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二回
“这个风临,难道是什么深藏不露的角色?”
陈十七在听到第十几句风临对自己的夸赞之后,心中的疑惑愈来愈大。本身,这个风临给他的印象还不错,至少,不是个莽撞之人,可如今,她不得不怀疑,这是个阴险之人。
“想必早就有了婚配,也不知是谁家的郎君有如此的运气,竟然能够得到娘子的芳心。”
听到这话,陈十七眼前一亮。这哪里是在夸自己,分明是在指出自己之前的那场大婚。
虽说当时是为了擒拿烛懋一行人,可在世人眼中,这已然算作一个女子这辈子最大的幸运。
“哈哈哈,郎君过奖了。是陛下垂青,才有了那场大婚。如今,我虽是嫁入皇室,可陛下抬爱,依旧是个自由人。”
陈十七左一句陛下右一句抬爱,听得一侧的江铃直皱眉。
这话不明摆着说给自己听的吗?一遍遍地重复着陈十七已有婚配的事实,还以陈十七的优秀做铺垫。
江铃心底自然不会好过,可就此罢手,也不是她的行事作风。
“皇家的人,自古都是薄情儿郎,再多的宠爱不过是一时风光。倒不如趁早选个安稳的人家。”
“话不是这么说的。”
没等风临说什么,风驰先开了口。还说着,把手搭在了江铃的手上。
“情爱这等风月事,怎么能与那些权力纷争掺杂一处。我与娘子相敬如宾多年,不曾有过什么隔阂分歧。虽说我这火离城比不得整个天下,可这大国也是无数这样的火离城构成的。”
风驰的变化太大,江铃有些迟疑,出口的话也咽了回去,望着陌生的风驰许久不曾言语。
场面在风驰与风临二人的你一言我一语中逐渐温馨起来。陈十七作为一个外人,竟也瞧出了一些家的温暖。
家宴在夜幕的降临中来袭。
一桌桌山珍海味摆满,一排排位子座无虚席,好一番热闹的画面。
大抵是有了风驰的一番话,风情的心情显而易见得欢愉。他甚至大着胆子将卫湘带了出来。
相爱的人,中间流淌的那份爱意,是无论如何也磨灭不掉的。两个人置身在众人之中,可在他们各自的世界里,却只有两个人。
陈十七拉着昔归找了一处稍显偏僻的地方,抿着小酒,谈论着无关此情此景的事情。
“十七娘子,我来赔罪了。”
风临还是那身衣服,只身而立,手里紧握着酒盏。脸上的笑意浅浅,落在陈十七的眼里,依旧还是那个风度翩翩的少年郎。
“不知郎君何罪之有?”
瞧着他那恭谦有礼的模样,陈十七玩心大起,随手拎起一只酒盏,来回晃了两下,这才瞧着风临,略一挑眉,故作为难地开口。
风临自然知道她的意思,轻轻碰了一下酒盏,还故意矮了一些。
“今日不该拿娘子的旧事理论,无奈一时无措,只能出此下策。望娘子大人大量,不与我这笨嘴拙舌之人计较。”
“郎君这般,还敢称笨嘴拙舌?那我等岂不是没有长嘴?”
昔归一听他为难自家娘子,自然生出一股子闷气,上前两步将陈十七护在身后,盯着风临就是一通质问。
风临本就理亏,如今见昔归一身的戾气,只得赔着笑脸躬身道歉。
陈十七抬手拽了拽昔归,笑着摇了摇头。昔归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微微颔首,后退了两步。
陈十七抬手举了举酒杯,紧接着一饮而尽。
风临见状大喜,随着陈十七的手势也是一饮而尽。
“娘子果然非同常人。”
“非也非也,我本来就是个寻常人。”
陈十七晃了晃手指,夹了些其他的菜品。风家的家宴,菜品不但丰富,味道也是十分难得,陈十七没忍住多吃了两口,晚上就在屋子里闹起了积食。
昔归看着难受的陈十七,多少有些哭笑不得。
“这么大的人了,还能出些这样的事。平时什么样的饭菜没有吃过,我也没见你积食。”
“别笑话我了,快把那些零嘴拿远些。”
陈十七转了一圈,又坐回了床榻上,一抬眸就是各色的吃食,她只得挥了挥手。
昔归瞧着她这模样,低笑着别过了脸,将零嘴端到了外面,又绕了回来,刚想说些什么,门就响了。
“你快去。这个时辰,什么人来这边!”
