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九回
“嘿嘿,你们听我解释。”
陈十七快速扫了一眼,这场面搞得像是抓奸一样:秦秋远站在右边的林子前,程叔站在左边看着,身边还有昔归和碧霞。
“都什么时候了,你居然私自行动不与我们知会一声!”
“你们真的不打算先听我解释一下吗?”
陈十七试图做最后的尝试。
一群人谁都没有搭理她,转头就各自离开了。
陈十七摸了摸鼻子,此事确实是她不对,可她只是想做些自己能做的事情,而且他们这几日各有各的事情忙。
她略一打量,决定先从最容易心软的方京墨下手。三两步跑到了方京墨跟前,一把搂住了她的胳膊。
“京墨,你看你这几日,又为陛下的事情操心,又担忧京城的事情,你看,你都有白头发了!我若是再有什么事情要给你添麻烦,那我岂不是太没良心了。”
果然,方京墨的脚步一下子慢了下来。
“我宁愿你没良心一点儿。找不到你你知道我多着急吗?”
“你看,我找到了新的线索。你看看嘛。京墨~你就看一下好不好?”
耐不住她撒娇,方京墨瞬间沦陷,看了看线索还夸了陈十七两嘴。
拿下了方京墨,陈十七得意地一笑,转头跑去了昔归屋里。她一顿连哄带骗,又哭诉了自己的不容易,昔归自然不会再说什么,还给她烧了热水让她洗漱。
第二日一早,她又跑去了万星落和秦秋远的院子里。
“再有下次,腿给你打折。”
万星落一瞪眼,没再说什么。毕竟,自己带出来的徒弟,几斤几两他心里还是有数的。再者,每个人都是独立的存在,都有自己的想法,没有道理将自己的所有想法都公之于众。
而且,正如陈十七所说的,现在几乎所有人都在盯着东都城,京城的守卫反倒弱了下来。她此时回去,反倒是十分安全。
“下次别把自己弄得像个乞丐似的。”
万星落想起了昨晚的陈十七,灰头土脸,走在大街上那叫一个安全。
“哦。”陈十七淡淡地应了一声。昨晚着急回来,也没有注意到脸上的灰尘,还是昔归打了水,她才发现大花脸。
秦秋远双手抱胸走了过来,“本来四郎失踪就人心惶惶,你又一声不吭得离开了东都。”
“我没有一声不吭啊,我留了纸条给你们。”
“什么纸条?”
万星落一挑眉,发觉自己似乎错过了什么。
陈十七眨了眨眼,发觉了什么。
“我走的时候刻意把纸条放在了桌子上啊。你们都没看见吗?”
陈十七挠了挠头,心道那么大的一张纸没道理每个人都看不见,尤其是万星落心细如发,怎么可能放过那么大的一张纸。
三个人一道进了翰香苑,这事可大可小,若是被什么人拿走了,岂不是说明庄子的防卫出了问题。
见几个人脚步匆忙,昔归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忙跟了过去。
“我走的时候留了一张纸条,你们都没看见吗?”
陈十七一边翻动一边问道。
昔归仔细回想了一番,并未发现什么纸条。
“你们一大早在折腾什么呢?”
玉轻沅从门外探出了半个脑袋,彦儿与盛嵛从对侧探出了脑袋,好奇地看着几个人。
“庄子里昨天来过什么人吗?”
“没有啊。”彦儿摇了摇头。
“奇怪了。”陈十七挠了挠头,“我留的纸条不见了。”
彦儿快速眨了眨眼,小脑袋迅速收了回去,过了一会儿,拎了一张纸屁颠屁颠跑了过来。
“姑姑找的可是这个?”
看着彦儿手上满是墨迹的纸,陈十七仔细探头瞧了瞧,伸手接了过来,“你从哪里找到的?”
彦儿看了一眼玉轻沅,“昨天玉叔叔从地上捡的。”
“捡的?”
众人齐刷刷看向陈十七。
陈十七扭头看向了玉轻沅。
玉轻沅无辜地眨了眨眼,指了指院子,“我就从这里捡的,我还以为是彦儿写废的纸。”
“嗯?”
陈十七看向了彦儿。
彦儿急忙摇头,“绝对不是我,我都没有进过姑姑的房间!阿娘说了,男孩子不能随便进女孩子的闺房。”
“嗯。”秦秋远看向了陈十七,替彦儿作证,“彦儿确实不进女子卧房。”
昔归忽的将目光落在了窗户上,拽了拽陈十七的袖子,低声道,“娘子,你走的时候从窗户走的。我昨天来你房间找你,窗户还是开着的。”
案子突然破了。
陈十七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笑着把纸塞给了彦儿。
“彦儿去练字吧。”
彦儿见这边没有了好玩的便回了书房。
其他几个人则去了隔壁小厅。
“你要去邙山?”
