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回 小院杀机
“都在这做什么?不是客人很多吗?”
温释倾被吵得头大,目光扫过争论的小厮。小厮立刻停止了争论,三三两两地往院子外面去了。
温释倾扭头看向依旧在争执的两个人,两个人当即止了声,互瞪一眼没再言语。
玉轻沅跟着温释倾出了屋子,外面的雨下大了,一条条的缀成了银线,在空中悬着,吊着。另一端的天空阴云密布,黑压压的一片,看着就让人心情压抑。配上本就居高不下的温度,只让人觉得烦闷极了。
旁边的院子里传出了唢呐的声音,一声一声,还有隐隐约约的哭声,虽不知是不是真心,可一样地惹人心烦。
温释倾蹙着眉出了院子,穿过一条长廊进了另一处荒芜的院子。
自从温诺死后,这间院子就没有人来过了。他们都觉得这院子里阴气太重,太过晦气,不愿意靠近。
望了一眼屋子,里面倒是还算整齐。看来,有人专门来打扫过。
温释倾略一低眸,这件事,是温秉德做的吗?为了什么呢?
“温兄,这里是?”
玉轻沅四下一打量,这院子上次他路过的时候还封着大门呢。
“是我阿姊以前的闺房。她就在这里没得。”
温释倾坐在了床边,望着床边的窗户,也不知道阿姊躺在这床上都在想什么?每日喝着苦涩的药汤,再多的甜蜜也会被忘记的。
温释倾在床边坐了好一会儿,直到外面一声尖利的唢呐声响起,他才缓缓回神。
“我们回去吧。”
玉轻沅抿了抿嘴,重新折了一只芭蕉叶,撑在了头顶。见温释倾走在雨里,便上前几步将他罩在了芭蕉叶下。
“这叶子长得这么大,回头做成伞该多好。”
玉轻沅轻声嘀咕了两句,紧跟着温释倾出了院子。雨声在芭蕉叶上停歇,顺着叶脉勾勒的形状滴落下来。玉轻沅时刻注意着温释倾那一侧的距离,免得他被雨水打湿。又要低头瞧着地下的水坑,一个没注意就要溅得一身泥污。
“温兄,这里的雨水太大了。”
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宽慰有些忧郁的温释倾,又担心说错了什么话惹得他更加难过。他只好找些无关紧要的话,在脑海里转悠半晌才吐出口。
“温兄?”
玉轻沅见温释倾站在了原地也跟着停了,微微抬眸,瞧见了一群披麻戴孝却手执长剑的人。
“这是?”
玉轻沅眨了眨眼,依旧没打算放弃这片完整的大叶子。
“居然追到这里了。”
温释倾抬手抚下了玉轻沅撑着的叶子,右手摸到了随身携带的银针。这本是他用来救人的物件,后来为生活所迫,成为了杀人的武器。
温释倾冷笑一声,手里的银针倏然出动。银针划破了雨线,直接没入了其中一个杀手的脑袋上。杀手应声倒下,没有一丝鲜血溢出。
“上!杀了他重重有赏!”
随着温怿宁一声令下,这几个杀手齐齐亮出了长剑。
温释倾按下了玉轻沅的手,轻声道,“注意四周,这几个交给我。”
玉轻沅郑重地点点头,煞有介事地收起了叶子,向后退了两步,想了想,还是小跑了几步,将叶子轻轻放在了门口的长廊下。这才重新回到了温释倾身边,留意着四周的草木。
温释倾上前两步进入了包围圈内,手里的银针闪过一道银光,下一息就扎在了其中一人的脖颈处。他迅速一矮身子避开了上面砍过来的长剑,左手利落地抓住了药瓶,扬手一撒,几个杀手迅速向后撤去。
温释倾右手再次一挥,几枚银针同时飞向几个不同的方向,又是几个杀手应声倒地。
温怿宁见温释倾身手居然一如从前,推了一把身侧的杀手,那杀手有一只黑色的罩帽将整张脸都藏在了后面。一声哨响,四周的草木猛烈晃动起来。
玉轻沅轻喝一声拔出了浆糊,一道剑气向四处蔓延开去。
这一次,他看得更清楚了。
这些黑衣人的行动轨迹,比之前的打斗要清楚许多。
铿——
碰——
刺——
三声之下,是一道道的火花。
银线与红丝交织,画面唯美。
玉轻沅冷哼一声向上跃起,随后浆糊在他的手中绕了一圈,一道强劲的剑气在剑身周围凝聚,带起了一阵不小的飓风,搅乱了四周的银线。
温释倾向后退了两步,手里的银针精准地扎进了其中一人的脖颈。一个杀手向上一跃挥着手里的长剑就刺向了温释倾的心口,温释倾一侧身子将另一侧的杀手推了过去。
长剑刺进了身体,血腥味充斥在空气中。
“破!”
