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之羽(52)
角宫,送完人回来的宫远徵把两份医案碎片拼到一起,看着面前的宫尚角和宫临徵,三个人头凑在一处低声讨论着什么。
宫远徵的嘴角忍不住露出一个得意的微笑,宫尚角表情依然深不可测,而宫临徵选择在宫远徵的表情愈发放肆之时敲他的狗头。
“你干什么敲你哥我的头?”宫远徵委屈抱头,朝宫尚角那边靠了靠。
“你瞧瞧你笑的这个样子。”宫临徵把镜子拿到他眼前,“哪家好小伙笑成这样啊?”
“先说好,在大殿上以医案替宫子羽正名的时候,度可要掌握好了,别弄巧成拙结怨了。”宫临徵戳了戳宫远徵。
宫远徵反手就捏住她的脸揉搓:“你现在怎么总替宫子羽说话?跟哥哥没大没小的,真是没有以前乖巧可爱了。”
“还有你的小蝴蝶,怎么少了一只?如实招来。”宫远徵在某方面总是敏锐得令人发指。
“唔——送给宫子羽了。”宫临徵被捏得直哼哼,“你先松手。”
宫尚角握着杯子的手一紧,宫远徵更是炸毛:“不松!宫子羽那个蠢货,他算老几?也配肖想我妹妹?!”
“什么跟什么呀,你好奇怪。尚角哥哥,你看他!”宫临徵开始搬救兵。
“远徵——”这一声暗含不渝。
“哼!”宫远徵忿忿收回手,小嘴叭叭个不停,“你的小蝴蝶为什么送给宫子羽?他可是心心念念云为衫,你得和他保持距离才是。”
宫临徵揉揉脸,只觉得莫名其妙:“小蝴蝶被我炼成了蛊,送给他也只是想实时监控他的所作所为,好及时出手捞他一把,也算圆了兰夫人所托。至于他与云为衫——”她两手一摊,歪歪睿智的脑袋,“与我何干?我又不想加入他们。”
“咳。”宫远徵微不可察地瞥了宫尚角一眼,严肃道,“你先是借蛊给上官浅缓解毒发之痛,又是送蛊给宫子羽替他操心劳神,怎么不见你将蛊给我和哥用用?”
“给浅姐姐用蛊是实验它对半月之蝇是否有效,给宫子羽用蛊是以防他做事无章法脱离我的计划。”宫临徵轻敲桌面,“至于你和尚角哥哥,早就准备好啦。”
她拍拍手,云雀捧着个玉匣上前来,宫临徵打开玉匣,其中沉睡着两只蛊虫,一只绯色,一只翠色,随着匣子打开,它们也随之被唤醒,一动一动的。
“来吧,哥哥。”宫临徵捏起那只绯色的蛊虫,凑近宫远徵,“啊——张嘴。”
宫远徵一脸菜色地后仰,宫尚角也有些抵触。
“这不会是要我们吃下去的吧?哪怕我再喜欢虫子那也是喜欢研究它们,可不喜欢吃它们。”宫远徵连连摆手。
宫临徵被逗笑:“好吧,其实我是开玩笑的,手伸出来就行。”
宫远徵瞪了她一眼,将手摊开,绯色的蛊虫一接触到他的手心,便咬了他一口。
“啊!”宫远徵吃痛,下意识甩手,结果手再摊开张望时,蛊虫已经不见了踪影,饶是他也不由得心惊了一瞬,“蛊虫……去哪儿了?”
宫临徵见他笑得难看,好心解答:“放心,它只是钻入你的身体里了。哥哥你以身试毒多年,劝你也不听话,这蛊是赤灵蛊,能替你清理经脉里的冗毒,现在你的身体是不是轻快多了?”
宫尚角在听到“以身试毒多年”时,便黑沉着脸盯着宫远徵看,宫远徵恨不得畏畏缩缩成一团,心虚地伸展伸展拳脚:“是啊,轻快多了。”
“骗你的,哥哥。”宫临徵支着下巴,幸灾乐祸又出了口恶气,“它可没那么快见效,让你不把自己身体当回事儿。”
“你!”宫远徵手都放在桌子上要拍了,愣是在宫尚角的目光下转道,耷拉着脑袋,“哥,我错了。”
宫临徵又提起余下的蛊虫,轻轻放在宫尚角的手心里,在宫远徵小心瞟过来的眼神中将他的大手按在桌上。蛊虫慢吞吞地在宫尚角手心里转了个圈,寻到方向后鼓动着小身子从他的袖口处钻进去了。
宫临徵明显感觉到宫尚角一僵,他的指尖是充着一股劲力的,反手就扣住了宫临徵的小手。
“这是玉鸣蛊。有了它,尚角哥哥你再也不会有至暗时刻了。”宫临徵还以为他是被蛊虫的触感吓到了,安抚地摸摸他的手。
宫远徵像是抓到了她的小辫子,意味深长地看过来:“你怎么知道哥有至暗时刻?我只是每月去角宫守着,我可从没有告诉过你那个时候是哥的至暗时刻。”
宫临徵:!
她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某年无意间从门缝中看到的宫尚角赤裸着上身在墨池中翻滚的身影,池水沸腾,暗哑嘶吼的声音惑人心神,喘息声似乎贴着她的耳边响起。
她腾地一下子站起来,语无伦次:“我我我……我小院中的蛊虫想我了,到了喂它们的时候了,啊,它们可真爱我。”
“临徵?”宫尚角眼睁睁看着她的耳垂一瞬间染红了,语速变得又快又急。
“云雀,云雀啊,哦,我可爱的云雀,我的帷帽呢?今天天气不错,我们回去吹吹风吧。”
话音未落,便携着云雀急吼吼地走了,背影颇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思。
屋里的二人一时间都失语了。
宫远徵瞠目结舌:“她怎么了?”
宫尚角搓了搓手指,眸色深深:“她看到了。”
“看到什么?”宫远徵一回头,就见他平日里不苟言笑的哥哥此刻眼底匿着的火光倏地燃起,烫得他的心尖都抖了抖。
“哥?”
“临徵她,看到了我的至暗时刻。”
难怪,难怪她一直都很抵触墨池,每次都贴着墙根走,原来如此。
宫尚角笑得蛊惑又带着势在必得的意味。
缘来,如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