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回 寿宴遇袭
烛懋过寿，她不能穿得太素了，又不能穿得过于招展。当时在江湖四处游走，也不过是两套衣裳来回捯饬，并不必为着穿什么苦恼伤神。想起这些，忽的就觉得回到京城是一件十分遭罪的事情。
昔归也知道她为难，提前向院子里的丫鬟打听了一下，直接给她搭好了一套衣裳，连着配饰一道放在了外间。
“还是昔归好。”
陈十七与昔归朝夕相处，又有秦霄在一侧宠着，时不时地，还有方京墨来看望。日子久了，别的功夫不见得长进多少，这撒娇的本事倒是有了明显的长进。昔归见陈十七抱着她的腰，脸上也多少染了笑意，伸手拖着她换好衣服，又叫来了门外的几个丫鬟，几人合伙一个时辰才让陈十七出门。
扶了扶发髻，陈十七总疑心这群人刻意使坏，好端端地还往里面塞两只又宽又胖的髢髢，只是里面掺杂的木头都足有二两，更不用说那些缠缠绕绕的青丝了。还有几只钗子，实在是繁琐。为了不显得头重脚轻，这群人又在腰间配了珍珠腰裙。珠玉相撞的清脆时刻提醒着她，让她不得不拘束许多。
“不过是场寿宴，何必如此折磨我。”
陈十七扶了扶发髻，许是在外面呆惯了，这般正常的大家闺秀的发髻她也觉得多余。
秦霄把人送到了门口，瞧着那一身的繁华也觉得琐碎，但自己的孙女儿，穿什么戴什么都是好看。
昔归理了理陈十七的裙摆，伸手扶着她上了马车。
“娘子小心。”
陈十七抬手扶住了发髻，还瞧了一眼车厢顶部，转身与秦霄打过招呼这才弯腰进了马车。
昔归掩去了脸上的笑意，对着远处的秦霄点点头就上了马车。
这样的宴会，秦霄是打死也不会去的。一来，他不爱与这些达官贵人虚与委蛇，二来，他和烛懋还有梁子。
小厮一挥鞭，车轮在青石板上滚动起来，发出了噜噜的响动。
陈十七瞧了瞧昔归，她今日的身份是她的贴身丫鬟，自然要打扮得精致些。头上的发髻虽不说十分复杂，也是端庄得体。身上换了带着鹅黄绣边的长裙，唇瓣涂了些唇脂，这一番装扮，倒是多了些娇俏。
“娘子瞧什么？”
见陈十七一直看着自己，昔归还以为自己哪里没有做好，毕竟这样繁琐的服饰以前也不曾穿过。
“瞧你俊俏啊。”
陈十七也不遮掩，正大光明地盯着昔归看。只把昔归看得不好意思低下了头。
昔归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马儿忽的嘶叫一声，接着马车就猝不及防地停了下来。
昔归伸手拦住了陈十七，见陈十七坐稳了，她才掀帘向外看了一眼。长街上并没有什么人挡住去路，那便是小厮的问题了。
“怎么回事？”
小厮并没有回话，而是一扬马鞭，马车迅速往长街另一头冲了过去。车厢一阵颠簸，陈十七伸手拉住了车窗。
“情况不对。娘子小心。”
昔归立刻意识到事情不对，拿起手边的长剑一剑刺了出去。
小厮扯着绳子向上一跃，躲开了昔归的剑气。昔归掀开帘子一掌拍向小厮，小厮一转身子，对上了昔归的一掌，在空中翻了两下一拉缰绳又落了回去。
这时，一道黑影落在了屋顶。浓烈的压迫感从不远处传来，昔归心下一惊，立刻喊陈十七下车。
她用力抓住了缰绳，一剑刺向小厮，小厮飞身落在了车顶，接着一掌拍向昔归。昔归翻身躲开了小厮的一掌，用力勒住缰绳将马车停在了一侧。
陈十七听到外面的打斗声，赶紧弯身往车厢外面去。
刚一掀帘，就是一道内力落下，马儿一声嘶鸣忽的前行她又摔了回去。
这一摔，头发自然就散开了。她也顾不上其他的发簪，只抓住了那只梅花簪，双手一扒窗户从车窗翻了出去，就地一滚到了墙边。
将腰间碎掉的玉珏珠子扔在地上，抽出了其中的绳子，利落地一绑头发就踏着一侧的架子攀上了屋顶，在屋顶上快速跑几步，追上了失控的马车。
此时昔归已经落在了车顶，与另一个穿着小厮衣服的人在打斗。
而对面的屋顶，落了个黑衣人。只是瞧着都觉得发冷。那人见陈十七出现在屋顶，当即飞身掠过来。