一声怒喝,剑气四散开去。化作了无数细小的旋风,将几个黑衣人带飞了出去。
“这就是你养出来的杀手?”
温怿宁见玉轻沅几招就破解了包围,嘴里吐出不屑的声音。
那人也没想到玉轻沅身手这么好,只好拿起了哨子,哨声一响,这几个黑衣人的动作便加快了许多。玉轻沅挥舞的动作略显匆忙,而后一跃攀住了树枝,身子向上一翻,双脚勾住了树枝。
将上半身放下来,向前一荡,长剑破空直奔其中一人的脑袋。
又是一道血丝。
温释倾一把握住了刺过来的剑刃,强行将剑刃推远,他手里的银光一闪,杀手应声倒地。他没有犹豫,再次滑出一枚银针,银针穿破了雨幕,穿进了哨子里,声调立刻发生了变化。
“你!”
那人用力吹了吹,声音愈发奇怪,周围的几个黑衣人也出现了状况,或是僵立在原地,或是脑袋不住地点着。
“这……”
温释倾见两个人没了其他的办法,快速上前几步,掀翻了一个杀手,手里的银针紧紧地逼了过去。
温怿宁吃了一惊,没想到被废了武功的温释倾,一手银针游刃有余,银针划过脸颊,留下了一道血痕。
“温燮,你去死!”
温怿宁擦了一下脸,发现了满手的鲜血。
想起幼时温释倾一个人打他们几个兄弟都是轻而易举,又想起这么多年过去了,家中的老奴们依旧记得当年温释倾是个习武天才的事情,心底更是恼怒。
拔出了手边的长剑就挥向了温释倾。
温释倾向后猛地一退,避开了他的攻击。也是在这时,旁边那人丢下了温怿宁就翻墙而出。
温怿宁气恼他不守信用,又恨自己的武功这么多年过去,还是比不过温释倾。
气恼之下,手里的长剑再次挥舞,冲着温释倾的要害就刺了过去。
温释倾手里的银针顺势滑出,刺中了温怿宁的穴位。温怿宁手上一麻,长剑落地。
“哎呀,温燮,你,你这是干什么啊!你们可是兄弟啊!”
那带着金钗的妇人哭喊着进来,见满院子的狼藉又是一阵哭天抢地。
“温燮,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你二叔刚死你就对他的儿子出手,你阿耶都被你气倒在床上了啊。”
“这张嘴,留着实在是无用。”
温释倾随手丢了一枚银针,银光闪过,妇人再怎么挣扎也说不出一个字。
“小心!”
玉轻沅一脚踹在了一个黑衣人的胸口,余光扫过温释倾的方向就发现了偷袭的温怿宁。他来不及多想,一手拎起地上的石头砸了过去。
温怿宁的手腕被石头砸伤,手上的力道一松,手里的匕首就摔在了地上。
温释倾转身一拳砸在了他的脸上,身后的妇人见温释倾分心,立刻拔下了金钗冲着温释倾的脖颈就扎了下去。
温释倾感受到了身后的冷意,一矮身子避开了金钗。妇人却来不及收手,金钗直直地插进了温怿宁的眼中。
“我……我不是故意的。”
看着脸上流出鲜血的温怿宁,妇人傻了眼,僵硬地松了手,退了两步摔在了石头上。温怿宁想要眨眼,却发现右眼怎么都无法合拢,大片的痛楚席卷了他的所有感觉,他愣愣地抬手抚上了右眼。
“啊——”
一声尖利的叫声,一片飞溅的血液。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温怿宁疯了一样地掐住了妇人的脖颈。
温释倾冷眼扫过温怿宁,绕开了纠缠在一起的两个人走到了玉轻沅身侧。
因为方才的分神,玉轻沅的后背上被划了一条口子。几个黑衣人的攻击并未因为他的受伤而暂停,反而更猛烈地攻击他。
温释倾眉心一蹙,捡起了一柄长剑,对着其中一人就用力斩了下去。那黑衣人一甩手将他掀翻出去撞在了一侧的树干上,温释倾轻咳两声站稳了身子。抬眸望去,只见血淋淋的脑袋滚落到地上,黑衣人的身子一软倒了下去。
玉轻沅一挥手将浆糊握在了手里,一剑刺穿了其中一人的心口,利落地转身又是一脚。
这些黑衣人虽然外形上与北海的那几个差不多,但在实力上还是有些差距的,两个人应付起来倒也顺利。
天上的黑云一层层叠在一处,整个院子显得更加阴沉。血腥味混杂着腥臭,即便有雨水在冲刷,依旧洗不掉所有的痕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