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回
正因这里鱼龙混杂，就算是权势滔天的烛懋也不愿意与这酒楼起冲突。
“之前邙山一行只怕已经让烛懋起了疑心。这几日，他的庄子里进出了许多车辆，车上的东西，多半是铁矿。还有一些异域的药材。他应该还在屯兵，这样下去，要击败烛懋就更难了。”
说起这些，几个人的面色都是一沉。
烛懋的胆子越来越大，借着小皇帝的名头随意任命及罢免官员，还随意收受各地的贡品。江湖中许多大门派在秦霄过世后就一直蠢蠢欲动，不少家族已经向烛懋示好。
盛岚虽然与各家交好，也有些世家看在他武林盟主的名头上，或是感念秦霄的好处，与武林盟关系不错。可若是打起来，这些人的立场就很难说了。并不是所有的世家大族都像千里月或者陆家这般与烛家有血仇。
“我们能做些什么？”
陈十七听着这些分析，脸上的表情愈发凝重。
方京墨将一封书信放在了桌面上，“自从上次去邙山后，韩让就不知去向。此人是不可多得的天才，他一定有其他的法子。”
“这书生不会是找了个安稳地方养老去了吧？”
白洛邱蹙了蹙眉，自从那一次之后，再也没有见过他的人影。他的传闻倒是不少，可他根本就没有见识过。
“之前在武林盟我曾见过他，确实分析到位。”陈十七难得的为了别人多说了两句，方京墨一挑眉，没有再说其他。
“那宝藏，可是真的？”陈十七伸手去抓帕子，突然碰到了另外一只信封，便多问了一句。
方京墨略一停顿点了点头，“九成真。”
“我们再去一趟白鹤仙前辈的住处吧。”
陈十七将两封信件放在一处，起身掸了掸衣裳。
方京墨明白她的意思，与白洛邱打了声招呼就离开了。
片刻，那片熟悉的竹林就在两个人的面前。
前几日落了雪，还有些残雪在竹叶丛中歇息着，一丛丛地，别有一番滋味。
“前面就是了。”
走了两步，方京墨指了指前面的小屋子。
陈十七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眼前不由得浮现出昔日的场景，嘴角不自觉地扬了起来。
“现在才觉得当初的日子有多好。”见着她脸上的笑容，方京墨就猜到了她想到了什么，轻笑着开口。
陈十七应和着点点头，“也不知道白鹤仙前辈现在在哪里。”
“不管在哪里，他的日子肯定过得逍遥自在得很。上次就是在这里发现的。”方京墨指了指一侧黑黢黢的坑洞，“这里是师傅当时垒灶台的时候，不小心留下的洞，他又懒得填上便一直空着，后来我发现这块土砖刚好可以堵住空洞，就留在了这里。”
方京墨说着就把那块土砖拿了出来，放在手里掂了掂，幼时的她拎着这土砖确实是个不小的负担，可现在再拎凉快也不会觉得累赘。
陈十七探头瞧了一眼空洞，好奇地伸手去摸了摸，“这洞这么大，烧柴的时候不会漏风吗？”
“有什么打紧。”
方京墨笑着摇摇头，小时候吃的最多的就是酒楼里的饭菜，还是她稍大些，白鹤仙才吃上自己徒弟做的饭菜，这灶台也才有了用处。
陈十七早就听说过方京墨与她这个心大的师傅之间的故事，跟着咧嘴笑了起来，正打算收回手，却不想碰到了什么，“这里，好像有东西。”
“什么？”
方京墨脸上闪过讶然，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不起眼的灶台能藏下这么多东西。
“好像是……”
还没等陈十七说完，四周的异动就引起了方京墨的注意。
方京墨按住了陈十七的手，警惕地望向四周。
“好像是一张山水图？”
陈十七望了一眼四周，摸了摸手里折起来的图纸，碰了碰方京墨，顺势塞进了她的衣袖中。
方京墨拔出了长剑，望向四周的眼神多了些犀利。此人若是一路跟随，那本身的功力只怕不一般。方才若不是陈十七提及灶台内有东西，那人也不会露出破绽。
陈十七凝神顺着方京墨的目光望过去，许久都不见树丛有动静，便轻轻拉了拉方京墨的衣裳。
方京墨收回了目光，与她一道进了屋子。
“来人功力如何？”
陈十七好奇地开口。
方京墨略一思索，“远在我之上。”