陈十七抓着簪子退了几步，避开了黑衣人的第一掌。
昔归见陈十七与黑衣人交手，有些着急，一剑劈在了小厮的头上，踹了一脚，借力落在了屋顶。一剑挥向黑衣人，挡在了陈十七面前。
这时，又有几个不明身份的人落在了屋顶，他们直接对着黑衣人出手。
“娘子，快走。”
见几个人拦住了黑衣人，昔归立刻拉着陈十七离开了屋顶。刚落在地上，又从不远处的树上落下了一个黑衣人，这人的招式与前一个并无不同。
昔归将陈十七护在身后，上前两步长剑向前一甩，一脚踹在了那人的胸口。那人踉跄着退了几步，一声口哨声传出。
不多时，四周落下了四个同样的黑衣人，不过这几个的身形明显要粗壮许多。
“真是一鸣惊人。”
陈十七瞧着围过来的壮汉，硬着头皮冲了过去。
梅花簪落在了其中一人手臂上，却不见什么伤口，只有一声尖锐刺耳的吱。
陈十七后退了一步，身后立刻传来一道杀气。她手里的簪子顺势一挥，身子转了过去。对着那壮汉就是两脚。
黑衣人一掌落下，昔归手里的长剑随着血腥一道飞了出去。昔归甩了甩手，双手握拳砸了过去。黑衣人抬手接住她的拳头，一个用力把她甩了出去，接着就落在了壮汉面前。
“你们是什么人？”
陈十七一转身便见黑衣人停在了面前，视线立刻去找昔归。昔归转身就要去找陈十七，但几个壮汉拦住了她。任由她如何挥拳，壮汉纹丝不动。
这黑衣人传来的压迫感让陈十七几乎窒息，她撤了两步，思索着退路。
黑衣人嘴边的布条微微动了一下，下一息就出现在陈十七面前。陈十七手里的梅花簪准确地落在了他的手臂上，血液喷溅而出，陈十七不得不抹一把脸。
另一只手紧接着过来，她脚下快速移动与掌风擦肩而过，一咬牙，手里的簪子直冲黑衣人挥了过去。
这一次，簪子没有伤到黑衣人。陈十七转身往一处架子跑去，那里有些杂物，可以挡一挡。
黑衣人似乎知道她的想法，一掌拍在地上，内力翻滚着冲到了角落，堆积在那处的杂物瞬间四下纷飞。
陈十七咬了咬牙停下了脚步，转身凝神快速奔向黑衣人，刀刃从黑衣人的身侧划过，陈十七停下了脚步转身又是一击。黑衣人一挥手，一掌拍在了她的身前。
疼痛让陈十七有一瞬间失去了知觉，待她回神已经落在了一堆杂物中。疼痛从胸口传来，像是要被震裂开一般。一呼一吸都让疼痛的感觉更加清晰。好久没有与人打架了，连这种痛感都变得敏感了。
陈十七咳嗽两声吐掉了嘴里的血腥，抬眸便看到染了血的昔归还在与几个壮汉缠斗，陈十七咬了咬牙，手上用力握住了簪子。
黑衣人越来越近，压迫感也越来越重。
陈十七数着步子，一咬牙，手里的簪子往黑衣人的心口位置扎去。下一刻，一声清脆的骨头断裂声传来。
“别挣扎了。”
黑衣人一手握住了陈十七的手腕，另一只手掐住了她的脖子。陈十七咳嗽了几声，手无力地垂了下去。梅花簪被黑衣人甩在了一侧的地上，陈十七扫了一眼意识越来越涣散。
黑衣人抬手把人扛了起来，右脚一点地便跃上了附近的屋顶，几个起落消失在这条长街。另一个黑衣人见他离开了，立刻吹了声哨子，也消失在了长街中。
壮汉一个一个地离开，昔归见状立刻追了过去。
绕了两条长街，几个壮汉消失在一处院落。
昔归刚落在屋顶，几个壮汉就拦住了她的去处，她只好记下位置迅速折身回去找秦霄。
这里不是别的地方，而是烛益的私宅。
黑衣人扛着陈十七就进了其中一间屋子，把人往床上一扔就准备出去。
烛益闻声而动，不急不慢地起身走到了床边，瞧着浑身血腥的陈十七一脸的不满。
“你们就是这么办事的？”
黑衣人没有回话，却停下了脚步。
烛益拎了拎散乱的头发，往后退了几步，看着黑衣人也是一脸的厌恶，挥了挥手，“滚吧滚吧。张宁，进来！”
不多时，进来一个尖嘴猴腮的小厮。一见烛益立刻咧嘴笑着，“郎君，何事？”
烛益歪了歪头，示意他看看床上的人。张宁立刻凑了过去，瞧了一眼惊讶地退了两步。
“郎君，你现在这口味，可真是。”
“我让你来干什么的！还不快找人把人给我处理干净了。本来就相貌一般，还被折腾成这个熊样。难道我要留个女鬼在府上吗？”
