宫临徵笑靥如花,满面春风,下巴微抬。
“是,宫临徵也欢喜宫尚角!”
那是一双看向他时永远带着脉脉笑意的清眸,如今,眸子的主人终于属于他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