得知她去了哪里,她接下来的计划,也就清楚了。
陈十七也不打算继续瞒着几人,拿出了两张图纸,“我发现了新的线索,打算去碰碰运气。”
“可擂台赛已经开始,万潜要去打擂。”
“我陪十七去。”
方京墨从外面进来,一大早就听到外面的小丫头说几个人一大早匆匆忙忙的。
“也好。”万星落第一个点头应下。如今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擂台赛上,此时行动再合适不过。
就这样敲定了计划,方京墨与陈十七没有多做停留,略一收拾就从角门离开了庄子。
万星落几人还是照常不急不慢地往擂台赛的方向走去。
万星落穿得依旧是雪青色圆领长袍,在袍角绣了一圈雪白忍冬纹,倒是不算招摇。只是身侧的玉轻沅穿了一身驼红色的袄子,在这样万物有待复苏的日子里,格外地眨眼。
见万星落一行人过来,周围立刻投来一大片仇恨的目光。
秦秋远四下瞧了瞧,搓了搓胳膊,“你小子到底招惹了多少仇人?”
“你看我这模样,我可是纯良美少年,并未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万星落笑着对四下投来的目光点了点头,画面一下子就变了味道。
“你是真不怕被雷劈了啊!”
见他如此,秦秋远感叹了一句,便先一步往酒楼里面去了。
这次擂台赛设置在了河边一处宽阔的高地,除了临河一面,其他三面都有店铺林立。几个人所在的店铺,便是平乐庄底下的铺子。
“天气可真好。照这样下去,再过几日就该是春天了。”
万星落顺手搭在了窗台上,望着窗外的景色一脸的享受。
“春天雷雨还挺频繁的,你可小心些。”
秦秋远不咸不淡地抛来一句话,抬手端起茶盏抿了口,还是觉得没有热酒可口。
盛嵛坐在了靠近窗边的位置,外面的风景一览无余。中心的高地上搭了一只架子,四下围了一圈围栏,围栏外是数不清的人头。
外面的嘈杂声直接钻进了屋里,无论你想不想听,通通一字不落。
楼下刚巧做了几个汉子,说话粗声粗气的。
“也不知道这一次盛盟主的位子还能不能坐住了。”
“要我说难!”另一人搭话道,“你不知道老盟主是怎么死的吗?那可是如今的陛下派人杀死的。杀父之仇不共戴天,盛岚怎么也不可能与陛下联手。”
对面那人点了点头,“也是。想来此次陛下是要选一个能够听命于他的武林盟主。”
“你看看,来得武林侠士得有几千号人,高手更是数不过来 ”
盛嵛看了半天,并没有在人群中发现盛岚的踪迹,转念一想,又觉得人群这么密集,再好的目力也不见得能够做到。
“盛盟主在隔壁的屋子,你若是不放心可以去看一看。”
见他满腹心事,万星落便提了一句。
盛嵛点了点头,便往隔壁去了。
天涯从外面端了酒来,附带了一本册子。
“这烛豪,倒是有意思的很。”秦秋远笑着拾起了册子,翻了翻看向了万星落,“祖父之死,他不会觉得与他无关吧?还是,他是打算与你联手?”
万星落扫过了册子,拿起了酒壶,单手开了塞子,才回他,“二郎觉得,这次的皇位之争,谁是赢家呢?”
秦秋远眉头一跳,万星落这样的表情,绝对不会有好事发生。
“我特意找人去挖了挖烛懋的过去,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万星落双眸发亮,眉眼间,满是来自少年的自信。
秦秋远配合着往前探了探头,一把抢走了他手里的酒壶,“少卖关子。”
“烛懋风流成性,孩子,又怎么会只有烛豪一个呢。”
这瓜足够大。秦秋远手一抖,酒水撒出来许多。他可惜地啧出了声,手忙脚乱擦了擦。
“你说,若是你辛苦得到的东西,你以为马上就要到手了。可最终,这个东西与你擦肩而过,是种什么感觉?”
万星落的手指在杯口轻轻挪动,眼中的精光甚至有些刺眼。
秦秋远眯了眯眼,抱着杯子往后挪了挪。这个小子的算盘打得太快太妙,他还是不要在这种事情上与他谈论为好。
万星落嘴角一扬,手中的酒杯送到了唇边,轻抿一口,缓缓阖上了眸子。这场戏,会更有趣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