因着积食难受,陈十七的语气多少带着些不耐烦。
昔归也不再闹她,略一收拾开了门。
“今日见娘子席间难受,想必是有些积食。这个便给娘子,也算是赔礼了。”
风临手里带了只小瓶,就站在走廊外面的位置,见昔归出来,这才恭敬地递了过去。递上东西便迅速后撤了两步,说明了来意,便转身离开了。
望着不见踪影的风临,昔归学着陈十七的模样挑了一下眉头,瞧了瞧手里的药,嘴角也跟着扬了一下。
拿着药,转身进了屋。
“娘子,这风临郎君与风情虽说是兄弟二人,可性格真是大不相同。”
“怎么?这大半夜的跑到女子闺房,俘获了你的芳心不成?”
陈十七笑吟吟地瞧着昔归进门,见她喜笑颜开的模样,不由得要打趣她两句。
“难不成,娘子动心了?”
这次昔归没有由着她来,而是揪着话题,追着她不放。
把药瓶塞给了她,昔归又道,“这可是给娘子你准备的。那宴席上那么多人,你一个小小的积食,人家就注意到了,还巴巴地给你送来了治积食的药。你看看,若不是上了心的……”
“瞧你这话赶话的样子,到底是为谁着急呢?”
陈十七笑着打断了她的话,伸手戳了戳她的脸,又继续,“这郎君再好,可有天涯一半好没有?人家追着你后面跑来跑去,打架怕你受伤,吵架怕你被骂。这样的心意,你动心没有?”
“娘子净会笑话我!”
果然,一旦涉及到自己的爱情,昔归就难掩羞涩。
见陈十七满眼笑意,昔归便知道陈十七是故意笑自己,她也没有再说什么关于风临的话题,取了水看着陈十七服下药便服侍她歇下了。
外面月色清冷,照出了一院子的冷意。冷光一闪,长剑折射出慑人的寒气。
“你到底是什么人?风驰绝不可能说出这样一番话!”
江铃手里的长剑就搭在对面风驰的脖梗上,仔细一看,会发现一道道白色萦绕在剑刃和脖子之间。
“夫人此话怎讲?几日不见,你就不认得我了?当时你派了人让我暂住在城外的庄子里,这事你忘了不成?”
江铃手里动作一顿,眸子略低了一下,紧接着又回到了风驰身上。
“你到底是什么人!”
“夫人你到底是怎么了?我不是风驰我还能是谁?”
见风驰不肯说实话,江铃手上一个用力,在风驰的脖子上留下了一条血痕。
风驰捂着脖子哎呦一声,退了两步,满脸的无辜和不解。
“你!”
江铃见他不肯躲避,心中更是恼怒,一甩长剑,丢在了一侧。转身就回了房间。
见江铃回了屋,风驰眨了眨眼,捡起了地上的长剑,不急不慢地往江铃方才的房间去了。
眨了眨眼,风驰敲了敲房门。
“夫人,你的剑。”
“走开!”
“夫人,这是我们的房间。”
“我再说一遍,走开!”
“那好吧。剑我放这里了。”
风驰将长剑放在了门前,瞧了一眼屋内的情形,这才往另外的一间房间去了。
他进了房间四下一打量,便往床上躺去。
这一次是一场豪赌,结果如何,他的心里也没有答案。
天空中浮现出阵阵云雾,雾气萦绕间遮挡住了月亮,月光暗淡,冷意也削减了许多,与那棉柔的云雾缠绕一处,竟生出了许多的缠绵悱恻来。
月光下的林子多了些朦胧,两道身影坐在石头上,望着缠绵的月色,谈着些风花雪月。
“你不觉得今日的风家主怪怪的吗?”
“为何这样说?”
“之前我也匆匆见过风家主,给我的感觉,不像这般凌厉。”卫湘也不确定自己的感觉是不是对的,但此事事关整个风家和火离城,尤其是风情,她不得不多说一句。
风情没有否认也没有肯定,只是望了一眼月色,“父亲不善言辞,我从小便知道。可就算是知道,我依旧渴望能从父亲那里得到认可。我尝试过各种办法,但最后,连母亲的认可我也再难听到了。”
卫湘拍了拍他的手,却只字未提。
“父亲与母亲,从来都是相敬如宾。我也以为,他们是因为爱而生出了敬意。可后来,父亲出了趟远门。那时我才知道,他们并不是相敬如宾,而是本就是最熟悉的陌路人,因为陌生而生出的距离感。”
“那时,我就在找寻一个让父亲与母亲相爱的法子。甚至闭口不提我逝世的生母。即便是这样,我也依旧无法让父亲与母亲相爱,没有办法得到一个相爱的家。”
“自从我习学剑术后,我又得到了认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