“与我外祖父相比，如何？”
“相差不大。”
陈十七眨了眨眼，低声道，“那咱们快点往回跑吧。”
方京墨瞧着她小心翼翼开口的模样，不由得笑出了声。不过，陈十七此话有道理，她拽着陈十七从另一侧的窗户翻了出去，出了屋子两个人就一个劲地往京城的方向狂奔。
幸运的是，这所谓的高手并没有打算出手，见两个人进了酒楼就没有再继续跟着。
“你们两个这是怎么了？被人追杀了？”
见两个人喘着粗气进来，白洛邱朝着酒楼外面探了探头，正好撞见了一抹白色隐进了街道里。
“那个，是跟踪你们的人？”
待方京墨靠过去的时候，人已经不见了，她拿出了方才陈十七塞给她的图纸，缓缓地展开。
“这……不会就是你们被跟踪的原因吧？”
白洛邱向左歪了歪头又向右扭了扭脖子，这纸怎么看也是一团乱糟糟的图形。
方京墨蹙了下眉，寻思着会不会是自己师傅随手涂鸦了一张藏在了灶台内，为的不过是好玩。
陈十七转了转图纸，只是怎么看都是几个图形来回地重复出现。
“不好意思京墨，是我太激动了。”
陈十七不得不放弃这是什么有用的图纸的想法，笑着挠了挠头，把图纸折了起来。
见时间也不早了，陈十七便打算往村子去了。
方京墨不放心她一个人出城，便让白洛邱先行回去，自己陪着陈十七出城了。
两个人混在出城的队伍里，不消片刻就走在了去村子的路上。
“这几日，我与白榆住在这里。是胖老板安排的，他与老板娘在京城里开了一家小店，还得劳烦少卿的人多多光顾。”
陈十七这话越说越客气，方京墨倒是听出几丝异味，抬手敲了敲她的脑门，“咱们现下可是阶下囚，哪里来的本事去光顾别人的生意？”
“不然，你来这里与我一起住？也省了整日提心吊胆的。”
“牢里还有众多兄弟，我不能离城太久。”
听着方京墨的话，陈十七的脚步一顿，抿了下嘴，抬眸看向了方京墨“那老贼是不是拿他们逼你？”
“你先办好你的事情找到韩让。大理寺的事情就让我和白洛邱去处理吧。”
方京墨目光略作停顿，还是不在意的笑了笑。就算是知道陈十七不再是之前那个单纯的娘子了，她也不愿意讲太多朝堂中的黑暗与她听。
“那你多保重。我找到韩让就回来找你。”
陈十七知道她不愿意多说什么，也没有继续问下去，目送她离开村子，一个人回了茅屋。
白榆已经早早地回来了，站在桌前摆好了晚饭。
“我去了一趟宰相府，遇见了许多阿郎之前说过的怪人。”
“你与他们动手了？”
陈十七自然知道他说的怪人，手里动作一顿。
白榆摆了摆手，“不到最后我是不会出手的。娘子大可放心。只是宰相府内的情况我们无法窥见。”
“不打紧，我还有一件更要紧的事。”
陈十七坐在了桌前，看着桌子上丰盛的晚餐，对着白榆竖起了大拇指。
白榆点了点头，脸上露出舒适的笑容，“娘子过奖了，这不过是分内之事。”
“难怪天涯说你把那小娃娃养的很好。”
陈十七忽的想起天涯偶然提及的娃娃，那个被他们捡回去的孩子。
“孩子取个小名唤作星汉，娘子若是想念他不如去万家堡小住几日，也与星汉多玩耍几日。”
想起去年的故事，陈十七不免要笑出声，“待事情结束，我带着他去北海玩！再去东都的平乐庄小住几日，回去再逛一趟江南。”
“还是娘子想得周全。”白榆笑着开口，每次提及星汉，他的笑意总是满载着温馨。
两人吃完饭便各自歇息了，第二日一早，胖老板给二人送来了最新的消息。
韩让那一身衣裳着实价值不菲，见过的人多少有些印象，若执意要找起来，留下的线索还是不少的。
得到了线索，两个人便乘车往东都去了。
方京墨回了与白洛邱暂住的小屋，并没有多做停留就离开了院子。不多时，出现在一处黑市的红楼中，身着一身妖艳的异域服饰，涂了一层浓艳的妆容。
不多时，她便坐在窗前，等待着那位常客的到来。
“娘子，他来了。”
“请郎君上画舫。”
方京墨嘴角轻挑，将一块染了香味的帕子递给了来传话的小丫头手里。那小丫头得了东西当即跑开了，这消息不消片刻便传遍了整个红楼。
被邀请的贵客满脸的兴奋，搓着手随着来人向着红楼后方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